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驾到》紫苏朵朵

4、餐券（上）

　　林言把话放下后，心底渐渐滋生出不可言说的害怕。害怕什么？他也不知道。

　　当张漾缓缓抬起头，嘴巴正要开口，却被伙计的到来而打断。

　　——“张大小姐，有一大群人闹事！”

　　而后，张漾站起身，伸出纤纤玉指，拍拍林言的肩膀道：“林公子，此事等后再议。”她匆匆提裙往庖厨方向奔去，可还没到，外头的食客已经是一阵骚动。

　　——“张大小姐在那里！”不知有哪个眼尖的，一眼看见站在楼梯上的张漾。

　　“别吵，张大小姐会一个个处理你们的苦衷。”伙计们正试图拦住如潮水般哗啦啦涌上前的人群。

　　为首的其中一个人道：“张大小姐，不是我们为难你。可我们这些贫苦百姓购买了之前许爷推荐的餐券，当下您重新掌店，不能不承认这些餐券啊！”

　　曾经，张舟大酒楼以做达官贵人的宴席为主营业务，在众多百姓眼中，它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只是当许爷掌店期间，为了能有更多生意，在大酒楼旁边开了间小小的食肆，平日食肆以前一日大酒楼用剩的食材为原材料做各种菜式，用大幅度折扣招揽百姓。可许爷烂赌，他为了能捞更多钱，不惜以更优惠的价格吸引百姓买餐券。百姓见张舟大酒楼光鲜的招牌，纷纷购买餐票。张漾重新掌店第一天，就把挂着大酒楼招牌的食肆关门了。

　　当下，买了餐券的百姓纷纷围堵大酒楼，大酒楼原本吃饭的食客也纷纷结单离开。

　　“张大小姐，酒楼目前的没有那么多银子能兑现这些餐票。”何掌柜低语。

　　恰逢有一苦主听见何掌柜的话，激动道：“没银子？那就用酒楼的家当来还！”

　　刹那间，有三四个人欲夺酒楼物品，但也有人走到张漾那边欲讨说法。

　　“大家住手！我有话说。”林言高呼。

　　可还有两个人不理，忙把酒楼里的小饰品塞进兜里。

　　“天子脚下，谁敢目中无王法？”林言振声高呼。

　　“那位公子，好似是林指挥的亲弟。”有人指向林言。

　　瞬间，好多人想起前些时日林指挥逮捕了蓄意伤人的供应商一事，那两人也把兜里的小饰品拿出放回原处。

　　“我们不是想要闹事，只是想兑现这些餐券。”

　　“是啊，我们这些小吏，平日不舍得进酒楼吃饭，只见餐券便宜，出了俸禄才舍得买。”

　　“好，过些时日我定会兑现你们的餐券。”张漾“咳咳”两声，握住扶手，高声喊。

　　“过些时日？那是什么时候哇？我们可经不住忽悠。”

　　“大家是怕我跑了不成？”张漾见众人一脸狐疑，于是走上楼梯，在最高处喊道：“里头一定有在衙门干活儿的兄弟，如果我跑了，衙门的兄弟会放过我吗？”

　　众人一听，好似也有道理，不过还是不放心，遂道：“那也得有个期限吧？”

　　“年关前，可以不？”

　　众人听此，才逐渐散去。

　　“唉。”张漾叹气，随后两眼一抹黑，被旁人扶进账房里了。

　　林言把手指搭在张漾手腕上，摸到她这次是真的晕倒了。林言不奇怪，他认为一个姑娘家，独立支撑一份硕大的家业，的确辛苦，更何况还接手了几个烂摊子。

　　也许，娶了她回家，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他想。

　　故林言回府后，向林立山表达了想借银子帮张漾的事。

　　“什么？我没有从中挣到银子，还要倒贴？”林立山勃然大怒。

　　“爹，不是你让我讨张漾欢心吗？当下她缺银子，借给她银子不是很能讨她欢心吗？”

　　“傻儿子，讨她欢心只是想拿到她的财产。如果她真的没有银子了，那就放弃她吧。”

　　林言猛地想起当初林立山命令他求亲的目的就是为了拿捏她，以方便日后将她的财产据为己有。随后他道：“爹，之前张漾在大庭广众下演过不少戏，也不知道这次没银子是不是装的。”

　　林立山一听，马上来兴趣。“这样啊，还是言儿你接触张姑娘的时日久，那就由你再试探试探她。”

　　张漾一连两天都没醒来，梦里头供应商以及手持餐券的小吏在不断逼她要银子，现实中有不少伙计已经撂桃子，不干了。

　　难为婷儿在一旁照顾张漾的同时，还得管理整个大酒楼。

　　“婷儿姑娘，有俊俏儿郎找你。”有个年资深厚的老妪喊道。

　　俊俏儿郎？婷儿心底责怪这位乡下竹马好巧不巧偏偏在最忙的时候来访。
　　“小路，好久不见。”一个年青男子手持画像，在店门口向婷儿招手。

　　婷儿原名是路婷，自打四五岁跟随父母进城后，两人再没见过。这男子是根据亲戚所寄出的婷儿画像认出婷儿。

　　“海哥，这次怎么进城了？进来吧。”

