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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太子“喜静” 此章起待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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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阮脸色乍青乍白,周身气压渐冷,一双黑眸翻卷着阴晴不定的疾风骤雨。
在赵槿满眼闪着亮光的盈盈期待中,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忽而弯唇对着他冷笑一声。
“啊?”
赵槿眼角突颤,心中似有铜钟击鼓,让他发慌地想往后缩,但又着实好奇得紧,一双琥眸中尽写迷惑与希翼。
正欲再问,就见面前红影一晃。
陈阮一把提溜起陈嫣儿,将她重新丢回床上。
陈嫣儿这下如挣了束缚的野兔,“嗷”一声亮出爪子,含眸窜火,扑上去和赵槿撕打起来。
“唉唉唉……”
赵槿招架不住,慌忙从床下滚了下来。陈嫣儿紧随其后,追着他就往房门外奔去。
一声轻笑回荡在耳畔。
陈阮腮帮子一鼓,转身横了一眼晏时初。
“笑什么笑!还不是因为你,本姑娘的名声都被你给祸没了。”
晏时初唇角轻抿开一抹笑:“姐姐当日那么神武,如此震慑敌方的旁门行计,就是在‘三十六计’中添上一笔,也不为过。”
“你还说!”
陈阮抬袖揪住晏时初的耳朵,黛眉凝起,故作薄怒蛮横:“阿晏是不是皮痒了?”
“姐姐我错了,哈哈……”
晏时初没躲,任她揪着,嘴里说着讨饶的话,却敛不住唇边的笑意。
“他们俩个跑出去了。”
陈阮用来安置赵槿的房间,是东厢房最外侧的一间,从这里能看到宅子院门的情况。
晏时初眼角余光瞥见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奔出院门,当即敛了神色。
他们费心思将赵槿弄来,可不是让他睡一觉就走的。
二人视线一对,晏时初飞身跃过墙角,先行往西城门设伏。
陈阮则追出院门,正好捕住最后一点火红衣角没入人群。
好小子,居然被他给耍了!
陈阮银牙一咬,回想起方才二人的对话,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被他下了套。
街上行人来往,此刻虽已将近午时,但商贩的呦呵声却也不见减少。
赵槿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他要出城。
且欲走的是西城门,因为城西多为平常百姓,他混出去的可能是比东城门要大些的。
至于为何堂堂一朝太子,想出城为何要如同贼子一般?
全是功归于他往常的“丰功伟绩”。
明言是去万佛寺祈福,却转眼就将住持的金钵顺走。架灶烧水,以钵为锅,逮了两条清心湖中的金鲤子入锅涮煮。
明言是去探望还乡休病的太傅先生,却是偷藏了张不知从哪来的藏宝图偷挖了他家祖坟,气得老太傅当场气厥过去。
……
因着以前是在边关,故京中鲜少有人真知他秉性如何?
那些被他折腾过的,也都自知掩口不语。
自赵槿当上太子的这一年里,已经干了不下二十件荒唐事。
唯有被擒回宫中,重打下不来床之时,才有所安分。
当今陛下受不住这脸一丢再丢,于是将他关在宫里。
是故外称:太子“喜静”,不赴筵席。
赵槿虽是当不好贤明持重的大周储君,但他也非是个蠢的。
那房中两人面上虽对他笑着,然却左右站位,将房门拦得死紧。
赵槿急急随着人群往城门方向涌去,不时回头往身后警惕一望。
那抹青影始终如幽魂般随在身后。
视线透过人群,有一瞬间和那双黑眸碰上,其中的暗芒让赵槿头皮一阵发麻。
袍角被一只小手扯住,赵槿低头去看,就见一双熠眸波光清荡。
“干嘛?”
“我要这个。”
陈嫣儿白嫩的小手指向路过的小摊。
赵槿循她所指看去。
晶莹的糖衣裹着红彤彤的山楂,正散发着诱人的香甜。
“等会再买行吗?我现在急着……”
“不行!就买!”
陈嫣儿不依,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袍角,这事没得商量。
是他自己说要带她出来买东西的,结果现在居然推三阻四!
“行行行,买买买!老板,来两根糖葫芦。”
赵槿被她磨得没法,只得妥协。
“好嘞!”
摊贩老板高应一声,利落的从草靶子上拔下两根糖葫芦。递给陈嫣儿,又转笑向赵槿道:“公子,两根糖葫芦一共是十五文钱。”
陈嫣儿松开攥住赵槿衣角的手,扬起一个明艳的笑颜去迎接两根糖葫芦。
赵槿往身上一探,却突地一僵,又不死心摸寻几下。
没有……
怎么会?
