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恙与君归》风月小公子

41、第 41 章

　　沙钵略完全占据了对话的主导，他往后一靠，悠闲道：“我突厥纵使再能征善战，也只有十万兵士，胜算太低。”
　　他转了转眼珠，看着刘贤道：“若是刘先生能游说月氏参战，倒也不是不能一博。”
　　刘贤暗中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说道：“可汗既然有此打算，为何不早说？”
　　大战在即，机会转瞬即逝，这时候说要联合月氏了。
　　“刘先生莫气，这不是才想到嘛，”沙钵略笑得意味深长。
　　“就依可汗所言。”
　　说罢，刘贤拂袖而去。
　　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好在月氏一族贪婪成性、见风使舵，只要给些好处，不怕他们不上钩，只是的确得抓紧时间了。
　　等刘贤走后，沙钵略身旁的叶护问道：“可汗，我们真的要帮他们除掉李豫吗？”
　　“当然，没了李豫，大燕岂不唾手可得？”沙钵略冷笑。
　　叶护睁大眼睛：“可汗的意思是……”
　　“你以为本可汗要的只是北境十二城吗？”沙钵略舒服地往后靠在虎皮上，闭上眼睛。
　　可笑李珩那个蠢货，居然妄以为能够拿捏他？

　　半个月后，突厥联合月氏起兵，共十五万精兵围困随州城。
　　随州城即刻进入备战状态。
　　事到如今，已经基本确定那批粮草就是李珩送给突厥的大礼。
　　随州城内目前只有八千将士，突厥又无粮草之忧，形势非常不利。此战注定是一场持久战，这一次突厥不会再像往常一样强攻，而是会慢慢将他们耗死在这里。当务之急是要赶快传信给云京，让神威军即刻前往北境。
　　“赵斗！”已是盔甲加身的李豫命道。
　　“末将在！”
　　“你即刻点二十名精兵，亲自带人回云京传信！”
　　“是！”
　　“伍敬思！”
　　“末将在！”
　　“你点十名精兵，前往云海关，请薛将军驰援。”
　　“是！”
　　“孙刺史！”
　　“臣在。”
　　“城中粮食还能坚持多久？”
　　“回殿下，大约一月左右。”
　　“安抚百姓，从现在开始节衣缩食，务必坚持两个月。”
　　“是！”

　　突厥起兵的消息传来，沈云华也知道了李珩的阴谋，不禁万分担忧。
　　她很想为大燕做些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入手。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千里迢迢从云京带过来的墨归的那只游隼。自从上次收到墨归的密信后，这只游隼就一直养在王府里。此次来北境，沈云华把它也带上了，没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场。
　　她在征得李豫同意后，亲手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下两行字，然后装在一个小竹筒内绑在游隼腿上，捧到窗前放飞了。
　　也不知这冰天雪地的，游隼能不能飞到墨归手上。
　　但总归要试一试。

　　深夜，赵斗带着二十人在月色下飞驰。
　　他深深明白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哪怕最后只剩一人，也一定要将消息传回云京。
　　就在这时，赵斗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扭头对后面喊道：“快！加速！”
　　后面破空之声传来，有人放箭！
　　几人纷纷掏出剑挡，但还是有两三人坠马。
　　很快，后面突然出现了几十匹马追了上来。
　　赵斗顿感不妙，腿用力打了一下马肚，往前冲去。
　　“大力，你们十人断后！”
　　“是！”
　　有五人减下速来调转马头，掏出弓箭。
　　对方有五六人很快倒地。
　　赵斗带着剩下七八人加快速度前行。
　　敌人很快来到了面前，身着玄衣，蒙面，看不清是哪方的人。
　　大力等人丢掉弓箭，掏出刀，和对方缠斗在一起。
　　然而还是有二三十人朝着前方追去。
　　见敌方紧追不舍，赵斗下令：“分头行动，记住，一定要将消息传给肃王殿下！”
　　“是！”
　　七八人分成了三路继续前进。

　　云京。
　　养心殿。
　　无影落在李珩脚边：“陛下。”
　　“有何情况？”
　　“最近出城百姓突然增多。”
　　李珩站了起来，他隐约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要不要阻止？”
　　李珩咬了咬牙，他要是拿神威军有办法，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除掉李豫和李珣？
　　“不必了，传信给刘贤，让突厥人赶紧动手！”
　　“是！”
　　就算神威军偷偷出城又如何？
　　此去随州需要月余，等神威军到了，李豫早已成了剑下孤魂。

