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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纨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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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孟夏烟倏然瞪大了眼。
她抬头相望，却没想到正与穆峥目光正好交汇在了一起，震惊之余，还有从心底涌上来的厌恶与拒绝。
她知道太子魏恒的底色，知道他私下那些不为人知的脏癖好，以及随意折辱人的把戏。
只是因为生成了嫡长子，占尽了优势，所以顺理成章地被封为了太子。偏巧，皇上又如此宠爱这个儿子，从小到大，不光亲自教他诗书，更是有求必应。
想到这儿，孟夏烟鼻子一酸，眼前不自觉地就蒙了一层水雾。
她不是爱哭的人，更不会轻易向别人袒露自己的懦弱与委屈。可是，这样的孟夏烟偏偏落在了穆峥的眼里。
眼看着太子一步步走近，孟夏烟后退一步，立刻朝着圣上跪了下去。
她想清楚了，哪怕拼着违抗圣意要杀头的风险，她也要回绝这门亲事。
“禀报圣上，臣女...”
“圣上！”
穆峥打断了孟夏烟的话，他无视孟夏烟的眼色，反而从怀中拿出一封奏折，笑了笑，说：“既然太子殿下有意抱得美人归，那臣下也不便多留了。”
“陛下，此乃大捷底信，望圣上御览，微臣等，告退！”
穆峥说完就要转身离去，同朝的大臣看着风向也要纷纷起身行礼。
这一退不要紧，要是众人都走了，到不了明天，整个京城便都会知道太子魏恒在给穆大将军的接风庆功宴上抢了他的风头。
民心不易得，人言可畏，如果再有些添油加醋的舆论，说不定还会挑拨离间圣上与穆峥之间的关系。
果然，听完穆峥的话，坐在龙椅上的人抬了抬手，微微咳了咳，他看了看太子，看了看孟夏烟，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你这孩子，真是部分天高地厚，孟家的女儿虽好，可你前不久刚娶了太子妃，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爱说这些玩笑话。”
“这件事，日后再议！”
“父皇！”
“行了！” 皇上突然紧了语气，“朕已经说了，稍后再议！”
“今天是要给穆爱卿接风洗尘，你，退下吧！”
说完，有点了点旁边的位置让众人落座。
宴会的后半场所有人显然都没了饮宴的兴趣，所不得不曲意迎合。
宴席散时已经到了亥时，孟青染扶着何氏先上了车，而等孟夏烟准备上车时，后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嗓音。
“孟姑娘请留步。” 孟夏烟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嬷嬷正朝自己走来，她年龄已经不小，看旁边跟着的小婢女的神色便知道这个嬷嬷应是个在宫中贵人前说得上话的主儿。
孟夏烟驻了步。
嬷嬷对孟夏烟微微欠身，沉稳地说：“孟娘子，请跟老身来吧。”
辗转过两条巷，嬷嬷在一条窄道前停了步。再回头时，嬷嬷已经不见了踪影，可下一刻，一阵疾风传来，猝不及防地，孟夏烟被一下拥到了墙上，意外地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男子的呼吸声急促，一颗心扑通扑通更是跳得飞快。雄性的麝香传到孟夏烟的鼻尖，月光下，穆峥拇指上的扳指正泛出了幽幽光。
而这只已经被磨出了茧子的手微微一紧，孟夏烟的下巴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鸦羽时的睫毛飞闪，深夜中，两个人的呼吸彼此交错。孟夏烟推他不开，只能试探地问了一句：“愿以为穆大将军是坦率男儿，没想到竟与登徒子无二。”
“放开我。” 孟夏烟微微撇头，修长细腻的脖颈被炽热的鼻息撩得又热又痒。
可穆峥非但不停，反而更勒紧了她的腰。
素素纤腰，他刚刚就领略过她的魅人之处，穆峥突然被激起了一丝怒意，他不想这脖颈，这素腰再落到另一个人的眼里。
稳了稳心神，他才低着声向怀中的人问：“太子今日求娶不成，改日定还会向陛下请旨。”
“我只问你一句，你想嫁，还是不想？”
最后一个字落到孟夏烟的耳畔，她心中倏然一沉，轻轻抬眼，她蹙了蹙眉，开口时已经多了几分颤抖。
“将军难道觉得我可以说不吗？”
“或者，将军是觉得我可以牺牲孟家上百口人的性命来满足自己的私心吗？”
“妾蒲柳之姿，一朝总要为他人妇！我争不过的。”
说完，几颗泪珠落下，正好砸在了穆峥的手背。她肩膀一颤一颤，而撇头时那段细腻修长的脖颈正好泛了红。
穆峥几乎是感觉自己身体中的血顷刻热了起来，他自问忍耐性不差，驰骋沙场多年，美色，金银，早已撼动不了分毫。
可就是眼前这个人，看着她哭，握着她素简的腰，穆峥突然觉得口渴，连带着额头都冒了一层细汗。
他忽然觉得，重生再遇到这个女人，简直是遇到了一个蛊。
抬手揩掉了她的泪，穆峥沉沉地开口。
“两条路。”
“一，后日酉时二刻在西街尽头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让你足够有底气对太子说不。”
“这第二嘛！”穆峥突然歪头，单边嘴角倏然噙起了一丝坏笑。
慢慢抚上孟夏烟的脸，穆峥低头，两个人的嘴唇近在咫尺就要相碰。
看着孟夏烟紧张地眨眼，他慢慢贴近孟夏烟的耳朵，语调故意染上了些说不清的暧昧。
“你其实可以完全跟了我。”
“做了我的人，别人就再不敢觊觎你了。”
孟夏烟没料到他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话。
她推开穆峥，给两人间留了些空隙。
“将军慎言。”
抬眼，孟夏烟看着眼前的男人竟有些陌生。她记得前世的穆峥并不是如此油嘴滑舌之辈，怎么到了现在...
