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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假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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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口鼻被遮挡,陈阮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发闷,秀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说真的,她现在真想有多远跑多远。
果然,现实和书上还是有区别的。
老曳明白她的意思,如今那些人有了防备,箭矢便是用不上了。
接下来就是真刀真枪,全看各家本领了。
老曳敛下嬉皮笑脸,面容一肃:“大姑娘放心,俺们兄弟绝对不会给大当家丢脸!”
“啪嗒!”
葱白玉指打了个响,陈阮足尖一点,转瞬间已然消失在了原地,身姿轻盈地穿梭在树木之间。
几道疾影追随着她前去打头阵,其余人则散成几拨,分四处包抄围剿过来。
察觉到动静的黑衣人警惕转身,就见眼前有长影一闪,一声痛呼从他口中发出,整个人倒到地上翻了几滚方才停息。
软鞭在空中腾起横跃,招式凌厉如锋又如灵蛇出境,要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胆敢闯入它领地的小肖之徒悉数殆尽。
一时间痛叫声萦绕在耳,那些被打中的黑衣人顿时皮开肉绽,伤口处血污一片。
陈阮对这些哀嚎置若罔闻,眼眸深处是极刻骨的凉薄。
胆敢对延木寨下手,这就是在逼她揍他们!
因着绑定功德系统的缘故,她是不能杀人,但可不代表她就不可伤人。
行善积德,制恶,又何尝不是一种行善。
“不许动!再动我就杀了她!”
“哎呦!大姑娘救命啊!”
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叫喊声,陈阮扬鞭的手一顿,眉心微蹙,不耐地扫向那边。
就见方婶被一黑衣人擒在身前,一把刀正横在她脖子上。
“方婶,你来这做甚?”
“我……我听说有歹人闯寨,实在担心大姑娘安危,就想来劝劝您回去,没成想……”
方婶老脸皱成一团,小心翼翼瞥了眼架在自己脖颈处泛着寒光的刀,心底是又惊又慌。
她哪可能是因她来此,要真想拦,早在陈阮跑出房门时便可拦阻。
现下急吼吼地来,不过是听说她的儿也跟着过来,这才不得不前来教人带回去。
谁曾想人还没找到,自己就先被抓了。
“大姑娘,您可千万不能舍下老奴啊,老奴尽心尽职伺候了夫人一辈子,不能就这么死了。”方婶哭着,哀求着。
陈阮拧眉,鞭尾垂下,却也没有收起的意思。
阿娘并非本寨人,当年是方婶带着奄奄一息的她逃难到此。
是她跪在地上求当时的寨主收留,阿娘才保住了性命。
为着此事,在方婶的大子死后,陈夫人感念她的恩情,便将她大子的遗女陈嫣儿认作己出。
双方一时间僵持着。
黑衣人右手拿刀架在人质脖颈处向后退倒退,借着遮掩,左手探入怀中摸索着什么。
“大姑娘……”
方婶的呼喊叫陈阮原本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她抿着唇,站在原地思忖着对策。
黑衣人后退了几丈远,忽而冷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火折子。
幸好他留了一手,藏了一根在里衣里面,冬季的衣裳厚,倒是挡住了方才那一阵屎尿兜头。
陈阮眸光骤紧,执鞭的手也随之扬起。
“大姑娘……”
一抹白影突地从黑衣人旁侧结满冰霜的树后跃出,狠狠一撞他的腰侧。
钝痛袭来,黑衣人向旁侧闪了几步,偏头看去,赫然发现自己的侧腰被扎出了个血洞。
他目光阴狠地盯向前方手拿尖锥只着亵衣的少年,待看清他面容一刹,眼中的阴狠之色更甚。
他一脚踹开被挟持的人质,转而长刀劈向突然出现的晏时初。
小太子,他怎么在这?
见着他,陈阮神色微怔,但形势容不得她多思,便见晏时初小小的身子钻进树林间看似灵活地闪避,实则脚步虚浮、踉踉跄跄。
他还受着伤呢。
陈阮当即施展轻功追上,半点眼神都未给摔在地上哀嚎的方婶。
眼前景象出现了重影,晏时初甩了甩脑袋,本想把这不合时宜的晕眩感甩飞,却不料脚下突地踩着一颗石子,整个人猛的就往地上栽去。
头顶出现一条长条状的阴影。
晏时初闭了闭眼,他知道那是身后挥起的冷刀。
黑衣人眼底浮现狠意。
电光火石间,一阵疾风急略而来,下一刻,地上的人影骤然消失。
黑衣人一惊,未待他反应过来,一只莹白梅花纹软靴轻巧抬起,裹挟着纯正内力击打在他的下颌。
他口中霎时喷出殷红鲜血,如断线风筝般往后倒飞出去,火折子也随之滚落在地。
掌中热度骇人,陈阮眉心蹙起,晏时初虚弱地靠着她的肩上,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惨白,后背一阵湿滑,触掌皆是血红。
“你们敢动太子殿下,咱家要和你们拼……”
尖利的叫喊从前方传来,老太监跌跌撞撞奔向这边。嘴里的狠话还没飙完,就被一条细长软鞭给直接抽晕了过去。
但他的喊叫还是引起了其余黑衣人的注意。
他们当即转了目标,一窝蜂地袭向陈阮。
“铮铮!”
