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开养生饭馆的日常》李行行行

13、赛神仙饭馆

　　褚明昭回去的路上，反复在想王之南闯进来的那一幕。

　　男人最了解男人，王之南那一刻的紧张之情，褚明昭猜得出来原因。
　　只是这个原因让他心里有些不舒畅。

　　这份不舒畅便体现在他写的红票上，每一张上面都写着“赛神仙饭馆”和“优惠十文”的字样，明明是取悦顾客用的，偏偏每个字都充满了一股不快。

　　江悦流自然也看了出来。

　　“褚大人，心情不好啊？”她拿着红票在他眼前晃，“莫不是舍不得这一贯钱？”
　　“自然不是。”褚明昭无奈笑道，“我哪有那么抠门。”

　　“我也觉得不像是这样。”江悦流调皮一笑，“那是怎么了？愿意说出来叫我开开眼界吗——究竟是什么事情，能把我们处变不惊的褚大人，这么不高兴？”

　　褚明昭定定地看着她，话到嘴边，又别开眼，说了另外一个理由：“我在担心，等那些人知道了我们做的事，会威胁到你的安全。”

　　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江悦流也叹了口气：“这是必然的，躲不掉的。不过既然已经猜想到这种可能性，那我平日里会多加小心的。”

　　“我派两个人给你。”
　　褚明昭担心之前江家的事情再次重演，特地调出来两个人。

　　“秋叶，竹影。”
　　门外悄无声息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极普通、极无特色的长相。

　　“秋叶就在饭馆里做杂活，平常卸货、劈柴什么的，都交给他。”

　　“你平日的生活起居还是瑞雪服侍。竹影就跟在你身边，洗菜也好烧柴也好，她只要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她武功好，出了什么事情也能护你周全。”

　　两人齐齐向江悦流行礼。

　　“这......”江悦流目瞪口呆。

　　褚明昭：“江姑娘，不是我小题大做，我实在是害怕......怕出纰漏。你愿意为了百姓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我不能任你暴露于危险之中。”

　　江悦流只好点头，褚大人的确是好官。

　　第二天带着竹影和秋叶再去饭馆，江悦流总觉得自己有了些耀武扬威的意味。

　　招聘的跑堂也到了，叫赵方，是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就住在两条街外。

　　“掌柜的，我娘说叫我每天回家住，她老人家舍不得我。”赵方笑嘻嘻的，“我离得也不远，肯定不耽误上工，您看，没问题吧？”

　　小云生在一边惊慌地睁大了眼睛，他怕黑，好几间屋子只有他一个人，晚上安静得可怕，昨日是小叔叔陪他在这住了一夜，今天早上才走的。

　　要是这位跑堂大哥不住在这儿，那岂不是每天都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要啊！

　　春草瞥了他一眼。

　　王云生立马把眼睛恢复常态。

　　江悦流：“没问题，正好，以后云生和秋叶一起住吧。”
　　江悦流指了指秋叶：“这是饭馆的新同事，做些杂活。”

　　王云生又去看秋叶，这个人看起来比小叔叔年纪要大些，方方的脸，黑黑的眉，冷冷的脸。
　　唉，感觉有点凶哦。

　　不过也好，这样他就不怕了。

　　赵方笑着搭上了秋叶的肩膀：“兄弟，你姓啥？不会就姓秋吧？”
　　秋叶点头，他是忍了又忍，才没在赵方胳膊过来的那一瞬间动手。

　　“我只知道有姓夏的，小时候还想呢，有人姓夏，那有没有人姓春、秋、冬？我娘跟我说没有，结果我今天竟然见到一个！”

　　王云生见状，歪过头悄声问春草：“那你是不是姓春呀？”
　　春草沉默......她也不知道。

　　赵方自来熟，短短一会儿，就与周围的几个人都熟络了，还讨论起他在其他家饭馆跑堂的经验与感想。

　　“东鼎楼别去吃，那家掌柜抠门的要死，菜汤端回去都是倒进锅里再煮的！”

　　“乐福楼也别去，里面都是些有钱人，最爱找人麻烦，你都不知道他怎么就看你不爽了，被揪着脖领子骂一顿，还得低声下气陪笑脸，憋屈哟。”

　　江悦流笑，扭头跟瑞雪耳语：“当时你嫌赵方话多烦人，我其实就是需要这种人。”

　　“掌柜的，今儿咱们过来要做什么？”赵方套完了近乎，想起了正事。

　　“等会儿你和云生一起发一下红票。咱们限量一百张，先到先得，发完即止。”
　　瑞雪掏出一叠红票塞给赵方。

　　“春草，你跟我到后面去，我们做些血豆腐。秋叶，等会儿会有粮庄的人送粮食过来，得麻烦你帮着搬到仓库里去。”

