7、流放者与坟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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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499感受到垂下脑袋的重量。
“程风凌。”他低声地念着，“E32。”
他在喊他。
程风凌很无奈地从昏睡中支起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在G499身上蠕动了几下，又睡了过去。
黑色的羽睫轻轻颤动，G499低下头，程风凌和想象中的一样结实，他有着青年人应该有的分量与温度，但现在，这样的重量却能让G499感到平静，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容，他用颤抖的唇吻了吻程风凌的光洁的额头，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有些懊悔地阖上了眼睛。
黑夜赶上月亮的光，浓厚的黑纱没入地平线，云层开始泛白，很快的，天光乍亮。
程风凌睁开眼睛，光影穿过窗户，教室里一片敞亮，他动了两下，感觉腰并不那么舒服，被他压了挺久的G499不自觉“哼”了一声，像是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程风凌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G499半睁开眼睛，那双黑色的眼睛像是被泡在雾气里一般，看不真切，教室的时间是紊乱的，主线却不是，根据主线时间调整的石英手表提示他们其实才休息了两个多小时。
程风凌支撑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只是怎么看G499都有些虚弱，呼吸在他脖颈上的温度更是烫的吓人，程风凌抬手去触碰他的额头，温度偏高，似乎是因为伤势在发低烧。
只要回到坟场就好了。程风凌烦躁的抓抓头发
原来那个隧道口可能是回不去了，程风凌打开简易的通讯器，输入相关的数据，他们要借助其他的隧道口回去，这个地区将短暂的被标记为危险区。
他颠了颠有些迷糊的G499，打开了门，光洒进了这个被尘封的角落，G499埋在他的肩头，因为他颠簸的操作发出不满的哼哼，他不是没有醒，他只是不愿意醒。
程风凌身上沾满了他的血腥气，这样的认知让他不由的想起一些不那么值得留恋的过往，只是他已经等的太久了，现在让他放肆一下似乎也没什么的吧。
程风凌半撑着他，通讯器随机刷新了一个距离最近的通道口，他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走向他们要去的地方。
强烈的太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程风凌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走在他曾经无数次走过的走廊里，他在这里躲过老师，从这里看校园里的来往人群，从这里拍过每个人的肩膀，也为了躲窝在他脖颈上的这个人在这里奔跑过。
他的高中时光就这么淡去了，弥漫的血腥气昭示着他的现实，程风凌的眉头蹙了起来，他有一副不算差的皮囊，或许还是当下小姑娘们喜欢的那种痞帅型的，只是这样的表情破坏了他酷哥的外表，显得有些苦大仇深，他不能拘泥在过去里，他还有需要担负起的未来。
安静……安静……还是安静。
除了肩上的重量他感受不到外界的存在，好像除了他和他肩膀上的家伙，这个世界都是一片虚无，在这个念头诞生的刹那，世界在他眼前闪烁，外观与内在交错，他又看见了无数飞速闪过的数据，速度之快让他几乎难以抓住主要内容，他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
一只温热的手覆盖在了他的眼前：“别看了，至少这次，留下来。”
G499一贯冷漠的声音现在听上去却有着别样温柔，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眼前的世界变成一片漆黑，他只能听见两人微弱的呼吸声，同样同频的还有两人的心跳，温度从接触的掌心传递，程风凌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开始发烧了。
不应该啊……明明他应该感到抵触才对。
“咳咳……”那只覆盖在他眼睛上的手被撤开，他听见了那人艰难的咳嗽声，程风凌刹那睁开眼睛，转过脑袋去看他。
视线对撞又迅速分开，程风凌撇开眼，从腰间取下水壶不由分说给他灌了半口，G499抬起眼，几不可查地说了谢谢。
他们继续往前走，路上都没有任何异动，平静的像是一个寻常的早晨。
直到他们看见了那个站在不远处的身影，没有虚化，没有闪烁，也没有黑色的黏液，很明确的，那个人站在走廊的拐角，叉着腰，沉默着，像是一块灰色的碑。
程风凌感受到了G499那一瞬间的僵硬，以他现在的状态，只能勉强对付较为薄弱的冗余体，如果是什么其他的东西，他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对付的了。