他每次出宫都是带足了银钱的。
猛然想起今日早些时候送出去的一沓银票,赵槿眼前顿时发乌。
摊贩老板见他这般动作,笑着的脸一点点敛了下去,眼中鄙夷之色赤裸裸地盯向赵槿。
“切,连几文钱都没有,还想来买我的东西。”
说着,摊贩伸手就欲去夺回陈嫣儿手中糖葫芦。
陈嫣儿怎肯依,往后跳了一步。转身抬头望向赵槿,双眸染上雾气,声音凄凄。
“哥哥,我要。”
赵槿深吸一口气,探手入怀拿出一块汉白玉佩,放置摊板上。
“我身上没银子,用这个抵吧。”
摊贩老板淡瞥了一眼汉白玉佩,拿在手上左右转着看。
他是个粗人,不懂玉质也不附风雅。
“行吧。”
左右看着这玉长得也还行。
“耶!”
陈嫣儿欢呼地转了一圈。
赵槿见她双手都顾不上他,于是偷偷往前挪步。
埋头走了一会,后面却没有传来想象中的呼喊,赵槿转身去看。
就见陈嫣儿站在原地,攥着糖葫芦的双手垂在身侧,小嘴瘪着,一双眸子熠光闪烁,就这么定定望着他。
身旁人来人往,她小小的身影几次被淹没其中。
赵槿薄唇微抿,轻叹一声,还是走回去拉住陈嫣儿的袖子。
毕竟只是个小姑娘,万一在路上遇到了个好歹怎么办?
他良心不安。
左右他只是出城几日,待回城再将她送回去也好。
他却不知,陈嫣儿哪是怕?
她内地就是一只勇猛的小豹子,不过是明是两个人出来,却要她一个人回去,不免显得灰溜溜的,没面子罢了。
赵槿正想着,一只青袖突地拍上他的肩:“赵公子这是要去哪啊?”
后脖颈猝然一凉,赵槿心尖发颤,将头转向身侧之人。
陈阮黛眉扬笑的冰玉面容落入他的眼底,他只觉心下慌麻,后背已然沁出一层细密冷汗。
“老板,我有银子,你将那个玉佩和我换,如何?”
陈阮素手摊开,几两碎银在透过云雾的日影下缀上几抹银光。
看着这么多银子,摊贩老板双眼发直。
玉佩对于他们小百姓来说,并无作用。
或许能去卖个好价钱,但哪有现钱来得快?少不得被宰一刀,怕是连现在这手上的都不及。
“可以换,不过……就不是方才十文钱的价了。”
“可以,就我手上这些,这个价。”
“成交!”
摊贩老板咧嘴一笑,爽快地将被他丢至一旁的玉佩递给陈阮,连忙将那几两碎银收入囊中。
陈阮指腹轻轻摩挲手中温玉,质地细腻滋润,光泽莹透纯净,雕龙转珠栩栩如生。
更重要的是,她将玉佩一转,此面龙尾抬爪,当中篆刻一字:“槿。”
这玉佩她见过。
是那日进京,广有华惜若珍宝的“通行令牌。”
“多谢。”
赵槿见玉佩被赎,伸手就要拿回。
陈阮眉尾微抬,转袖挡住他的动作,将玉佩收入囊中。
“赵公子怎可强抢民女东西?”
“这是……我的。”
“你抵,我买,便是我的。”
“我……算了,不就是一块玉佩嘛。”
不就是……
听着这无所谓的话语,陈阮黑眸潋过幽幽星芒。
一国太子的玉佩,在他这里可以用来抵十五文钱。被她买了,也不过一句不痛不痒的气话。
陈阮唇边溢出一抹淡讽,大周的将来堪忧啊。
“这么急着赶路,还拐走我妹妹,这是要去哪?”
“谁拐走你妹妹了,呐,你来了正好,这小姑娘就给你了。”
赵槿低头轻敲了一下陈嫣儿的脑门。
“喂,跟你姐姐回去,知道吗?”
陈嫣儿含了一颗糖葫芦在嘴里嚼着,腮帮子一鼓一鼓。闻言没空回应,只点了点头。
转过来,将一根糖葫芦递向陈阮,吞咽几下,待口中有了空闲,这才哼道:“这是你买的,赏你一根。”
陈阮睨了她一眼,赏她?说的好听,哪回最后不还是进了她的肚。
赵槿见陈阮注意力落在陈嫣儿身上,转身就逃。
“哎……”
正欲路过的行人差点被撞倒,也就是挡了这么一会功夫,待再看时已然不见了人影。
“你不追?”
陈嫣儿歪头瞟向陈阮。
“追什么?”
“追那个赵黑呀,亏我拉扯了他那么久。”
陈嫣儿将糖葫芦塞到陈阮手中,撇了撇嘴:“没想到他居然连十五文钱都没有,比你还穷。”
“哼,某个蹭吃蹭喝的小羔子好似更无耻些。”
陈阮眸光掠过陈嫣儿腰间鼓鼓囊囊的玉锦绣丝香袋。
这丫头贼精贼精,谁能想到香袋里面是沉甸甸的银疙瘩。
陈嫣儿立马捂紧自己的香袋,隔绝她窥探的视线。
“你这么闲还不如想想,怎么捉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