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上传中》模糊的葱头

18、第 18 章

　　“你吃，我吃过了。”沈奕简直要别过脸去了，他开始了第三个疑问，先忏悔了自己的性别刻板偏见，然后内心吐槽这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样，但凡他人品差一点，温雪都是非常坦荡痛快地把自己置于一个危险境地，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师兄我吃完啦！我们去退房吗？”一顿饭后，温雪明显支棱了起来，看起来更加有活力了。

　　沈奕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的时候，温雪终于看见了明晃晃大喇喇站在桌上的莫从，或者说是“桌面智能伴侣”。她歪着头望着那个东西，“嗯？师兄，它有点眼熟诶？”

　　一直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莫从大失落，要命还是被发现了，他现在只能努力cosplay一个“桌面智能伴侣”，至于为什么沈奕要随身携带就只能交给沈奕解释了，小宝自求多福吧。

　　“您好，欢迎您使用桌面智能伴侣，您可以称呼我为小mo，很高兴为您服务…”…还能说些什么显示自己的专业性呢…“现在时间：北城时间早上9点36分整…”…36分整个鬼啦，还有什么…“…今日天气：晴转多云，最低气温12度，最高气温28度，温差较大注意增减衣物哦…”…要不就这样？莫从好久不扮演人工智障了，业务非常生疏，汗都快下来了，尴尬的立在里面，非常想却又不敢看沈奕，连和他眼神交流一下对对词都没机会。

　　温雪愣住了，她只是问了一句，没想到这个东西话这么多，她回想了一下自己桌上的小忆，好像要稳重许多，还是因为里面站了个高冷御姐所以话很少？师兄会不会嫌这个话太多？他那么喜静一个人，自己不会每天在实验室吵他，回了家送的礼物还继续吵他吧？

　　“呃……”沈奕也怔住了，他忘记了莫从还站在桌上，“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然后就闭口不答，一副言尽于此的样子。

　　“……”喜欢到要每天随身携带吗？温雪茫然了，看看师兄，再看看桌上那个笑容略僵的AI，也不知道也不敢问。

　　“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沈奕找到了新话题，像找到救星一样，望向温雪。

　　温雪闻言，真的非常配合地忘记了桌上的莫从，立刻起身开始翻找自己的房卡想回去检查一下，终于在一阵团团转，满桌子翻找之后，在自己口袋中找到了房卡。

　　“诶呀，在口袋里，真丢人。”温雪摸摸自己略凌乱的头发，不太好意思的笑了。

　　“……”沈奕一个早上不知第几次无语凝噎，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随着温雪去了隔壁。

　　又盯着温雪叮咣五四地翻找收拾，沈奕无力地倚门立着，开始重新思考今晨的第一个疑惑。

　　终于在前台办好手续，二人提着东西准备出门，此时沈奕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点开一看是昨晚的唐霄发来的，大概是问他有没有醒，要不要一起吃早饭云云，沈奕婉拒了，却发现还有一条谭舒婷发来的消息，和他确认面谈的时间和地点，他仔细阅读并认真回复了她，并且没太听见温雪在旁边问他的话。

　　“师兄？师兄你怎么回去呀？坐地铁吗？”温雪见沈奕放下了手机，又问了一遍。

　　“嗯，车还在所里，先回去开车，要我送你回家吗？”沈奕评估了一下温雪，好像除了脸颊微红，发梢衣角还有些酒味外，看起来神志清醒口齿清晰，丝毫看不出昨天一头栽倒桌下过，于是略微放下了心。

　　“不用啦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的！我现在很清醒！”温雪连忙拒绝了，已经很麻烦师兄了，可不敢再让他送回家了。

　　“很清醒了？”沈奕沉吟片刻，无情的布置了任务，“我下周一去见莫誉生物的技术部负责人，你和我一起去，整理一下你做的课题，到时候可能有用。”

　　温雪立刻霜打了一般，蔫了不少，但还是应了下来，只是整个人没有了刚刚的阳光灿烂。

　　沈奕与温雪地铁不是一个方向，于是在地铁站里告了别，他自己回到研究所，开了车往家赶，他现在处于一个对自己极度嫌弃的状态，都快中午了还是昨天的衣服，而且还满身酒味，对他而言这几乎是一种折磨。

