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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宴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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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峥感觉有些唐突,想着要放开怀中的人,可手上到底是没卸力。
待一勒绳,穆峥拥着孟夏烟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
不得不说,男子常年习武,稍稍一用力,孟夏烟眼里就禁不住含了泪。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穆峥压下心中的疑问与躁动,只装作莫不相识般对孟夏烟微微一拱手。
“无,无妨。”孟夏烟福了一福,闻笙在旁边有眼色,想立刻将自己家的姑娘搀回去。
可偏偏奉命接穆峥回京的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更是负责整个京畿治安的一等司卫,于肖。
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幕,于肖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厉声对孟夏烟责问:“你是哪家的小姐?当街阻拦将军,好生没有教养!你爹娘到底是如何教你的!”
哪怕是寻常女子当街被责就要羞红了脸,更何况是尚书府家的小姐。
然而,还没等孟夏烟出口解释,孟青染却先站了出来。她挡在几人面前,惶作懵懂惊吓的样子连连赔不是。
“是我不好,于司卫,穆将军,是我没有劝住家姐惊扰了您二位的回程,我这就带家姐回去。”
别人可能不知道孟夏烟是谁,但一定都知道孟尚书有个宝贝女儿叫孟青染。
她不解释不要紧,这一解释反而越描越黑。
于肖果然没有放过这一点,他走近两步,边打量孟夏烟,边轻笑了两声。
“家姐?朝中都道孟尚书只有三男三女,什么时候又多出来第四个女儿?”
于肖本是玩笑,可这样的玩笑落在孟夏烟的耳中却无异于踏碎了她的脸面,是愣生生地要在众人面前扯开她这层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孟夏烟不想回答,孟青染自知说多了话,恐暴露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也一时闭了嘴。
然而这时,旁边男人却笑了。
穆峥沉声笑了笑,默默地挡在了孟夏烟的面前。
“老于,你这可冤枉人了。”穆峥拍了拍于肖的肩膀,有抬眼扫了一下孟夏烟。
“跟人家小娘子无关,你平白对人家姑娘凶什么凶!”
“横不过就是我这阿儿吃惯了边外的沙子,没见过...呵”说着,他轻佻地瞥了一下孟夏烟,语气轻松,“没见过这京都的芙蓉花罢了!”
穆峥说得戏谑,一点没有个将军的气势,反而更像个浪荡子。
于肖见状,只点点头,翻身上马时语气加急了些,“圣上命我等在戌时前觐见,快走吧。今晚百官为你接风,可不能迟了。”
穆峥点点头,转身利落上马。
孟夏烟渐渐低了头,可发心处扔能感觉到来自某人的一瞥。
出了这档事,孟夏烟再没了在外闲逛的心思,她带着闻笙茉澄快步回了家,可还没进屋,就先被老太太身边的人叫了过去。
“祖母,您找我?”
慈安堂内,架上的檀香在袅袅地燃着,孟夏烟推门进入时祖母刚抄完一卷佛经。
看着祖母默念佛经,孟夏烟也跪在佛前静默了片刻。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老太太才睁开眼。
“祖母,您找我。”孟夏烟搀着廖氏走了走,祖孙两人坐到院中,仆人上了茶后知趣地退了下去。
“烟儿,还有五个月你就该及笄了吧。”
孟夏烟的手一顿,听祖母这意思,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今晚你父亲会参加百官宴,官家娘娘说了,此次允许女眷陪同。你和你五妹妹,嫡母,一同去吧。”
“既进京中,也该见识见识这四方天地。”
孟夏烟心中一颤,她其实并不想进宫,毕竟前世就是在这次宫宴上嫡妹被指婚穆峥,奉命再次出征边郡。
这一战穆峥会大获全胜,可在这之后,太子对他的忌惮确是有增无减。
从这时起,穆峥离着死亡就不远了。
莫名地心悸,孟夏烟不想再去回忆这些因果,可一颗心总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似乎脑中总有声音在告诉她,她可以,甚至,她可以利用穆峥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了孟夏烟的脑中。
这一世嫁给穆峥的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打定了这个心思,孟夏烟精致地梳了妆,她特地选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在烛光下既温婉又不惹眼。
出门的时候嫡母和孟青染已经站在了门前。
看到孟夏烟,孟青染眼眉一横,语气不屑,“也不是你这贱蹄子到底用了什么法把祖母哄得团团转,皇宫内院怎么能让你这种人进?”
“我与妹妹同姓,都是孟府的女儿。”孟夏烟一抬眼,话中虽带笑,但眸中却带了几分冷色,“所以,你能的,我自然也能。”
孟青染气得不轻,正想再争辩什么,嫡母何知茹却出声止住了她。
“青儿,怎么和你四姐说话的?”
