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开养生饭馆的日常》李行行行

15、赛神仙饭馆

　　已经到了春天，老夫人还是穿的厚棉袄，江悦流搭上她的手，一片冰凉。脉象沉弱，再加上她心悸气短之象，都是心阳虚的表现。

　　这样的症状，要多吃香菜。香菜对心脏有着极强的保卫作用，不仅可以提高心胸的阳气，还能帮助心肺抵抗病毒。不过要想达到暖心的效果，仅把香菜当成调料是不够的，还是要生拌着吃。

　　除了香菜，还可以来一碟葱爆羊肉，温阳散寒。
　　再熬一碗杂粮粥，放上些大枣、山药，健脾益气。

　　小男孩的问题是最简单的，肉吃多了，有些伤食咳嗽，凉拌萝卜缨就很对症。
　　至于老妇的儿子，这个年轻男人有些疲劳，适合凉拌青韭芽。

　　摸清了症状，江悦流就把□□工作交给了赵方和瑞雪，自己和春草回后厨做菜。

　　除了葱爆羊肉需要炒，剩下的几乎都是凉拌菜。江悦流计算了一下时间：“春草，你先把杂粮粥煮上，然后把香菜、韭菜、绿豆芽、萝卜缨、芹菜都洗好，切段，放在盘子里备用。”

　　青草麻利地去做了。

　　江悦流在另一口小锅里炖上了猪血汤。

　　竹影已经烧好了火，江悦流把羊肉切片之后，和葱段一起快速爆炒，很快就传出了香气。

　　葱爆羊肉炒好了，竹影要往外端，江悦流摇了摇头：“等会儿，我再炒个芹菜肉沫，到时候一起端出去。”

　　其实凉拌芹菜杆也很适合那个红脸男人，只是他看起来就是嗜肉、重口的人，怕他不好接受，再发起脾气来，事情也不好解决，所以江悦流才换成了芹菜炒肉末。

　　这两个肉菜一起端出去，虽说肉量有差别，但江悦流特意用小盘子装的葱爆羊肉，大盘子装了满满一盘芹菜肉沫，看起来价钱也相当。

　　杂粮饭是早上就蒸好的，江悦流一边儿调着生拌香菜的料汁，一边儿让竹影嘱咐那个小男孩：“葱爆羊肉他不许吃。”

　　然后就听到了大厅里传来的愕然反问：“什么？我不能吃？为什么？啊啊啊啊啊为什么！”

　　紧接着红脸男人又是一声粗喝：“再叫老子把你吃了！”

　　寂静如初。

　　春草端着两盘生拌香菜，抿着嘴笑了一会儿，才又恢复沉静表情去上菜。

　　萝卜缨生吃口感有点粗，江悦流放在开水里焯了一下，再捞出来拌了些盐、醋、姜末，还放了小小一勺糖，这样味道会更好一些。
　　不仅治伤食咳嗽，还能止咳化痰，她刚刚听小孩儿嚎哭都嚎出痰音了。

　　又是竹影去上菜，江悦流笑着让她再稍一句话：“这道菜是专门给他吃的。”
　　也许是害怕红脸男人，小男孩纵使心有不满，也没敢再嚎叫了，反而吧唧吧唧吃得开心：“甜甜的脆脆的，好吃。”

　　凉拌青韭芽稍许麻烦一点，要先大火烧开水，倒入小部分由盐、糖、米醋、芝麻油调成的料汁，将韭菜放进去快速地烫一下，马上捞出来过凉水。然后将豆芽也放锅里焯熟，大约一分钟，捞出来过凉水。

　　韭菜和豆芽放到碗里，加入带皮的生姜末，再将剩余料汁倒进去拌匀，就完成了。

　　赵方进来端菜，正好猪血汤熬好了，江悦流就叫他将汤倒进大碗里，给红脸男人端去。这盘青韭芽给了春草。

　　外面传来云生斯文的“欢迎光临”，又来客人了，江悦流赶紧把煮好的杂粮粥端上，一边上菜，一边儿观察来客。

　　前两日发出去的红票的确带来了第一波顾客，江悦流守在前厅粗略观察了一下，多数人都有些风热感冒的症状，很适合吃带皮生萝卜，喝荠菜鸡蛋汤。

　　生萝卜生津止渴，祛风热，萝卜皮化痰止咳，消水肿。

　　荠菜是个宝，早春的荠菜药性最强，预防风热感冒，调理上火后嗓子疼、眼睛红都很有效。而鸡蛋的吸附作用最强，可以充分吸收荠菜的药性。

　　想了想，江悦流干脆下了一大锅面。

　　荠菜鸡蛋汤面，里面加了红枣、带皮的生姜片，荠菜是带根的，鸡蛋也是轻敲蛋壳使之产生裂纹之后，一整个的煮进去，没有搅成蛋花。

　　因为没有加太多的调味料，所以江悦流佐以一小碟泡菜，和一小碟生萝卜片蘸豆豉。

　　褚明昭来的时候，正是午饭高峰期。

　　整个大厅里坐满了人，赵方像只泥鳅一样滑行于各桌之间，云生站在柜台后面，只能露出一颗脑袋，正噼里啪啦打算盘记账。

　　瑞雪站在中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里有需求就往哪里转。春草、秋叶和竹影也频频出来传菜。

