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恙与君归》风月小公子

20、第 20 章

　　而沈云华心中也因为李豫的连番试探七上八下。但不知为何，她不想在魏王殿下面前伪装自己。
　　面对魏王审视的目光，沈云华没有闪躲，眼神清澈地仿佛一汪春泉。
　　李豫忽然笑了，沈云华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从李豫的脸上看到真正的笑容。
　　魏王殿下笑起来……怪好看的。
　　“往后在本王面前无需藏着掖着，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沈云华内心微动，她真的把魏王殿下当成大哥一样吗？
　　“殿下，云华知道了。”
　　“以后每日来书房，监督洒扫，再将各地呈上来的密报分类，按轻重缓急分好。”
　　“殿下，这恐怕不妥吧，”沈云华连忙说道，“您就不怕……”
　　不怕我会做不利于您的事吗？沈云华没有说出来，毕竟这是一件颇为忌讳的事情。
　　李豫想了想，发觉即便沈云华背叛了自己，他好像也无法伤害她分毫。
　　“沈姑娘不会是想推脱吧？”
　　沈云华没想到在如此严肃的问题上，魏王如此避重就轻。或许，他已经很信任自己。或许，魏王殿下只是在像招募冯大人、常胜他们那般招揽自己。
　　思及此，沈云华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顿时重了起来：“云华定不会辜负殿下的信任！”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沈云华每日都带着芙蓉和另外两名小厮将书房打扫干净，随后坐在窗边的小几上，查看各地呈上来的密报。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原来魏王的势力遍布大燕。往日沈云华以为魏王主要是手握兵权，他的势力主要是在北境。现在她才知道，实则大燕各处都有魏王的人，甚至一些她曾有所耳闻的、名声清廉的大燕官员私下都与魏王有所往来。
　　这日，沈云华照例手握在给密报分类，听到外头有人进来了，以为是李豫，连忙起身。
　　进来的却是李珣。
　　“皇叔呢？”
　　“回肃王殿下，殿下不在书房。”
　　李珣正欲离开，发现了沈云华手中的朱笔，还有窗边小几上那些整整齐齐的密报，顿时明白了。
　　“疯了，皇叔疯了。”
　　正准备往外走，李珣想起了要向皇叔汇报的事情正与沈云华有关，于是回头看向沈云华。
　　沈云华也看着他，肃王殿下好像有话要说。
　　李珣想到皇叔不告诉沈云华定然有他的理由，复又迈开腿走了。
　　沈云华：……

　　这边，李珣在万客楼找到了李豫。
　　“何事？”
　　“前几日在亭州的一处宅子里发生了一起打斗，可能与沈家人有关。”
　　“亭州？他们在那儿做什么？”
　　“好像是在找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仅凭这父子俩居然有如此大的能耐？”
　　“皇叔有所不知，他们得到了江湖人士相助。”
　　“江湖人士？”
　　“不知为何，沈家与昆仑派渊源颇深。”
　　这倒是另李豫有些意外。也难怪沈家父子能够在天子眼下假死逃脱。只是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继续调查。”
　　“是。皇叔，你确定不告诉沈姑娘吗？”毕竟如果沈云华知道父兄还在人世肯定会十分高兴。
　　“嗯，会告诉她的。”
　　接着，二人开始商讨起去流金坊一探虚实的细节。
　　离开前，李珣说道：“皇叔，我觉得沈家父子正在找的东西和苏如海有关，和龙椅上那位也有关，所有事情好像是串在一起的。”
　　“本王也有同感。”
　　辛酉之乱刚刚过去六年，难道大燕又要陷入动荡之中了吗？
　　“皇叔，您应该知道的吧？”李珣意味深长。
　　李豫自然知道李珣指的是据传先帝临终前曾下了一道密诏，而这道密诏与御前内务大太监一起不知所踪的事。
　　“你相信那件事？”
　　“我自然相信！”
　　李珩生性多疑、心狠手辣，如今的大燕看似平稳，实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也许，他根本就不是先帝所托之人。毕竟他和前皇后的手段很多人早就领略过了。
　　“那就盯紧沈家父子吧。”

