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恙与君归》风月小公子

43、第 43 章

　　略为沉吟，李豫走到城楼上，大声说道：“众将士听令！”
　　十余位传令官将李豫的话大声地传了下去。
　　“今强敌环伺，随州危矣！临敌之际，我大燕男儿当以全力守城卫国，生死无悔！”
　　随后李豫命八千军士原地待命，将副将以上召集到书房。
　　“殿下，计划为何突然改变？”一个副将代表众人提出疑问。
　　“肃王率神威军正在北上，预计五日内可抵随州。”
　　闻言，众人大喜：有救了！
　　“那殿下，我们现在还是以守城为主？”
　　“没错。”
　　既然形势变了，计划肯定也随之改变。
　　“不过，我们要时刻做好突厥进攻的准备。”
　　就怕突厥也得到了神威军北上的消息，那么最迟今晚突厥就会有所行动。
　　接下来，李豫改变了作战部署，如今的目标是以八千守城军对抗十五万强敌，守住随州城五日，直到神威军赶到。

　　部署完毕后，李豫来到了沈云华的院子。
　　沈云华竟然还没有回来。
　　大战在即，粮食告急，想必这几日沈云华也是忙碌至极。
　　思及此，李豫不禁有些后悔将她带到北境。如果此刻她还在云京，又怎会受这些苦？如果随州城破，他不敢想象沈云华该如何自处？
　　“殿下，要不先用膳吧？”齐风问道。
　　“不急，等她回来。”
　　一刻钟之后，沈云华终于带着芙蓉回到了院子。
　　进屋之后，才发现李豫竟坐在房里。
　　“殿下，您怎么来了？”
　　“本王来陪窈窈用膳。”
　　“齐风将消息告诉您了吗？”
　　“嗯。”
　　原本是沈云华先得到游隼的消息，她知道这个消息的重要性，必须及时阻止李豫出兵，又担心她一介女子难以服众，只好拜托齐风赶紧将消息告诉李豫。
　　芙蓉很快将饭菜端来了。
　　如今的饭菜已经非常简单，一荤一素加上米饭就是每日的膳食。
　　二人在桌前坐下。
　　“窈窈做得很好。”
　　“殿下，突厥会不会也得到这个消息？”
　　李豫点点头：“所以，他们很快就会攻城。”
　　沈云华有些心惊，大战真的就要来了！
　　如果神威军能够再快一点就好了。
　　李豫握住她的手：“先吃饭吧。”
　　沈云华点点头，拿起筷子。
　　二人安静地用膳，彼此非常默契得没有再讨论大战的事情。
　　很快，用膳结束。
　　李豫要去为大战做准备，沈云华将李豫送到院子门口。
　　“殿下，需要窈窈做些什么吗？”沈云华目光坚定地问道。
　　李豫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放在她手中：“这是随州刺史的令牌，有百余人可供窈窈调遣，随州百姓就交给窈窈了。”
　　“好，”沈云华握紧手中的令牌。
　　李豫又掏出一把匕首：“此匕首交给窈窈防身用。”
　　“好。”
　　沈云华也接过。
　　李豫沉默了一会儿，纵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放心，还是说道：“本王走了。”
　　就在李豫转身的时候，沈云华叫住他：“殿下！”
　　李豫的脚步顿住。
　　“窈窈等殿下凯旋归来！”
　　李豫不敢转身，而是点点头，然后大步离去。
　　目送李豫离开后，沈云华还在原地站了很久。
　　芙蓉走上前：“姑娘，外头冷，回屋吧。”
　　“芙蓉，”沈云华说道：“我要更衣。”
　　沈云华大步回到房中，拆掉了头上的珠花和发簪，换上了可以骑马的轻便衣物，和来随州后李豫命人为她特制的软甲。
　　她将李豫给的匕首插进袜子里，背上她的弓箭，又吩咐芙蓉取来锅底灰，抹在了二人脸上。
　　大战在即，她可不想做一个坐以待毙的娇娇小姐。
　　今夜，没有贵族、没有平民、没有男女、没有老少，只有大燕儿女。
　　沈云华眼神坚定，领着芙蓉来到了前院，百余名刺史府侍卫已在此等候。
　　侍卫统领匡劲向前一步行礼：“沈姑娘！”
　　沈云华点点头：“匡统领，侍卫队长一共几人？”
　　匡劲一个手势，队伍中站出五人。
　　“你们两队负责组织老弱病残、女子和孩子前往城中垒躲藏，一队负责搬运物资，一队去城楼守着，有消息随时传回来，还有一队组织男子组成自卫队，搜罗武器，柴刀也好，斧子也罢，让他们自己来保护自己的妻儿！”
　　“是！”各个队长纷纷领命而去。
　　随后，沈云华也翻身上了青冠，前往各个区域巡查部署情况。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夜色笼罩，透出危机四伏。
　　两万左右的百姓已经被安置在了专门为了保护百姓抵御外敌而修建的城中垒里。
　　堡垒中已经拥挤不堪。
　　时不时传来孩童的哭闹和母亲的安抚。
　　沈云华在人群中穿梭着、查看着。
　　她刚刚从男子那边过来。
　　对于她的安排，男子们非常理解：堂堂男儿怎么能如鹌鹑一般躲在那堡垒之中？此时，他们正手拿各式各样的武器围在堡垒周边，保护好妻儿是他们此刻唯一的信念。
　　“姑娘，夜深了，您忙了这么久，休息一会儿吧，”芙蓉劝道。
　　本来，芙蓉对魏王带沈云华来到北境，将沈云华至于危险之中感到不满。但如今，随着她们在北境的所闻所见，她也已经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覆巢之下无完卵。
　　这种时刻的相互扶持才是活下去的希望。
　　沈云华点点头，大战还未打响，还不是浪费精力的时候，养精蓄锐才是最重要的。
　　“走吧，一起休息，”沈云华牵着芙蓉来到一张小床前，拉着她一起躺下。
　　“姑娘，”芙蓉侧头看着沈云华。
　　“嗯？”沈云华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回应道。
　　“您害怕吗？”
　　“害怕，也不害怕。”
　　芙蓉眨了眨眼。
　　自从来到北境之后，沈云华变得越来越成熟稳重。如今，二人仿佛掉了个个儿，她倒是像个妹妹，沈云华倒像个姐姐。
　　沈云华沉静的声音让她也冷静了下来。
　　二人闭上眼，沉沉睡去。