　　有客人抻着脖子喊：“欸，小二，我们的菜怎么还没上？都等多久啦！”

　　旁边便跟着附和：“就是啊，真麻烦，不让自己点菜，那你们倒是早点儿把饭菜做好啊，让我们饿着肚子等这么久，只上了一道凉拌野菜，一碗汤，谁能吃得饱啊。”

　　瑞雪带着笑脸安抚道：“抱歉抱歉，几位再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去催。”

　　另外一边又有人喊：“凭什么不让点菜啊？他们别的桌有葱爆羊肉，我们怎么只有凉拌菜？我也想吃葱爆羊肉，叫你们厨子给我做一份！”

　　瑞雪又跑过去：“咱们店不点菜，我们掌柜的看您气质，特意为您定制的这一套饭菜，是最适合您的。”

　　......

　　乱糟糟，闹哄哄。江姑娘在后厨一定更需要帮忙。

　　他穿着便服站在门口，赵方还以为是新客人，满脸歉意地过来：“不好意思，咱们现在客满......欸？县......”
　　褚明昭及时捂住了他的嘴：“不用声张，我去后厨看看。”

　　赵方连连点头，又跑去处理另一桌客人的问题。

　　褚明昭猜对了——
　　江悦流很忙，甚至忙得有些狼狈。

　　说实话，她本质上是个中医，病人络绎不绝地来，她只需要摸清症状之后的病因，再对症下药，开张方子就好，抓药、煎药、送药自有药房的人负责。

　　做饭只是她的兴趣爱好，虽说有了在县衙给衙役们做大锅饭的经验，但接连不断地针对不同体质的人，做针对性的饭菜，真的是有些忙不过来。

　　褚明昭看她绕着锅台案板来回转，明明还料峭的天气，累得脸也红了，额头也冒汗了，眼神都没有光彩了。
　　有点心疼。

　　“江姑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江悦流一激灵，回头看到褚明昭正挽着袖子往厨房里走。
　　县衙的午饭！不对不对，她煮的面，已经有人来取过了。

　　“褚大人，您来得正好，您来洗菜吧。”江悦流回神，毫不客气，“正好让春草腾出手，有些简单的凉拌菜她已经会做了，我来负责炒菜。”

　　“好。”褚明昭一口答应下来。洗菜这种事情，虽然没做过，但总想得出该怎么做，不难。

　　等到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前厅后厨的人都累得瘫在地上了。

　　“原来开饭馆这么累的吗？”瑞雪嗓子都有些哑了，对比一下，自己虽然不是自由身，但每日的工作确实要比这个轻松一点。

　　江悦流顾不上酸了的腰和僵了的背，又炒了一大锅蛋炒饭做员工餐。

　　“吃饭喽！”云生端着碗从厨房里冲出来，“江姐姐炒的蛋炒饭，大家自己去盛啊。”
　　然后眨巴着眼睛招手：“春草春草，我帮你盛了一碗，快过来吃！”

　　“江姑娘，辛苦了。”褚明昭递过去一张素色手帕，示意她擦擦脸。
　　江悦流接过来，双手叉腰，头往后拗过去，直到颈椎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才舒服些。

　　“褚大人，我看您高高的身子窝在那个洗菜池旁边，肯定也不舒服吧，来，我教您做几式‘神功’。”
　　八段锦神功。

　　“双手托天理三焦，上托——下落——”
　　褚明昭跟着江悦流的指令，双手十指交叉，举过头顶，抬头，又慢慢放下。

　　“调理脾胃需单举，举——放——”
　　“五劳七伤往后瞧，转——回——”

　　江悦流自顾自做得舒坦，褚明昭笨手笨脚地一边偷瞄一边学。他没见过她这么不拘小节的一面，今天见到了，他很开心，说明他离她更近了。

　　“江姑娘......诶呀，您跟褚大人这是在练什么神功呢？快出来吃饭啦！”瑞雪跑过来叫。

　　“神龙摆尾去心火——好好好，马上马上！”江悦流马步一收，招手，“褚大人，走，吃饭去。”

　　云生坐在饭桌上，一边嚼嚼嚼，一边捧着账本算算算，随后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各位哥哥姐姐，还有春草，大家边吃边听我来汇报一下。”

　　“今日我们赛神仙饭馆开业第一天，总共迎来了——三十六位顾客！”
　　赵方在下面捧场：“好多人啊！”

　　云生咧嘴一笑：“平均每人消费——二十文！”
　　“呜~”众人欢呼。

　　“今日饭馆总收入——七百二十文！”云生激动得胀红了脸，“但是要刨除三十六张红票，所以实际收入是六百八十文！”

　　江悦流也有些兴奋，这远超她的预期。
　　“云生，吃完饭，给每人发十文钱，当作今日顺利开张的奖金！大家各司其职，互相补位，化解了很多问题，做得非常棒！”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赵方笑得见牙不见眼：“掌柜的！您真是天底下最大方、最善良、最该发财的老板！”

　　喧闹声中，褚明昭微微凑近，含笑问道：“江老板，有我的份儿么？”

　　“有！”江悦流拉开些距离，“今日局面有些混乱，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褚大人，您要是不忙的话，不妨与我商讨一下对策。”

　　褚明昭站直身子，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