　　午后，李豫回府。
　　等到了书房，沈云华趴在窗边的小几上睡着了。
　　李豫习武多年、内力深厚，走路安静无声。
　　等他走近了芙蓉才发现，急急站起身行礼，想要唤醒沈云华，李豫却示意她不要出声。
　　芙蓉很担心，姑娘向来有午休的习惯，可是今日的密报有些多，故而姑娘多花了点时间，没想到就这么睡着了。
　　但魏王到底位高权重，又是小姐公子的救命恩人，芙蓉绝没有胆子违抗，但也不放心离去。
　　李豫踱步过来，没有要停的意思，芙蓉只好退到一边。躺椅上的人今日穿着浅金色上衫和象牙白襦裙，配着一条浅粉色披帛，衬得人越发白皙娇嫩。
　　李豫到底不好多看，转而翻看起码得整整齐齐的密报。虽然没有听沈云华的解释，但他一下就明白了她整理密报的思路。密报中划出的重点也是清晰明了，还有简单扼要的批注。
　　看来，沈大人对于这个女儿是不吝栽培。
　　李豫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沈云华身上。睡梦中的少女露出一些憨态，低垂的睫毛仿佛羽扇一般。
　　大约是李豫的目光实在灼人，沈云华似乎察觉到有旁人，悠悠转醒过来，懵懵懂懂看见面前之人，却反应了片刻才发现这是魏王！
　　沈云华立刻坐起身，一侧披帛滑下，仿佛在撩拨些什么，沈云华的耳垂立马就红了，一双美目透着惊恐，诱人万分。
　　“殿……殿下，您……您怎么来了？”刚刚转醒的沈云华声音有些闷，惹人怜爱。
　　一旁的芙蓉也赶紧蹲下，帮沈云华穿鞋。
　　李豫瞥了一眼那穿着白色凌袜的小脚，道：“这好像是本王的书房。”
　　是哦，自己问的什么傻话，魏王殿下只是回到自己的书房。
　　沈云华终于穿好了鞋，急着站起来行礼，刚刚苏醒的双腿却有些站不稳，身体歪斜时，一只有力的臂膀扶住了她。
　　沈云华微微扭头，发现这竟然是魏王的胳膊！立马站直，往旁边撤了一步，福了福身：“云华无状，忘殿下海涵。”
　　沈云华觉得自己仿佛是要哭出来了。
　　李豫觉得应当适可而止，不能把人逗过火。
　　“今日有劳沈姑娘了，本王很满意。”
　　说回正事，让沈云华找回了一点理智。
　　“殿下满意就好，那……那云华先告退了。”
　　“本王有一事要说。”

　　见李豫神情颜色，沈云华也忘却了方才的羞涩，正色起来：“殿下请说。”
　　李豫看了看旁边的芙蓉，芙蓉会意，屈膝道：“殿下、姑娘，奴婢先行告退。”
　　待芙蓉出去后，李豫说道：“坐吧。”
　　沈云华乖乖坐下。
　　“本王要告诉你的事情，你听完先不要激动。”
　　沈云华有些慌了，如今她能想到的坏消息……难道是沈瑞？
　　“殿下……是舍弟出事了吗？”沈云华小心问道。
　　“是关于沈大人和小沈大人的，”李豫缓声说道，“他们还活着。”
　　沈云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良久才颤声说道：“殿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处决时他们应当是设法假死逃脱，然后南下。前几天他们出现在了亭州城，但本王目前还没有他们的具体行踪。”
　　“亭州？”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去那儿吗？”
　　沈云华仔细想了想，摇摇头：“云华不知道。”
　　“那沈大人他们与昆仑派有来往这件事，你知道吗？”
　　昆仑派？沈云华的确不知道，但这个名字听上去像是江湖门派。父亲好像的确有结交一个武林人士，他曾经还带着儿子登门拜访过几次。
　　“云华只记得有一个叫墨叔的人，曾来过家里几次。”
　　李豫了然，昆仑派的掌门人的确叫墨非子。
　　“殿下，父亲和兄长他们真的没事吗？”
　　“目前是如此，不过他们似乎在忙一件大事，安危难料。不过本王会尽快查到他们的行踪。”
　　沈云华的眼眶早已湿了，魏王带来的这个消息可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殿下，谢谢您。您的恩情，云华这辈子都报答不起，”沈云华忍住眼泪。
　　“不必多想。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小沈公子和你那个丫鬟，你自己斟酌。”
　　沈云华明白，这个消息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一切也都照常，莫要惹人怀疑。”
　　沈云华点点头：“云华明白。”
　　如果引人生疑，势必会给爹爹和大哥带来危险，这点利害她还是明白的。
　　“好了，擦擦吧，别让人看出来了，”李豫递过一方手帕。
　　沈云华哪里敢接，连忙拿起自己的帕子压了压眼角：“多谢殿下，云华自己有手帕。”
　　回翠微阁的路上，芙蓉忍不住问道：“姑娘，殿下与您说了什么呀？”
　　沈云华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把芙蓉卷进来比较好，知道这个消息，就意味着有了危险。
　　“殿下与我说了些密报里的事情，”沈云华搪塞过去，“对了芙蓉，方才你怎么没叫醒我。”
　　“姑娘，是殿下不让我叫的，”芙蓉也很无辜。
　　沈云华又红了脸，也不知道魏王殿下到底看了多久。
　　“以后再也不在外面乱睡了。”
　　“嗯嗯！”

　　而此时的李豫正在书房读着剩下的密报，眼中带笑，心情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