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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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鸟急速扑腾羽翅降落，趾爪稳健落在玉带桥，沈逸晋穿过玉带桥，惊飞四散。
到了长公主府偏门，沈逸晋向引路侍女拱手致谢。他跨出门槛外，忽地转身问道：“舍妹昨夜可还守规矩？”
丫鬟答道：“沈姑娘昨夜闹着归家，奴婢等哄了许久才睡着。”
沈逸晋叹气道：“让各位费心了。”
马蹄原地踢踏，车夫摆好车凳。车帘自内向外骤然掀开，沈逸行探出身来，匆匆问道：“兄长，公主府里边什么情况？”
沈逸晋不作应答，抬步弯腰作势进入车厢，沈逸行及时退回车厢为兄长让出位置。
车夫挥绳，马车驶入大道。沈逸行身着白青色山水纹圆领长衫，腰坠银丝流苏随身摆动，他手握折扇，一副文质彬彬的儒生模样。
“五妹妹似乎很怕长公主，央着我带她回家。”沈逸晋脊背正挺，双手搭膝，思索着，“两人里应外合的可能性并不大。”
“那未免也太巧了吧，”沈逸行重重合了扇子，道，“五妹妹一出事，长公主殿下就跳出来主持公道，手拿把掐地捏住沈家把柄。要说不是商量好的，我才不信。”
“退一万步来说，思漓遇险之时身边只有一个侍女。除非她能未卜先知，不然也无法传信于长公主。”沈逸晋手中把玩着鼻烟壶，摇头道，“没有女子会拿自己的名节做饵的。”
“那就是府中下人里有东阳长公主的眼线。”沈逸行不耐地用扇子敲着手心，定定道，“五妹妹为人胆小怯懦，藏不住事。长公主要选人，也不会选这样的。”
沈逸行一拍额心，乍然问道：“那长公主作甚要把五妹妹带走？”
沈逸晋长吁口气，道：“说实在话，五妹妹在长公主府会更安全。你我都不知待祖母缓过劲来是否会丧心病狂地向五妹妹索命。”
沈逸行想起祖母锱铢必较的性子，顿感心惊肉跳。
车夫打着哈欠，只见前方一匹黢黑骏马如风驰电掣般急奔而来。马背上红衣劲装少年神采飞扬，就在要撞上沈府车驾顷刻骤然勒马。
马蹄高高仰起，车夫崩紧缰绳唯恐惊马，好在少年策马停在距沈府车驾几步之外。
待马车停稳，车夫怒火中烧，正要破口大骂。细瞧之下，红衣少年打扮精贵一脸不好惹的模样，将到了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
胤都官宦权贵遍地走，十步一个官宦子弟，百步一个皇室宗亲。都是惹不起的神仙人物。
车厢内兄弟二人才坐稳了身形，就听车夫隔着帘子讪讪道：“少爷，有人拦车。”
沈逸行心中憋着一口气烦躁地持扇打帘。他定睛一看，那马背上玩世不恭的少年不是定远侯世子高无定，还能是谁。
沈逸行没同高无定打过交道，只晓得这人混账得很，最爱寻衅滋事、打架斗殴。
整日里仗着皇后娘娘撑腰有恃无恐。几次三番挑衅沈逸晋不成，又去寻沈逸齐，将自家亲弟打的鼻青脸肿。
两家素来有怨，双方心有芥蒂，从未在同一场子上出现。他曾远远见过两次，认了面貌，从此都避着这混世魔王走。
沈逸行呡下唇线，手指不自觉捏紧了折扇，道：“世子拦着我家马车有何贵干？”
“哟，这不是沈家大郎和二郎嘛，久违了，”高无定看着车内人眸中不可察地掠过一丝失望，嗤笑了下，眼神透着轻傲，道：“本世子大老远就看到沈府车驾，便来看看热闹。好瞧一瞧谁家死了人还在大街上乱晃。”
“你！”沈逸行眼里韫色渐浓，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高无定身后策马追来个紫衣少年，沈逸行认出那是顺阳王三子萧明轩。与高无定狼狈为奸，常厮混在一块仗势欺人、为非作歹。
萧明轩吊儿郎当地跟在后面，纯看戏也不说话。两人不过十三岁左右的年纪，俊秀挺拔，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
“逸行，别跟晚辈一般计较。”车内沈逸晋言语间极其包容。
“你说什么！”高无定脸色沉下来，眸若寒冰。
沈逸晋似是担心他没听清，特意朗声解释道：“用不了多久，按辈分，世子爷得喊我们声舅舅。”
沈逸行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乍然一道鞭风划破空气，抽响在他一掌距离的车厢框上。吓得他一屁股坐回车内，帘子隔绝了高无定满脸地戾气。
沈逸晋弯腰拾起鼻烟壶，同车夫说道：“回府。”
擦身而过之际，高无定墨般的双眸死死盯着沈府马车，倏尔一脚狠踹车厢，放下狠话：“你们最好把沈逸齐藏好了，别落我手里。”
萧明轩看着沈府马车离去的背影，勒马大笑起来：“你小子也有吃瘪的一天。”
高无定冷瞟他一眼，萧明轩也不初他，笑着地肩膀耸动。