那个人像是听见了动静一般，程风凌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过了身，他能看见那个人的眼睛不是死寂的，带着闪动的光影，可这一切不能让他放松下去，他能看见那张本该风光霁月的脸上尖锐的黑色尖刺刺穿了皮肉，从血肉中长出，一直从耳后蔓延到下巴颌，边缘几乎是透明的晶体将内部的结构暴露无遗。
程风凌盯着他，默默掏出L50给他的装备，那个人却先动了，速度快的和G499提溜他的速度一样，在眼前晃出一道残影，那些可怖的黑色晶体扎入他的眼底，让他再难注意到其他的东西。
“E32。”他听见那人叫他的编号，程风凌努力的回忆着，却怎么也记不起这个人的代码，他听见他说，“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回到主线只是个骗局，欢迎回家。”
虽然是欢迎的句子，却没有听出多少的喜悦，本来靠着他的G499突然发力推开了他，殷红色喷涌而出，空气中的血腥气骤然加重，角度受限，程风凌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脖颈上原本该亮起的代号此刻却是和冗余体一般的灰败，尖锐的刀尖捅进了G499的腹部，程风凌瞪大了眼，却像是被堵住了喉咙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从身后探出的那只手上握着的东西里传出，他眼前一黑也跟着昏了过去。
那个捅了G499一刀的人踹了踹G499因为剧痛而颤抖的手，对他浅浅笑了一下，抬手把他也打晕了。
“喂，M5他现在还不认识我们呢，你这样做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了。”
“他记得我们最好，不记得也罢，他只要像他之前说的那般做到就好”被称为M5的陆以繁捏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烟，缓缓呼出一口气，“总会有出路的。”
……
医务室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他不由地皱了皱眉毛，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坟场的医务室里，负责医疗的D4刚好来给他换盐水，看见他醒了也没有很意外。
“有点缺水，好好躺着，趁现在卖卖惨，不然到时候失败理由的报告有的你俩写了。”D4这么说着，麻溜地把盐水瓶换好，他的身高比现在的程风凌要矮一些，脸蛋也更圆润，这样的区别让程风凌没话可讲。
“G499呢？”一出口，他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格外的低哑。
“担心好你自己，你老实在这里带着，他就在隔壁病房，比你恢复的都好。”D4说着，这么推着车离开了病房。
怎么可能呢，先是肩膀遭受了重创，又是替他挡了一刀，怎么可能会好这么快，程风凌下意识忽略了D4让他老实呆着的话，他还算有良心，没有把针头拔掉，就这么抓着吊瓶走出了房间。
在对方紧闭的房门前，程风凌不可遏制地顿住了脚步，他到也不是担心这样会打扰到对方的休息，只是房间里传来的非常的讲话声让他不得不思考是否合适，声音被门板阻隔。
他只能勉强听到几个诸如“管理员”，“回溯”，“尽头”的词汇。
“哐当……”瓶子落在地上，程风凌慌忙低头去捡，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开门的却不是G499，L50站在门后，似乎对他的到来有些讶异。
对着门坐着的A2却没什么表情变化。
“不好意思，打扰了。”程风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礼貌了，只是他也知道，他们在谈论的东西似乎不是他可以掺和的。
“没事，我们也说完了，你们好好聊聊。”A2冲他微微的笑了一下，L50将他的轮椅推了出去。
“伤口怎么样了……”
“过来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程风凌叹了口气，挨着G499坐下了，G499的恢复速度确实比他想象的要快很多，现在看着他倒像是受伤更重的那个。
“他们是什么。”程风凌看着被改造成医务室的他家天花板，突然有些茫然，那些脸上长着冗余体身上那些东西的人，他们还是活着的吗？
“流放者……一些尚且能算是活着的，冗余体。”G499的声音很低很轻，程风凌并没有听清。
“什么？”程风凌支起上半身，看着床上躺着的人，G499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怎么也不愿意发话的样子，一对黑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模样看着有点诡异。
程风凌叹了口气，他和主线里那个一点就爆的程风凌不一样，他保留了所有的观察，耐心却是十成十的，他并不强求G499去说这些东西，他知道，有些东西他总会知道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也许他有时间等，等到这一切水落石出的一天，他摸摸脑门，往后又挪动了一点。
病房里没有声音，温热的躯体相互依偎着，像是一种无言的交流。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流放者与坟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