　　寅时，随州城楼。
　　顶楼的大厅中灯火通明。
　　李豫和一众将领还站在沙盘前讨论着。
　　“各位将领，先商议到这里吧。你们各自将负责的事项再检查一遍就先去歇息。”
　　“是！”
　　将领们领命而去。
　　李豫也捏了捏眉心。
　　他走到外面，望着苍茫的夜色发呆。
　　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忽然，李豫好像听到了什么模糊的声音，空气中也带着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他屏息静气又听了一会儿！
　　不妙！
　　李豫大喊：“突厥来犯！全军就位！”
　　齐风大惊：突厥人已经来了吗？
　　传令官纷纷传令下去。
　　方才散去的将领们赶紧到了自己的岗位。
　　李豫大步在城楼上疾走，巡视着所有人的准备情况。
　　大战，一触即发！

　　顷刻之间，城楼上射出万道火箭，照亮了北境的夜空。
　　在火光照耀下，城楼底下是密密麻麻的突厥士兵！
　　火箭落入突厥军中，砸在突厥士兵举起的盾牌上乒乓作响，但还是有许多突厥士兵没有及时躲避，中箭倒下。
　　在后方督战的突厥大王子阿史那看着这一幕，保持着冷静，做了一个往前的手势。
　　攻城本就不易，即便随州如今只是在做困兽之斗，但该有的牺牲不会少。
　　旁边的特勤见到了，大声喊道：“继续前进！”
　　前方的一辆牛车上，一个突厥士兵立刻吹响了牦牛角，声音诡异悠长。
　　打头阵的突厥先锋听见后，立刻士气大增，大喝一声继续前进。
　　火箭源源不断射来，突厥士兵倒下了不少。
　　阿史那冷哼一声，他倒要看看这个李豫还有什么花招。
　　他又做了一个手势。
　　牛车上的突厥士兵又吹响了号角，这一次的音调和上次不一样。
　　这时，突厥军中突然出现了几辆巨大的牛车，其中最大的一辆牛车上装着一段足足有五尺粗的攻城木！其余几辆上则装着用于攀爬城墙的云梯。
　　看来，此次突厥攻打随州是势在必得。

　　这时，正在城中垒浅眠的沈云华突然惊醒。
　　她起身拿起弓箭快步往外走去，随之醒来的芙蓉赶紧跟上。
　　“有消息了吗？”沈云华问正好迎上来的匡劲。
　　“沈姑娘，突厥开始攻城了！”
　　虽然早已有所预料，沈云华的心还是如擂鼓一般快速跳动起来。
　　“好，有消息即刻回报。”
　　“是！”
　　“姑娘，”身后的芙蓉担忧道。
　　沈云华回过身，握住她的手：“别怕，芙蓉，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天色渐亮，城楼上的大燕军士终于看清楚了来犯的突厥：顿时心惊。
　　此时城楼下的山谷中约有五万突厥兵，尚不知两侧山坡上是否还有埋伏。
　　更可怕的是，此次突厥居然准备了攻城木和云梯！
　　看来，突厥军中果然有高人相助，此次突厥完全是有备而来。
　　装着攻城木的牛车行进虽然缓慢，但距城门不过几十丈的距离，而云梯更是快要到城楼下！
　　在此关键时刻，李豫振臂高呼：“大燕勇士，誓死守护随州！”
　　身边的副将们也随之高呼：“大燕勇士，誓死守护随州！”
　　接着，所有的大燕士兵们也呼喊道：“大燕勇士，誓死守护随州！”
　　斗志昂扬的呼喊声回荡在随州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