说完,她转头拉着孟夏烟的手走上了轿,“夏儿,是你妹妹的错,她这张嘴啊平常总是爱说笑,你别见怪。”
孟夏烟颔首,坐在了里侧,不多时,车轿行过几条街已经到了宫门前,跟着宫人走过长街便到了繁庆殿。
大殿被屏风隔开,前方是朝中的官员,这后面则是各自府中的女眷。
何知茹带着二人在西侧落座,未过片刻天子驾到,孟夏烟跟着众人一同行礼,等她抬眼,正好能透过细纱屏风看到前殿的一切。
“穆峥此战大获全胜,有卿如此,朕便可以立于庙堂之上高枕无忧了。”
“来啊,赏!”
看着风向,百官也对穆峥决口称赞,但其中只有一个人从头至尾均神色平平。
孟夏烟抬眼看到太子魏恒时,他正举杯向自己的父亲孟璟章敬酒,后者颤颤巍巍地端起杯子,生怕洒了一点都是对眼前这位太子殿下的不敬。
酒过三巡,礼乐退下,席间不知是谁提了一句听说孟尚书府家的小姐正待字闺中,已经到了该许人的年纪。
说者无心,可话音刚落,数十双眼睛纷纷落在了孟青染和孟夏烟的身上。
“对啊,听说孟府曾有一位夫人擅作‘清风绰’,不知可有此事啊?”
听到‘清风绰’,孟夏烟心中一颤,这本是自己母亲的技法,之前自己只学了五分不到,可不曾想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说出。
“清风绰!那可不得了,我听说是要女子以水袖起舞作画,这女子不但得身子轻盈,还得有一手好的画艺,想当年,也就东街的小...”
“咳咳!”不合时宜的咳嗽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几人看着孟府姐妹二人,都在等一个答复。
若是说会,那免不了要上台展演一番,若是说不会,那必定会在陛下面前丢了孟府的脸面,说不定让孟璟章这个礼部尚书都得比别人矮一截。
焦灼中,何知茹拉了拉孟夏烟的衣袖,“夏儿...”
看到众人的目光,孟夏烟定了定神。片刻后,她拾起衣裙走到殿中,对着圣上行了个大礼。
“陛下,臣女可做‘清风绰’。”
话音落,奏乐声起,不一会,一个清丽女子缓缓落于大殿中央,水袖蹁跹,孟夏烟脚尖点地行了一个漂亮的桥弯,孟夏烟用轻纱覆面,只露出来一双柔媚多情的桃花眼。
顷刻间,鼓点倏然急促,孟夏烟脚步加快,玉臂翻转,片刻间画布腾飞,孟夏烟脚趾点彩,水袖泼墨,在画布上一阵呼扫,画落时,原本苍白的丝绢已经有了一层灿烂的金光,远处云彩翻腾,更有树林遮蔽,偶落光辉。
众人看傻了,眼睛全部黏在了孟夏烟的身上,穆峥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只听得见自己一颗心似要跳出喉咙。
面对千万敌人也面不改色的将军,竟然在这一刻红了脸。
穆峥不可控地咽了下口水,只觉自己脸色发烫,额头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渗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忽然想到前世的孟夏烟是唯唯诺诺的,她从未如此大方地展落于人前,只知道她处处都会比孟青染压一头。
他以为,是陛下看出了他的心思,特意赐亲他与孟家姑娘结为连理。穆峥想,孟家视孟青染如命,怎么都不会把她嫁给自己。
嫁给自己的,只能是孟夏烟。
只要他能与孟夏烟结亲,那她便是穆家的人,他总是可以救孟夏烟出火坑的。
可是他没想到,命运有的时候就会开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揭开盖头的那刻,孟青染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愤然离去却引来孟青染大吵大闹。是时,边关急报,他不得已在新婚之夜出征。
穆峥想,只要四个月,他一定可以大胜而归,到时他一定要与陛下解释清楚一切。
他要娶的人是孟夏烟,绝非眼前这个骄纵无比的孟青染。
可是,最终他再也没有回来,他想娶的姑娘也变成了一堆白骨。
看着殿中的人灵巧翻舞,绢布上已经出现了一幅绝美的画作。仙境苍茫,金光于其上,远处祥云盘桓,更有灿阳位于其中。
舞毕,满堂喝彩,穆峥看着殿中的人不知觉就红了眼眶。
可是,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太子已经先一步走到了殿中。
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孟夏烟,对圣上说:“父皇,孟姑娘真乃天姿,儿臣自问见过世间绝色万千,却未有人能比得上孟姑娘一二。”
“因此,儿臣想请父皇恩准,能否让孟姑娘嫁于儿臣为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