虽然嘴上恭敬，可孟夏烟心里仍然存了疑。
所以后日酉时刚过，孟夏烟便匆匆赶去了街头，不出所料，那人正着了一身银丝黑衣站在树下等她。
看到孟夏烟的装扮，藕色裙，小儒袄，穆峥戏谑地摇了摇头。
“还不够！”
说完，两人便一同消失在了巷尾。
西街乃是整个京都最富庶的地方，黄昏后，各家歌肆便会在泠鸢河上河上开出自己的画舫，而其中最有名的，当属长相盼。
红色灯笼起卦，画舫正式开帘迎客，客人鱼贯而入时只有两个人脚步悠闲，看着周围的景色不时莞尔。
孟夏烟不习惯身上这身男子衣服，大了些许不说，上面还有浓重的麝香气，和穆峥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怎么，嫌弃？”
穆峥眼风一瞥，想要伸手稍搭孟夏烟的肩膀为她掩饰下这副扭捏的姿态，却不想孟夏烟直接冷笑了一声，说：“我原以为将军是正人君子，没成想这心里和那些禽兽也并无二致啊！”
穆峥听得出这话有些讥讽，他没有急，反而更是伸手一下搂紧了孟夏烟的肩。
“怎么？现在才发现我是个混账？晚了点吧...”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什么人！”
说完拉着孟夏烟一下迈上踏板，转身就进了画舫。
画舫中央有着一张水台，旁边流水潺潺，台上的没人正在迎风起舞。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幕，穆峥头脑里立刻回想起那天孟夏烟跳清风绰的样子。
好像就在此时，穆峥突然明白了一句诗的含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果然，看过孟夏烟的舞姿，其他人再落到眼里，不过尔尔。
孟夏烟却没想那么多，看着来往的人竟有几个前世的熟面孔，孟夏烟突然将一些因果联系到了一起。
比如，户部尚书的庶子为什么会和刑部左侍郎的下属相谈甚欢，而刚刚过去的那人，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正是太子眼前的红人，是一位姓江的棋待诏。
他来这里，不光是为了享乐吧？
看着眼前的云云总总，孟夏烟不自觉地就皱了眉。是时有看人下菜碟的掌柜看到穆峥和孟夏烟立马就迎了上来。
“两位瞧什么呢？今天可是我们柳萱姑娘的主场，要不我给二位留个好位置，等会也能更好观赏我们姑娘的舞姿啊！”
孟夏烟颔首，刚想跟着走，穆峥却一下拉住了她。
他将几张银票折成扇状塞在了掌柜的腰带中，同时吐出了几个字。“东风，吹落，小烛台。”
掌柜的一听这几个字，立马眼色一转，立刻对出了下句，“五色金花垂暮开。”
“得了，我懂了。您稍候。”说完，掌柜拍了拍掌，立马就有个机灵的小厮走了过来，领着二人穿过熙攘，沿着窄梯上了二楼。
二楼和一楼的热闹不同，每个房间都相隔甚远，走廊上虽偶尔有人交谈，可说话声音极细。
来来往往的仆人也多半快步垂首走过，半分都不待多留。孟夏烟眼观鼻，鼻观心，这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个叫长相盼的画舫并不只是和娱乐的舞肆那么简单。
进了房间，不一会酒菜俱备，五个面容较好的女子婷婷玉立地站在了二人面前。
孟夏烟心中气不打一处来，穆峥故弄玄虚就算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带她来这种地方，难不成要她眼见着自己和别人欢好吗？
小厮关门退下，屋内奏乐声立起，可就在这翩翩起舞间，有个女子已经走到了穆峥的身旁。
她整了整衣裙，再抬头时立刻换了副严肃的表情。
她对着穆峥微微一福，声音沉静。
“少主，太子有消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