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开养生饭馆的日常》李行行行

7、炝炒萝卜缨

　　她盯着锅，转念想：土灶大锅就是好，灶大锅大，一个锅能一次性烙十张巴掌大小的饼。这可省时多了！
　　第一批春饼很快出炉，圆圆的，黄黄的，软软的，散发着香气。

　　瑞雪手里握着一把香菜，凑过来：“江姑娘，我愿以身试熟！”
　　江悦流笑道：“你跟银花都试试，肯定熟了。”

　　菜刚洗好，都是生的，还没办法卷，但瑞雪和银花宁愿干吃春饼......江悦流就随她俩高兴了。

　　饼烙好，菜还没切，瑞雪倒是有心尝试，但江悦流看着她刀下那长短不一、粗细不均的菜段们，还是决定自己来。

　　以后一定要招一个会切菜的帮厨......

　　不过这清脆的小绿叶菜们，拿来涮火锅也一定很好吃......生可忍熟不可忍，饭馆的菜单必须得有一项涮锅子！

　　瑞雪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悦流飞快地切完了两担子菜。

　　韭菜切成了长段儿，要下水焯一遍。

　　芹菜切成丁，放到盆里用盐腌一会儿，油菜薹均匀切段，下水里汆熟。这两个都可以再放酱油凉拌。

　　藠头连带叶子切碎了炒肉末。

　　春饼里卷的菜就处理好了。

　　还有萝卜缨，江悦流打算做一道萝卜缨鸡蛋汤，饭前饭后喝都很好。
　　再做一道炝炒萝卜缨，这是专治感冒后胃口不开的，褚明昭感冒刚好了一些，肯定还是有些没食欲，正好可以让他开开胃。

　　做法也很简单，江悦流快刀切碎，没有辣椒，就用茱萸代替，和花椒一起炝了一下锅，萝卜缨倒进去，快速翻炒了两分钟，就倒进小碗里了。

　　瑞雪闻着有些麻麻辣辣的香味，垂涎三尺，抓起筷子就想“试菜”，江悦流一把护住碗：“这是褚大人专享哟。”

　　瑞雪撒娇：“江姑娘，闻起来好香噢，我就吃一小口。”
　　江悦流还是摇头，逗她：“这是开胃的，瑞雪，你已经快吃饱了，再开胃，我怕你撑着。”

　　银花在旁边捂着嘴笑。
　　瑞雪也笑，笑着哼唧：“江姑娘拿我打趣，还不肯给我吃一口么？”

　　门外有人轻笑一声，随后是一声轻咳：“瑞雪，你这么贪吃，真是在江姑娘面前给我丢脸啊。”

　　“褚大人！您怎么来了？”瑞雪瞬间文雅起来，和银花齐齐行礼。江悦流没这习惯，只站着不动。

　　“想起来就过来看看。”褚明昭站在门口笑，眼睛望着江悦流，“今日要出摊卖春盘？”
　　江悦流点头。

　　瑞雪和小丰都是极有眼色的，两人说话间，厨房里的桌椅就摆整齐擦干净了。褚明昭顺势坐了下来，江悦流不得不也坐到了对面。

　　瑞雪把菜、饼、汤都留了一大份摆在桌上，其余的叫银花和小丰端着到前面去，跟大家一起吃。

　　临走，还特意把那碗馋出她口水的炝炒萝卜缨推到褚明昭面前：“褚大人，江姑娘说了，这是您专享的哟~我可是一口都没吃着。”
　　说完就跑了。

　　江悦流本来心怀坦荡，被她这句话搞得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赶忙解释道：“褚大人，我是看您感冒刚好，肯定没胃口，才做的这个开胃菜。瑞雪她们胃口一向很好，用不着吃这个......您别误会啊。”

　　褚明昭应了两声，左顾右盼不知道在看什么。

　　江悦流率先拿起一张饼，摊在面前的盘子上，各样蔬菜都夹了些堆在里面，用手紧紧地把饼卷了起来：“褚大人，快尝尝，我要检验一下瑞雪的夸赞是否真心。”

　　褚明昭笑，有样学样，也去洗了手回来手卷春饼。

　　一口咬下去，咸鲜、脆爽、辛香，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褚明昭嗯了一声，赞道：“好吃！江姑娘，我在家的时候也吃过春盘，但总觉得你做的更好吃一些。”

　　江悦流也觉得好吃，天然有机的蔬菜吃起来味道的确好。

　　褚明昭又咬一口，“饭馆的选址有确定下来吗？”
　　江悦流：“吃完饭，就准备跟瑞雪去看看铺子，也不耽误傍晚出摊。”

　　褚明昭表示了解：“江姑娘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合你心意就行。”

　　江悦流盛了碗汤，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褚大人，还有一件事，饭馆如果开张，我需要雇几个人，今天买菜时遇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他算术很好，又能说会道，想来我这里当账房。你觉得合适吗？”

　　“十多岁？”褚明昭有些意外，“那还真是天资聪颖啊，该好好学习，去考明算科。怎么，他是读不起书么？”
　　江悦流：“家里穷，爹娘身体都不好，现在跟着小叔叔进城卖菜呢。”