　　在停车场停好车，沈奕拎着莫从回到家中，怒洗两遍澡，然后酒精擦一切，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干净、所有能洗的都进了洗衣机、任何能擦的都酒精喷拭、连莫从都不被放过地擦了三遍、手都快被酒精泡起皮后，终于放过了自己。

　　莫从站在一旁，隔着烟雾弥漫的酒精，看着沈奕近似强迫症一样地行为，有些心惊，他见过爱干净的，但是到这种程度的还是少有。他只能庆幸沈奕不抽烟，不然这空气里酒精饱和，再来个火星，他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往下想了。

　　看着终于发梢滴水，神情回归宁静祥和的沈奕擦着头发由浴室走出来，莫从心道这会大约是可以消停了，稍稍舒了一口气。

　　“小宝你马上干什么？吃午饭嘛？也差不多到时间了吧。”莫从站在桌上叨叨，一个早上就一碗汤似的小馄饨，再一个茶叶蛋，给他可能刚尝出味，半小时就该喊饿了，沈奕居然说就吃饱了，还撑了一个上午，难怪瘦成这样，算下来他师妹吃的都比他多。

　　沈奕一边擦头发，一边思索自己刚刚想了一半的问题，闻言愣住了，怎么又吃饭？他抬眼望望钟，惊觉都快十一点半了，感觉上午什么都没干，于是暗自生闷气，内心自我批判。

　　莫从虽然不明缘由，但是看出沈奕不高兴了，简直是一脸茫然，催吃饭孩子就气成这样？这气性也太大了吧？

　　“？小宝？怎么了？”莫从堆了笑，殷殷望向沈奕。

　　“……没什么，”沈奕刚刚被浴室水气氤氲熏蒸到粉嫩柔软的面容，又冷硬了下来。他原先不想讲，只觉得太过矫情，但是嘴唇翕合几次后，还是没忍住，“浪费一个上午……”

　　莫从闻言险些从桌上栽倒，就这样吗？

　　“今天该做的事一项也没做……”

　　“计划白列了……”

　　莫从听了一会，这难道不是一件事吗？但都已经这样了，不如赶紧吃饭，下午再肝。

　　“但是都已经这样了……”莫从心里接话那就吃饭去吧，结果沈奕继续道：“那再不干就更浪费时间了，你之前新找的文献看完了吗，有没有什么能参考学习的？”

　　莫从目瞪口呆，看怪物一样看着面前重新斗志昂扬的沈奕，第无数次感叹周扒皮再世也不过如此。即便顶着沈奕敦促的目光，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催吃饭大业：“那你现在给自己定个外卖，然后冲一杯营养液，你一边喝我一边说。”

　　沈奕与他对视片刻，终是服了软，点开手机随便给自己订了份沙拉，泡了杯营养液，坐回电脑前，抿了半口然后重新望向莫从，眼神里写满了“我好了，现在该你了”的意味。

　　“OK，”莫从也很见好就收，顺从地操纵电脑打开了自己整理的文献笔记，一边讲解一边与沈奕讨论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像一个靠谱的成年男性，对着几个月前宛如天书的论文指点江山。

　　“你看这篇，他们就是最早用模拟脑电波进行催眠麻醉的，虽然最后数据显示不如常规麻醉手段，但是不仅证明可以起到麻醉效果，而且成功让被试体验到了设定好的场景，不过精度较低。”

　　“再到这篇，还是他们团队的，通过记录清醒被试的脑波，再进行模拟，成功复现清醒时的场景，平均还原度达到80%以上。”

　　沈奕一边飞快地浏览里面的结果图，一边整理笔记，将重要的部分都收到了自己的资料库里。他认真听着莫从的介绍，时不时打断提问。

　　“那他们有没有考虑过定向刺激神经元，通过电信号刺激场景再现呢？”