“来比一场，看谁先到望江楼。”他朗声挑衅道，“不论输赢都是你请客，不过若我输了就告诉你沈府新出炉的密辛。”
“来就来，谁输谁龟孙。”高无定不屑地笑笑，旋即抽响马鞭，犹如利箭一般冲出街道直奔望江楼而去。
大晟商业贸易繁荣，设立市舶司管辖四大港口。是以国力强盛，外族轻易不敢越雷池。
胤都城内太平富贵，涪江自西向东横跨京都。沿江一带酒楼茶室云集，各式商铺林立，其中望江楼辽阔江景最为出色，乃是不少文人骚客杯酒言欢首选。
高无定先行一步到达望江楼，翻身下了马牵着。
他的坐骑是高靖远从戎北天启山脉下东格尔草原亲手套来的。通体黢黑，像个黑煤炭似的，就取名乌云。
萧明轩的马儿不如他的，落后了一大截。高无定等的都不耐烦了，萧明轩才姗姗打马而来。
“不公平！下回我要跟你换着骑，再比上一次。”萧明轩翻身下马，没好气道。
店小二将马牵入马厩，高无定拎鞭迈入楼内，嗤笑一声，不羁道：“让你爹自寻一匹去，别整天盯着我的乌云。”
萧明轩和高无定是望江楼的常客，跑堂谄媚地招呼着二人引上四楼常坐的临江包间。
萧明轩进门在桌上丢下马鞭，随意道：“老样子。”
店小二应声笑道，退了出去。
“喏，你输了，”高无定用脚挪开椅子，搁下马鞭，扯了嘴角催促道，“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萧明轩诶嘿一声，道：“沈家昨天先大喜后大悲，这些你晓得吧？”
“知道，不过一早都传遍了，”高无定给自己提壶倒茶，“长女黄昏出嫁，次女夜里失足落水，那老太太悲伤过度晕厥昏去。”
萧明轩轻笑出声，故作神秘地提眉摇头道：“非也非也。”
他刻意的点了点空杯，卖了个关子。高无定看了他半晌，亲自替他倒茶。
萧明轩得了便宜顷刻神清气朗，他胳膊撑在桌上，道：“我表弟，上回带着他见你的那个，矮矮胖胖的。他家宅子与沈府后宅背靠背。昨夜被鞭炮焰火声吵得睡不着，干脆带着笔墨纸砚登上高台凉亭吟诗一首。”
高无定没表情地说道：“讲重点。”
萧明轩回首查看四下无人，凑近了低沉道：“那四姑娘，并非失足落水！”
外头小二快步迈上楼梯，推门而入，他忽然直起了身，沉默不语。高无定若有所思地看向波光粼粼的江面。
店小二眼瞅着包间内氛围不对，迅速地摆上好酒好肉躬身退了出去。
涉及朝中官员家私，萧明轩谨慎起见起身拉开门扉，待确认前后左右别无他人再度返回包间内。
他夹起一块獐肉炙丢进口中，又喝了口酒，继续说道：“我表弟看得分明，那四娘子是叫家中奴仆给丢进池子里的。”
“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丑事，沈侍郎才急于遮掩。”高无定稍稍侧身，嘬上一口五辣醋钳子，撇去薄壳。
“你说对了。”萧明轩与他碰杯，摇头道，“我表弟凑到墙角听了一嘴。啧啧啧，其中内幕着实惊世骇俗。”
“哦？”高无定替他倒酒，微一挑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说白了，还是女子之间嫉妒惹出来的祸事。”萧明轩言简意赅地下了结论，“这四姑娘原是同工部李郎中次子两家相谈婚事，这不是李二郎与那临淮郡王纠缠不清。是以李家怕得罪沈家，迟迟未上门提亲，后来这事也不了了之。”
“四姑娘眼瞧着长姐和幼妹都定下王侯之家，不服气呗。”萧明轩重重掷下酒杯，克制住嗓音激动拍桌道，“这小姑娘心是真狠呐，勾结下人想要……就、想把她亲妹妹也就是……你继母给那个了！”
高无定脸色铁青，眼神如刀子般拍桌而起：“岂敢！”
桌上酒杯震落掉到地上清脆地碎成几掰，萧明轩踢开碎渣，急急将高无定拽下坐好，匆匆道：“我还没说完呢！”
“ 不用说我也知道，接着被东阳长公主给带走了呗，”高无定面色阴沉可怖，凶狠地咬下炙肉，嘲讽道，“要真得逞，今个传出来的，就是五姑娘失足落水了。”
他记起三月三雾灵山那个喜欢盯着树看的少女。浅褐色眼眸很是独特，立于人间烟火却有着遗世而独立飘飘感，好似一抹云烟，风吹既散。
“要说这五姑娘也真是倒霉，就比咋俩大个两岁好像。如此花样年华摊上你们父子俩，还得被自家人算计。惨哦，惨哦。”萧明轩仰天长叹道。
高无定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拳，佯骂道：“沈氏这种小门小户的，我高家还看不上！”
萧明轩吃了一拳，不甚服气起身反击。两人好胜心渐起，闹得杯盘狼藉。
掌柜的听见动静，隔着门扉劝架，不由得焦急到上火。想起两人身份尊贵，遑论哪一个在他这出了差池，他这望江楼都得关门歇业。
高无定乘兴打马而归，路过东阳长公主府偏头多看了一眼，策马归家。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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