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恙与君归》风月小公子

42、第 42 章

　　若是寻常斗殴事件，王珏不会在意。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又是几百人参与，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演变成起义，京城可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王珏咬了咬牙，还是一甩袖子上马，临走时还不忘回头交待：“千万别让肃王走了！”
　　杨允看了看李珣，也跟着翻身上马走了。
　　剩下侍卫们看着李珣，然后面面相觑。
　　李珣揉了揉手腕，给了飞流一个眼色，飞流点点头，一个轻功从马上跃起。
　　一盏茶的功夫，地上就躺了几十个人痛苦哀嚎。
　　“驾！”李珣一夹马肚，快速出城而去。
　　他必须尽快与百里外的神威军汇合。

　　这日，齐风来报，突厥的粮草所在之处查清了。
　　李豫看向常胜：“常胜，今晚看你的了。”
　　李豫本想亲自去，但如今还没有到他出手的时候。
　　常胜拱拱手：“殿下放心。”
　　李豫点点头。
　　“赵斗和伍敬思可有消息。”
　　“还没有，”齐风硬着头皮回答。
　　李豫心中一沉。
　　“那个孙致远如何了？”
　　“回殿下，他出城后不久就不见人了。”
　　果然，李豫心中暗想。

　　当晚未时，常胜带着五十人骑着马来到了突厥军营外二十里的地方。
　　“常将军，突厥粮草的帐篷就在那。”
　　常胜举起管涌看了看，粮草的帐篷在比较靠内的地方，可见沙钵略对粮草的重视。
　　看来，只能装成突厥士兵混进去了。
　　为了不惊动突厥人，几人从此处开始步行。
　　悄悄摸近突厥大营后，常胜带着几个人轻手轻脚弄死了几个守卫的突厥士兵，然后拖到远处，将衣服拨了下来穿在身上。
　　他们穿着突厥士兵的衣服往大营走，其余几十人则在外接应。
　　几人低头前行，与很多突厥士兵擦肩而过，好在并没有引起怀疑。
　　就在几人终于靠近存放粮食的帐篷时，身后突然有人对他们说了一句突厥语。
　　常胜大惊，没有回应，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突厥语急了起来，很快，周围围拢来很多突厥士兵！
　　见东窗事发，常胜只好转身拔刀，然后吩咐身后的人：“赶紧去烧粮仓！”
　　“是！”
　　随后，常胜迎着一众突厥士兵手握长刀而立，少年将军，意气风发。
　　一柱香的功夫后，地上已经躺满了突厥士兵的尸体，而常胜也受了不少伤。
　　眼看着帐篷后面冒起了黑烟，火光开始亮起，常胜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此刻更多的突厥人赶了过来。
　　常胜犹豫了一下，他本可以现在就走，但他担心此刻离开，火很快就会被扑灭。
　　这时，守在营外的几十人也赶了过来。
　　“守住大火！”
　　“是！”
　　于是为了不让突厥人救火，几十人围在帐篷边砍杀着不断冲上来的突厥士兵。

　　三十里外的随州城楼上。
　　李豫正和众将观察着突厥军营的情况。
　　火光终于出现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火光越来越亮，逐渐照亮了半边夜空。半个时辰后，火光熄灭了。
　　李豫暗中捏紧了拳头。
　　“齐风！”
　　“属下在！”
　　“带人去接应常胜。”
　　“是！”
　　齐风带着几个人快速下了城楼。

　　然而此时在突厥军营大帐中，浑身鲜血、奄奄一息的常胜被两个突厥兵拖到了沙钵略面前，丢在地上。
　　刘贤双眼看着脚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禀可汗，此人负隅顽抗了半个时辰，竟杀了我们一两百人！”
　　常胜颤抖着手去够他的长刀。
　　我还能杀……沙钵略就在面前……杀了他……
　　这时，突厥大王子阿史那走上前，脚踩在常胜的手上，常胜发出忍痛的声音。
　　“可汗，”刘贤突然出声，“刘某已经提醒了可汗，怎么可汗还是让他们得手了？”
　　“刘先生急什么，不如让人带刘先生去看看，他们烧的是什么吧？”
　　说罢，沙钵略大笑起来，声音阴森可怖，旁边的特勤和叶护等人也附和着大笑。
　　尚存一丝气息的常胜听了，才知道自己中了计。
　　可惜了几十个弟兄的性命，可惜没有完成殿下的交待……
　　刘贤在沙钵略等人的笑声中捏了捏拳头，说道：“李豫此举说明，随州城已告急，可汗明日即可出兵，一举拿下随州！”
　　“不急，不急，”沙钵略满脸都是算计。
　　随州城内可还有八千守城军呢！强攻只会造成无谓的损失而已。
　　“来人！”
　　“在！”
　　“将这个小将军的头割了，给魏王殿下送去一份大礼。”
　　听了沙钵略的声音，刘贤只觉得后背冒出一股寒意。
　　这突厥可汗竟如此阴险狡诈！
　　同这种人做交易，真的不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吗？