　　海哥径直走进大酒楼。他对张舟大酒楼不熟悉，但看见婷儿头上仍是未嫁姑娘发髻，登时松了口气，可内心又暗暗在较劲：“小路，我打算长住京城了，之前在乡下有点积蓄，就开了一家小食肆，这不，刚开业，生意清淡，听闻小路姑娘在此，就来找你了。”

　　婷儿一听食肆，转念一想要为张漾分忧，便请求海哥帮忙，承认张舟大酒楼的餐券在他的食肆吃饭。

　　婷儿见海哥犹豫，就加了一把火：“海哥，从小就知道你的烹饪手法了得，可是新开业的食肆需要有食客的宣传，这不就是宣传海哥您的店最好的机会吗？”

　　海哥一听，答应下来。

　　又过了两日，张漾仍未醒来，林言依旧为她把脉，针灸。他眼见酒楼失去主心骨，越来越惨淡，不忍心酒楼就此歇业，便问婷儿：“当下，酒楼要偿还租金，伙计俸禄，供应商货款，还有欠下的餐券，还差多少银子？”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不过呢？海哥已经答应我接受有餐券的食客到他那儿吃饭了。”

　　林言一听，坏了。

　　那些餐券写的可是张舟大酒楼的招牌，还好巧不巧，这大酒楼无人当家时，出现了一个开小食肆的“海哥”，就算是不谙世事的林言也觉得这是个局。

　　“婷儿姑娘，你不觉得这是一个设计精巧的局吗？还是这个局是你家姑娘在晕倒前设计好的？”

　　婷儿腿都软了。这“海哥”的确是她的竹马，但张漾从未见过他。

　　林言见婷儿这般，便不再追问，赶紧问了海哥食肆的地址，匆匆赶去。

　　他来到海哥的食肆，恰逢是饭点，店里人潮涌动，林言观察到店里头的食客大都手持餐券。

　　林言在店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刚点了份菜，婷儿便赶到。他见到婷儿在店里四处张望，拉住一个应该是“海哥”的男子的衣袖道：“海哥，感谢你这两日帮我们家姑娘解决了问题，当下不需要在借您的店用餐券了，这儿是我的一份心意，请笑纳。”婷儿在海哥手心塞铜钱。

　　“小路，我是你的海哥，不用这么见外，既然你们家姑娘不需要用到我了，我收回便是。”海哥答应的很干脆。“噢，还有，这是小路你要的餐券。”海哥把收回的餐券交给婷儿。

　　“我会尽快还你银子。”

　　“这个不用着急，海哥还有积蓄，只要能为小路分忧，海哥无所谓。”

　　一炷香后，林言叫的鲜菇炒菜上桌，卖相不怎么好，可调味一流，炒得也香，林言边吃菜边扒饭，心底暗想：我是不是想多了呢？

　　夜晚，手持餐券的食客正要继续在海哥的食肆就餐，却被告知已不再承认餐票，便聚集在店门口，久久不肯离去。

　　众人怒道：“就是这家店，收了我们的钱却不提供餐食，真是坏心肠！”

　　海哥的娘亲何婶回应：“我们只是帮张舟大酒楼的忙罢了，有什么事去大酒楼那儿闹去。别影响我做生意！”

　　店里头在炒菜的海哥听见动静，走出店外，喊道：“本店继续接受张舟大酒楼的餐券！”

　　众人纷纷进店，唯恐晚了落了个空。

　　何婶很不满，但也知道任由这群人在店外大嚷始终不是办法，待饭点过后，就找到海哥问：“你真的打算让他们一直在店里吃饭吗？”

　　海哥不语。毕竟虽有积蓄，但根本不知外头还流通着多少张餐券。

　　何婶见儿如此，轻轻叹口气，转身继续忙活。

　　自林言出食肆后，对海哥炒的菜很满意，但深知这样下去会掏空海哥的食肆，遂与林焰商量，让他与一众兄弟多光顾海哥的店，让海哥有现成的银子。

　　“什么？张舟大酒楼的餐券用在这海哥的小食肆？”林焰大吃一惊。

　　“我本来也认为是个局，恰好在张姑娘不省人事后，出现一个开食肆的海哥，愿意帮助张舟大酒楼渡过难关。”

　　林焰直视林言：“对啊，一个小老百姓，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维持经营？”

　　“所以说，二哥，你也认为是有人从中做局？”

　　“当然啦，只要海哥的食肆出了什么问题，都会归为是张舟大酒楼的食物出事。那大酒楼倒闭罢了。”

　　“那二哥，你认为是哪位在做局？”

　　“张舟大酒楼倒了，谁获利最多？”

　　除了获罪的许爷，林言还想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