随赶过来的延木寨弟兄们提刀同这些人打斗起来。
“大姑娘,你带这小娃娃先走,这里我们来收拾。”
老曳也瞧出了晏时初的状况不对,劈刀在前为她们杀出一条路来。
然那些人就跟不要命般,宁负伤也要发了狠地冲向陈阮。
陈阮眸色略显深沉,这些人如此拼杀,看着迅猛实则是将自己的退路彻底斩断。
既如此,陈阮低身将晏时初背在身后,腾出一只手来,执鞭再度加入战局。
很快,黑衣人的攻势渐弱,个个身上刀口|交错。
又过半会,刀剑碰撞的声音彻底消失。
“大姑娘,我来。”
老曳走过来,一把拎起晏时初的后衣领。
孰料瞧着气若游丝的小家伙突然就跟回光返照一般,四肢扑腾得厉害,嘴里不停地喊叫:“我要娘!我要娘!”
“算了,曳大叔,还是我来吧。”
老曳依言又将人还回去,就见原本哭闹不止的他一回到大姑娘的背上立马又安静下来。
陈阮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好了,没事了。”
晏时初呜咽几声,头枕在她的肩上没过一会便陷入了昏睡。
「宿主大人,功德+1!」脑海中传来系统欢呼雀跃的电子音。
陈阮一怔,侧眸看向紧紧抱住自己的人,眸中若有所思。
老曳稀奇了好一会,才恍然自己原是被嫌弃了,老脸顿时拉得老长。
*
晏时初就这样迷迷瞪瞪又过了三日,终于在第四天有了点精神。
陈夫人听晓此事便过来了,随来的还有陈嫣儿。
彼时晏时初靠坐在床上,正在小口小口吃着陈阮用勺子喂给他的红豆粥。
陈嫣儿进门见到此景,双眸顿时蹭蹭地窜起两簇小火苗。
那日她听信了陈阮的鬼话,绝了整整两日食,最后是抱着“死也要做个饱死鬼!”的信念,这才哐哐进食。
那夜她光顾了茅厕十余次,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精魂一般,面色青灰地瘫在床上奄奄一息,将方意兰吓得忙去寻大夫来给她瞧瞧。
结果竟是被下了泻药!
什么肠穿肚烂?糜烂成骨?
全是那贱人胡诌!
只是这泻药又不同一般,大夫确是从她脉象中探出了体内尚存淤毒,结果自是又一番折腾。
“陈阮!”
陈嫣儿气得脸颊绯红,怒意上涌,冲过来就要去找陈阮算账。
“二姑娘,我们姑娘和夫人有事相商,劳烦你暂避一避。”
“我不……”
候在陈阮身侧的涂苏淡漠上前,抬指摁在陈嫣儿的肩中穴上。
陈嫣儿顿觉半身发麻,又对上她一双死沉血眸,心下更是惧怕得紧,只能悻悻闭了嘴由她拖着出了房门。
陈阮她怎么敢这么作?
认一个女魔头作师父,她就不怕落得和她一个下场吗?
陈阮喂罢放下勺子,如愿听到脑海中「宿主大人,功德+1!」的系统音。
她唇角牵动,笑意悠扬清浅。
“阮儿。”
陈阮闻声转眸:“娘。”
“他如何了?”
“烧退了,看起来精神好些了。”
陈夫人走到床边,端详了一会晏时初。
嗯,面色红润,是时候该送走了。
“小太子,你既已伤好,那便趁早离开吧,我们寨小,怕是养不起你。”
床上的人一听要被赶走,慌忙扑上前抱住陈阮:“我不走,我要和娘在一起!”
陈夫人霎时沉下眸子,上前一把拉开两人:“烧不是已经退了吗?怎么还是尽胡言?”
她们山匪虽不讲究大家族里的规矩,但她也容不得别人肆意辱了她女儿的名声。
“娘,你莫急。此事另有隐情,阿晏并非太子。”
陈夫人不解,前两天她说是,这会儿怎的又不是了?
陈阮知她心中所想,轻呼出一口气:“我们都被那个太监骗了。”
“你的意思,那个太监是假的?”
“不,太监是真的。我方才细细问过阿晏,国仗丧报,太子要下金陵奔丧,恐途中有人行刺,故设此计调虎离山。”
那个老太监那般作为,似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太子在这里。
陈夫人略一惊讶,不过,真相如何于她又有什么干系,将人送走就是,她可半点都不想掺和到这些事中。
“只怕我们不惹事,却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这话怎讲?”
“那些人玩心机,争利益,却要我们来承担后果。”
一点寒霜凝在陈阮眉宇间:“通往金陵的路不止这一条,他们偏是寻了条最崎岖难行的路,不过是因为苍南山山匪众多,可以嫁祸于我们身上。
“阿晏是永伯侯之子,又是为太子避灾,若是他真有点什么差池。龙椅上那位定然不会小惩大诫,保不准会血洗苍南山。”
“血洗苍南山”几字一出,陈夫人呼吸一窒,喃喃出声:“你说得有理,这些人眼里只有利益,根本不会顾及别人死活。”
“那些人眼中人命如蝼蚁,不过就是仗着自己位高权重,没人敢硬抗他们。”
“那你的意思……”
“上京!”
冷风拂雪,冬日烧化云彩,透过窗扉为倚靠在书架上的少女镀上一层金辉。
陈阮纤细的手指一一划过书籍,随意抽出一本兵书翻看,她唇角淡笑,语气却是格外冷寂。
“我要找出那个人,我想问他被一只蝼蚁压死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