　　寅时三刻，齐风终于带着人回来了。
　　然而看见齐风等人脸上的表情，还有齐风怀中抱着的木盒，众人心下一沉。
　　“殿下，”齐风强忍着悲痛单膝跪在地上，“常胜他……”
　　“打开，”李豫的眼睛充血泛红。
　　常胜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他从战场上把他捡回来，再看着他一点点展露出练武的天赋，再看着他长成英勇善战的小将军。
　　“殿下……”
　　“本王说打开！”
　　齐风的热泪滴在木盒上，他缓缓打开了木盒。
　　常胜双眼紧闭却皱着眉头。
　　或许是在为自己未能完成军令而遗憾。
　　李豫拔出剑，单膝跪地，将剑撑在地上。
　　其余人也随着单膝跪地，向战友静静表达着哀思。
　　许久，李豫终于站起身。
　　“厚葬常胜，”李豫喉头哽咽。
　　“是。”
　　接二连三的失利让李豫明白，大燕内部一定有个了不得的内应。不知为何，他想到了迟迟没有露面的刘贤。

　　当晚，李豫召集所有将士在书房中商议作战。
　　虽然得力干将都不在身边，但是事态紧急，已经等不了了。
　　“殿下，守城容易攻城难。如果我们主动出击，胜算大大降低啊！”一个不知名的副将说道。
　　众将士点点头。
　　“如今城中的粮食只够坚持几日，再等下去也只是坐以待毙。”
　　“殿下，出去送信的人还没有消息吗？”
　　李豫摇摇头。
　　“我们做好详细的作战计划，获胜不是不可能。尤其现在突厥正在得意，定会轻敌。”
　　“我们打他个出其不意，”一个副将说道。
　　李豫点点头。
　　随后，李豫向众人详细说明了计划，并做了周密部署。
　　等作战会议结束，已是深夜。
　　李豫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捏着眉头。
　　这时齐风走了进来：“殿下，沈姑娘来了。”
　　李豫睁开眼，的确很久没有见到沈云华了。
　　自从孙致远消失后，沈云华便肩负起了安抚城中百姓、监督粮食发放的工作，每日带着人在随州城内忙碌。起初有很多人不服气，但见识了沈云华的能力和善良之后，如今百姓们竟都将她当成了主心骨，左一句“沈姑娘”，右一句“沈姑娘”，许多事情都需要她拿主意。
　　“殿下，”沈云华走进来，轻轻唤道。
　　显然，她已经得知了常胜牺牲的消息。
　　这是沈云华第一次经历身边的人在战争中死去的震撼。她只见过常胜几回，却还是在得知消息时感受到了巨大的悲痛。可想而知，这个消息对李豫的打击有多大。
　　李豫朝她伸出手，沈云华将手放了上去。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李豫身边，陪着他度过这艰难的时光。
　　“如果不是本王派他去完成这个任务，他也不会……”一向高贵矜持的李豫此刻显得是那么落寞和无助。
　　沈云华不知该说什么，任何安慰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她忍住眼泪，伸出另一只手覆在李豫的手上。
　　“殿下，我们一定会替他报仇的。”
　　李豫睁开眼睛，恢复了一些清明。
　　“没错，我们一定要替他们报仇。”
　　他摩挲着沈云华的手，看着沈云华眼下的青色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殿下何出此言，能够为殿下分忧，能够为大燕出一份力，是窈窈的荣幸。”
　　顿了顿，沈云华看着李豫眉间的疲惫，说道：“大战在即，殿下还是早些安歇吧。”
　　如今随州城的百姓们心中都明白，形势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一场生死大战即将来临。
　　白日里沈云华尽一切努力安抚百姓，实则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这是她头一回经历战争，此时的她方才明白云京人口中的寥寥几语是边境将士和百姓的多少苦楚，只有经历这一切的人才会明白。
　　“好，”李豫也站起身。
　　李豫坚持将沈云华送回院子。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开口，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突厥军营大帐中。
　　刘贤快步走进，说道：“可汗，云京传来消息，神威军已经出城了！”
　　沙钵略眯了眯眼睛。
　　虽然还想继续耗下去，但他不愿意错失这个除掉李豫的绝佳机会。看来，的确不能再等了。

　　第二日卯时，八千守城军已经集结，全副武装、蓄势待发。
　　就在李豫准备登上城楼鼓舞士气时，齐风急忙赶来，递给李豫一个纸条，小声说道：“殿下，这是昆仑派少主的游隼刚刚带到的消息！”
　　李豫立刻打开飞快看完，面色变了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