　　几日后的深夜，随州城内粮仓突发大火。
　　李豫怒极，众人跪了一地。
　　“如此关键的时刻，居然发生这种事！你们应当提着脑袋来见我！”
　　“殿下息怒，是臣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孙致远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呵，那孙刺史现在就出城去借粮吧。借不到，就不用回来了。”
　　“这……”
　　突厥围城，此时出城，简直与送死无异。再说了，他能上哪儿去借粮？
　　“怎么，孙刺史不愿意吗？”李豫冷冷问道。
　　“臣不敢，只是随州城内的百姓还得臣照应。”
　　“孙刺史连粮食都看不住，还好意思说照应百姓，”李豫冷笑，“齐风！”
　　“属下在！”
　　“送孙刺史上路。”
　　闻言，孙致远瘫倒在了地上。
　　等孙致远被人拖出去之后，齐风问道：“殿下，属下觉得此事有蹊跷。”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粮仓居然被烧，太过于巧合。
　　随州城内一定出了奸细。
　　“去查，再派人盯着孙致远。”
　　“是！”齐风行礼，“那粮食……”
　　如今的粮食恐怕连十几日都坚持不了了。
　　“派探子去查突厥粮草所在。”
　　齐风大惊，这是要夺突厥粮草？
　　“是！”
　　李豫站在窗前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如今，只能走一招险棋了。

　　随州东南方向八十里的一个村庄。
　　白茫茫一片。
　　一支几十骑的队伍正在雪地里缓慢前行。
　　虽然此时没在下雪，齐膝深的雪还是让前行异常艰难。
　　这时，在前面探路的人回报：“少主，前面路边有个受伤的人，快要不行了，看上去像是大燕士兵。”
　　墨归和沈进、沈翊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此地发现大燕士兵，定是有情况！
　　“快去救他，抬到旁边的村舍里！”
　　“是！”
　　一柱香的功夫之后，躺在床上的赵斗被灌了几口烈酒后逐渐恢复了意识。
　　“你们是？”
　　赵斗目光警惕，支起上半身，一手暗中摸向腰间的佩刀。
　　“将军不要害怕，”坐在一旁的沈进温和说道，“老夫是沈进，这是犬子沈翊。我们正要去随州城找魏王殿下，不知将军姓甚名谁？是否有军务在身？”
　　沈进？赵斗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想了想，才想起这是前吏部侍郎，前不久才洗刷了罪名。
　　虽然没有完全信任沈进，但此时赵斗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奉魏王殿下之命，回云京向肃王殿下报军情，没想到途中遭遇追击，如今只剩我一个人。再不去找肃王，随州危矣，北境危矣，大燕危矣！”
　　赵斗言辞恳切，沈进立刻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此时在外面把守的墨归耳朵一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他的游隼！
　　他伸出胳膊，游隼稳稳落在了他的腕间。
　　墨归快速解下竹筒，拿出纸条，将游隼交给旁边的人。
　　然而才看一眼，他就睁大了眼睛。
　　“沈伯父！窈窈她在北境！”墨归冲进房里喊道。
　　“北境危险！”
　　沈进和沈翊闻言焦急地站起身。
　　几人将信息合到一处，很快明白了如今北境的情况。
　　“墨归，你派三十人护送赵将军继续南下找肃王，然后带着剩下的人快马加鞭赶去随州，务必保护好窈窈！”
　　“那你们呢？”
　　“不用管我们。”
　　此时他们暂时不是敌人所关注的重点。
　　墨归愣了愣，最终还是点点头：“我留下十人给你们。”
　　如果沈进和沈翊出事，估计窈窈也饶不了自己。
　　众人商定后，开始分头出发。
　　云京，西军营。
　　神威军目前已有十万人出城。
　　“殿下，您真的要出发去北境了吗？”梁英站在李珣身后问道。
　　“嗯，情况不妙，本王还是亲自去一趟。”
　　“卑职也一起吧！”梁英不放心北境的局势，多一个人出一份力也是好的。
　　“不，云京总要有人。你留在西军营，带好这五千人，一定要做好样子。”
　　梁英叹了口气，点点头：“是。”
　　李珣带着飞流等几十人翻身上马，往北门而去。
　　没想到，京兆尹王珏竟在北门等着他。
　　“肃王殿下这是要去何处？”王珏行了个礼，面上却无半分尊敬。
　　“怎么，区区一个京兆尹，也敢过问本王的行踪？”李珣才不将他放在眼里。
　　只是也不能直接与他起冲突。
　　“臣不敢，只是陛下有请肃王殿下一叙。”
　　王珏说完，几十名侍卫涌过来，对着李珣等人倒戈相向。
　　李珣冷哼一声，他的好皇兄已经连装都懒得装了？
　　而这也恰恰说明了李珩的确在筹谋着什么大事。
　　就在李珣权衡着到底要不要动手时，后面有人打马而来。
　　“王大人！王大人！”
　　众人看去，居然是云京市令杨允！
　　杨允下马来到王珏跟前行礼，面露焦急道：“王大人，不好了！”
　　“何事？”王珏有些不满。
　　“城南发生几百名百姓发生斗殴，事态严重，还请王大人速速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