　　“那先试试也好，他多挣些钱，家里也好过些，后面机缘到了，自然能再去考。”

　　江悦流又说：“我还要雇一个帮厨，一个跑堂，月钱一贯，您看合适么？”

　　“合适。”褚明昭就着炝炒萝卜缨吃了三个春饼之后，终于也盛了一碗汤，“江姑娘，跑堂可以雇人，不过我建议你去牙行挑一个合心意的年轻人，买了身契回来做徒弟。这样更可靠些，也不担心他背叛我们。”

　　江悦流之前没想到这层，如此一说，确实如此。

　　虽然她对于人口买卖这件事还不太接受，但一想，时代毕竟有限制性，这是个人无法改变的。而且她秉持着“人人平等”的先进观念，肯定不会动辄打骂，不把奴仆当人。

　　相反，跟着她还能每天都吃上营养健康的养生餐，能拿到工钱，甚至还能收回自己的卖身契，彻底变成一个自由人。

　　那相当于能救一个人脱离苦海啊。
　　自洽成功，江悦流也不再纠结“买人”这件事了。

　　褚明昭要盛第二碗汤，江悦流立刻制止：“褚大人！不可不可，吃饭七分饱，可别吃撑了。”
　　“我......还没饱。”褚明昭愣了愣。

　　“几分饱了？”江悦流眼睛盯着他。
　　“......六分？”褚明昭不太确定，罕见的有了丝心虚。

　　“好吧，也许你饭量大，那只能再喝一碗。”江悦流松开按住汤盆的手。

　　牙人姓刘，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瘦小，精干，是地道的洛青县本地人。

　　“两位姑娘，县衙边儿上的店铺啊，轻易没人转手。我这儿只有两家，这家原本是胭脂水粉店，老板举家搬到京城去了，京城房子贵啊，老板着急卖铺子凑现钱呢。”

　　虽然铺子已经搬空了，但江悦流一进门，还是闻到了浓浓的脂粉香气。简单扫了两眼，江悦流就退出门外：“再去看看另一家吧。”

　　“第二家离得也不远，原先是家药铺。这......做不下去的原因您也猜得到。”老刘干笑了两声。

　　这家店铺也有些气味，是草药的气味。像是沉香、肉桂、檀木、白豆蔻等药材的混合气味。
　　是江悦流觉得熟悉又安心的味道。

　　“您二位是想开什么店？”
　　“开饭馆。”江悦流追问，“刘大哥，这两间铺子租金多少钱？”

　　“胭脂铺那家只卖不租，要三百两白银；这家中药铺子嘛，月租金只要五贯，不过得半年付。”

　　快速还算了一下，这租金还不算高。但毕竟钱不是自己出，是褚大人母亲给他留的“老婆本儿”，江悦流还是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她不擅长砍价，但擅长故作高深，按照小时候跟随亲妈进市场的经验，首先不能流露出强烈的购入倾向。
　　于是江悦流摇了摇头，脸色淡漠。

　　第二步，就是挑刺。江悦流双手抱臂，轻轻皱起了眉头：“那间胭脂铺气味太浓了，我们开饭馆，客人进来都闻不到饭香。而且空间又小，只有一间前厅，我们后厨没地方放啊。”

　　“这间中药铺呢，也有味道。”但是江悦流并不想说这味道难闻，只能从时局方面挑刺，“刘大哥，咱们生意人都讲究个风水运势，可您瞧这中药铺的运势......多不吉利啊。”

　　最后一步，就是佯装放弃，干脆又缓慢地离开。转头太慢呢，显得没有决心，砍价没有力度；走得太快呢，又过于决绝，没给对方挽留的机会。
　　这个分寸，得拿捏好。

　　江悦流轻轻叹了口气，挽住瑞雪的手臂，道：“瑞雪，咱们还是再看看吧，说不定其他牙人能有合适的铺子呢。”

　　脚迈出了门，对向有行人与她擦肩而过，瑞雪还在虚虚实实地跟刘大哥告别，江悦流却拍了拍她的肩，指着过去的一个身影问：“瑞雪，那是不是前两天孩子高烧，在丹观门口大哭的女人？”

　　瑞雪顺着看过去，女人穿的还是前两天那身粗布衣服。
　　“江姑娘，我记得，是她，怎么了吗？”

　　“刚刚我看到她怀里的婴孩，很有精神，像是病好了。”
　　“是褚大人把退烧的办法告诉她的吗？”

　　江悦流心头被一股惊喜与暖流包裹住，以致于刘大哥喊的好几声“留步”都没听见，他只得小跑几步追上来。

　　“江姑娘，咱们再商量商量，我老刘是最靠谱最公道的了，我肯定帮您把价格再往下谈谈！”
　　江悦流这才回过神，笑道：“好呀，那我们明天再来。”

　　回县衙的路上，瑞雪得意洋洋：“江姑娘，让我来猜一猜——您心仪的一定是第二间铺子！”
　　江悦流很配合地讶异道：“这么明显吗？”

　　“当然啦，第一间铺子刚进门您就退出来了，迫不及待要走。可第二间呢，您不仅呆了好一会儿，还偷偷深吸了好几次！”
　　江悦流戳了戳瑞雪的脸颊：“就知道你心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