　　饭馆的肉都是旁边钱记肉铺供的，江悦流当时特意跟老板说好了，宰杀之后的猪血、羊血，都给她留着，趁着新鲜送到饭馆后院里来，她要做血豆腐。

　　今日就有了新鲜的猪血送过来，满满三大桶，散发着淡淡的腥味儿，摆在厨房的地上。
　　春草和瑞雪看了一眼，就吓得不敢再看。

　　竹影跟在后面，她是见多了鲜血的，并不怕，只是从来也没想过血能吃。

　　江悦流先拿出几个大盆，让竹影帮忙，倒进了一半的猪血，一边用勺子搅拌，一边又倒了一半凉水。
　　十分钟后，这些液体就会凝固成冻状。

　　瑞雪离得远远的，春草倒是想硬着头皮上前帮忙，只是这场面的确有些血腥，她看着就反胃。

　　江悦流见她难受，也不强求，道：“春草，先烧一锅水吧。”
　　春草如蒙大赦，转身跑出去拿柴火。

　　等水烧得即将沸腾，血豆腐也已经凝固了。江悦流拿刀将其划成了块状，倒进了锅里，又扔了姜片进去去腥，同时嘱咐春草：“火不要大，要小火，别让水烧开。”

　　又吩咐竹影接替春草，一刻钟以后，血豆腐应该就会煮得看不出血色了，到时候记得叫她。

　　随后她便带着瑞雪和春草到另一边：“咱们来做点泡菜，你俩可以学习一下。”

　　瑞雪很积极：“我爱吃泡菜，江姑娘，我听您指挥！”

　　江悦流掏出来一只广口的陶罐，一边用布里里外外地擦拭，一边儿解释：“罐子一定得是干净的，不能有一滴水，不能有一丝油，不然到最后功亏一篑。”

　　两人点头。

　　擦好之后，江悦流拿过之前买的醪糟，把醪糟水往罐子里倒：“只要醪糟水就可以，不要把米粒倒进去。”

　　“醪糟水一斤多，花椒要放二三十颗，再放红糖。”江悦流看着自己花大价钱买回来的红糖，手终于还是抖了一抖，只放了一小勺。

　　这也让春草震惊得不行：“师傅，这糖那么贵，必须要放这么多吗？”

　　“是呀，红糖可以让泡菜更脆爽一些。糖嘛，买来就是用的，改天给你们做麦芽糖吃。”

　　接下来就是放菜了，可惜现在没有辣椒，不然扔几个青椒、尖椒进去，才更美味呢！没办法，只好找些替代品，扔了去皮的姜块和茱萸进去，取其辣味儿。

　　江悦流洗了些莴笋，不用刀切，只用手撕开，扔到坛子里去：“这坛子里不能沾水，所以洗完菜之后要沥干水分，有些水珠没事，只要下次洗菜还用同样的水就可以。”

　　“刀切容易有铁锈味儿，所以最好是用手撕完之后抛下去。”

　　“藠头要单独泡，等下午咱们泡个糖醋藠头，保准好吃。”

　　江悦流把坛子塞到七八分满，就不再放了，最后洒了厚厚一层盐进去，就盖上了盖子。
　　盐也很贵，春草在一边看得又是一阵心疼。

　　“这个坛子口有一圈凹槽，叫做坛衣，盖子盖好之后，还要把坛衣里也注满水，里面的泡菜才不会坏。”江悦流把泡菜坛子搬到墙角，抄着手开始随堂测验。

　　“瑞雪，坛子是你跟我一起去买的，你还记不记得我买坛子的要求？”

　　瑞雪慌了一下，闭着眼睛努力回忆：“您说要瓦坛......不上釉的那种，还不能有裂纹，不能有砂眼......还有什么来着......”

　　江悦流笑着提醒道：“买回来直接就可以用吗？”

　　“不是，哦，要先加满水泡两天，每天还得换三次水，这样坛子才能干净。”瑞雪的记忆全部复苏，毕竟一直跟在江悦流身边，她说的做的都有印象，很快想了起来。

　　“好。”江悦流表示满意，又转过头问春草：“如果泡菜坏了，你觉得可能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这个问题明显不只是简单的识记，瑞雪都替春草捏一把汗。

　　春草在脑中慢慢思索了一会儿，开口答道：“最大的可能是坛子里沾了生水，这水可能是最开始就没把坛子擦干净，也有可能是夹菜的时候用的筷子不干净，或者是再加入新菜的时候，和之前的菜不是同一种水洗的。或者是坛衣里的水干了，坛子进了风。”

　　江悦流满意地点了点头，补充道：“还有可能是盐放少了，或者放新菜进去的时候没加盐。”

　　“江姑娘，你看着血豆腐是不是快煮好了？”竹影在那边唤她。

　　“这就来。”江悦流快步过去，猪血块已经变成了土红色，她拿筷子戳了戳，弹性适中，肯定是没问题了，就找了个干净的盆装了起来。

　　只是这猪血量大，做出来的血豆腐更多，江悦流分了三分之一，叫秋叶端去给钱记肉铺的老板，还让他捎了句话：“水煮、油煎、滑炒、凉拌，加些青葱蒜末，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