　　“有，”莫从迅速链接到了另外一篇预印，“你看这里，作者就提到了用电极刺激，但是当前的技术，几乎无法非入侵式地电刺激，而且精度太低了，效果与入侵深度成正比，对被试的损伤太大了，甚至无法通过伦理审查，作者在展望部分也提到了这将是他们下面的研究重点。”

　　沈奕闻言，面色不算好看，这已经是世界上很顶尖的研究团队了，而且在这个领域，国内的伦理审查力度超过全球平均水平，他思索着要不要与对方咨询一下，如果能达成合作或许进度会更快一些，不知道对方……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您好！外卖到了！麻烦出来拿一下！”

　　“放门口就好，谢谢了。”沈奕不想耽误小哥等电梯，扬声道，然后才起身准备去拿外卖。

　　桌上的莫从听见外卖来了，双眼立刻闪闪发光，比自己要去干饭了还期待。

　　沈奕提着外卖回来时，对上莫从熠熠的目光，略有茫然，“你很高兴吗？可是你也吃不了。”

　　“没事没事，你自己吃就行了，我又不会饿。”莫从都说不明白，看沈奕吃饭有什么好高兴的，但就是嘴角止不住上扬。

　　但是嘴角扬到一半又跌回去了，莫从很难说自己的脸和沈奕的饭哪个更绿，他盯着那一碗堪比风油精的菜色，又望望满脸无辜的沈奕，“你就吃这个吗？”

　　沈奕也看了看自己的沙拉，货很对版，就是自己点的，看起来青翠欲滴，非常新鲜，于是抬头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莫从几乎要被气死，“你还问我有什么问题？没有碳水、没有脂肪、几乎没有蛋白质，你是山羊吗就吃草？”

　　沈奕没想这么多，下单的时候主要是看了别的要么太甜，要么太油，排除一下就剩这个了，但是又不是很想解释，不置可否地转身去洗手了。

　　莫从在他身后气得龇牙咧嘴，但又无可奈何。叽歪了片刻，看着往回走的沈奕，他突然想起来家里冰箱里好像有几个鸡蛋，“那你煎个鸡蛋卧上面行不行？你这太素了，吃了和没吃一样。”他想了想，努力做了个情真意切关怀备至的表情，“你本来身体就不算很好，对不对？我现在就仰仗你赶紧研究出来，让我重新做人，你要是倒下了我怎么办呢？”

　　说实话莫从有点被自己噫怪到了，听着也太油了，但是没想到沈奕闻言真的在原地站住了，然后轻叹一声转身走向了冰箱。

　　“我不太会。”沈奕很坦荡，并希望借此让莫从就此打住，暂时放过他。

　　“没事没事，你把我拿过去我指导你。”莫从非常自信，丝毫没有被难倒，并且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了，虽然不是自己执行。

　　“你先把锅烧热，”莫从说完看看沈奕空无一物的灶台，看看沈奕，“你锅呢？”

　　沈奕也顿住了，努力思索之后，“可能在洗衣机柜里面？好像嫌它碍事收起来了……”边说边走向阳台，然后在莫从难以置信的眼神里拎着平底锅回来了。

　　“？”莫从真想掏出一个五彩斑斓的大问号，他知道沈奕好像生活方面欠缺了一点，但没想到缺这么大。

　　沈奕点火倒是很顺利，然后在莫从说到“锅热倒油”的时候又顿住了，“我怎么知道它热没热？”

　　“你手在上面晃一晃，差不多就行了。”莫从紧盯着，准备沈奕万一把手伸进去及时叫停，好在并没有出现这种恐怖的情况。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你倒油吧。一点就行了，呃……”莫从努力搜肠刮肚，思索怎么描述沈奕能更好的接受，“大概不到5毫升？”

　　“好，”沈奕看了一会，关掉了火。

　　“？”莫从又想掏出问号。

　　“我找找看油在哪……”沈奕也有点不好意思了，避开莫从写满疑惑的目光，从柜子深处找出了一瓶没有开封的食用油，确认保质期，撕掉封口膜，在莫从的指示中，重新走完前两步。

　　“诶好，非常好，你稍微摇一摇锅，把油铺开一点，晃匀了。”莫从继续尽可能详细地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