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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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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切安排妥当,李豫从侧门快速上了一辆普通马车,一番左拐右拐,确定无人跟踪之后,进入了一条暗巷。
下车后,李豫进入了一处毫不起眼的院门,李珣已在这里等候。
二人乔装了一番,隐去了本来的容貌,看上去就是两位气质不凡的贵公子。
随后二人一同乘上另一辆马车,前往流金坊。
流金坊所在的七里街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而流金坊的门口更是一辆马车接着一辆马车,差点拥堵。
李豫和李珣下车后,门口的店小二一眼便看出二人虽然眼生,但气质不凡,赶紧迎上前。
李珣也不多话,随手丢了一颗银骒子,店小二赶紧接住,脸上更是乐开了花,一路将二人引到了二楼雅间,随即马上跟堂主报告来了二位贵客,须好生招待。
从二楼看下去,拍卖虽尚未开始,一楼大厅早已坐满了人,人声嘈杂。为了不冷场,舞台上正有歌女舞女在卖力表演。
不一会儿,堂主亲自领人送来了好酒好菜、新鲜瓜果,一番客气。
李珣又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问道:“今日都有什么竞品?”
留着八字胡的圆润堂主嘿嘿一笑:“我看二位贵客有些眼生,想必是外地来的吧。二位贵客有所不知,流金坊的规矩,这竞品的消息绝不能透露半点,否则贵客们的乐子不就没了吗?”
说完堂主自顾自哈哈笑起来,却发现李豫和李珣二人没有反应,只好尴尬收声。
李珣朝银子抬了抬下巴。
堂主会意,笑嘻嘻将银子收了起来:“拍卖还需一会儿,小的送几位姑娘过来,给二位助助兴。”
“不必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豫答道。
堂主直觉这一位不是好惹的,连忙说道:“是是,那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罢,转身出了雅间。门刚关上,他立马换了嘴脸,吩咐身边的人:“盯紧点。”
“是。”
而里面的李珣也说道:“这个堂主看起来不简单。”
只因二人已经发现,此人看起来唯唯诺诺、貌不惊人,实则脚步轻盈、气息平稳,是个有功夫在身的。
过了一会儿,台上锣声响起,观众们也都安静了下来,一个司仪模样的人走上台,竞拍终于开始了。
司仪先照例寒暄一番,欢迎四方来客,又强调了一下流金坊的规矩:愿拍服输。
接着第一件藏品上来了,一个妙龄女子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个不大的物件,用布盖着,看不出是什么。
这件竞品的起价是一百两,举座哗然。
起拍价就如此高昂,不知道到底是何方宝物。
在有些人还踟蹰犹豫之际,已经有人开始竞价了:一百二十两、一百五十两、二百两、三百两……竞拍价格节节攀升。
饶是李珣也不免暗叹,大燕的有钱人可真不少。到底这钱是如何来的,才舍得如此挥霍。
最终,第一件竞品被人以一千两的价格拍下,是一块上好和田玉手镯,买主算是小赚一笔。
这时,观众窃窃私语,难道今天流金坊的路子是只赚不赔?很多人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第二件竞品上来了,体积不小,有一人多高。司仪宣布底价二十两开始竞价。
众人哗然:这又是什么路数?很快,大家就把价格抬到了五百两,就在大家犹豫还要不要加价时,一个带着口音的声音喊道:“一千两!”
众人不禁感叹,今晚这怪事是真多。
毫无疑问,这个人拍下了竞品。
司仪揭开布:竟是一个树桩子!
大厅里爆发出哄堂大笑!一千两,买了一个岷江边比比皆是的树桩子!流金坊还是那个流金坊!
就在这时,一片稀里哗啦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哄笑,循声望去,原来是有人掀翻了桌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拍下竞品的人。
此人长相虽普通,但衣着颇为讲究,根据他的南方口音,众人猜测应当是来京城经商的南方人。
“什么鬼玩意儿!这不是刷着人玩儿吗?!给我赔钱!”南方商人大发脾气。
旁边的人闻言不仅不同情他,反而又笑了起来。
南方商人生气大吼:“笑什么?你们都笑什么?!”
但他的声音淹没在了哄笑声中,气得脸红脖子粗。
笑声渐歇后,一人奚落到:“南方来的土包子,这可是云京!这可是流金坊!懂不懂规矩?!”
“你们!你们!”南方商人手指发抖,“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楼上二人此时也紧盯着楼下发生的一切,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闹剧一出,竞拍暂时无法继续。
圆脸堂主也带着人来到了大厅中央。
“怎么回事?”圆脸堂主与在李豫李珣二人面前判若两人。
“堂主,这位客人对方才拍下到东西不满意,在这撒泼呢。”
“呵呵,”堂主冷笑两声,“流金坊的规矩,你不懂吗?”
“我不管什么规矩!你们这就是欺负人,一千两给我个什么东西!退钱!”
“退钱,呵呵,”堂主阴阳怪气,“想都别想。”
“来人呀!”
“在!”堂主身后几名凶神恶煞的随从走上前。
“把这个人给我丢出去!”
“是!”
几人把南方商人架起来就往外走,南方商人又怕又气愤,大喊:“还有没有王法!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南方商人被带到了后门,此处比起前门冷清许多,路上没有几个行人。
几人将南方商人扔到地上,一顿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恶狠狠地说:“报官!叫你报官!土包子!”
还有一人说道:“知道流金坊是谁的吗?你十个脑袋也惹不起!!”
此言一出,旁边的人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他才发觉有些口不择言。
直到南方商人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几人才作罢,淬了一口唾沫才回到了大厅。
一个时辰之后,在李豫和李珣回到了之前的偏僻院子里。
“皇叔,仅凭这些证据,并不能说明流金坊的背后就是他。”
“嗯,想要真凭实据还是得从宫里入手。”
“皇叔有什么想法?”
李豫想到了丽嫔。
丽嫔急于争得李珩的宠爱,而有所求的人是最好利用的。
“先回去商议一下吧。”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
无影正单膝跪地跟李珩汇报:“陛下,魏王和肃王似乎已经对苏如海起疑了,属下担心……”
“柳如烟查得怎么样了?”
“回陛下,那本账目已经解得差不多了,但还有几个关键之处,如果沈姑娘能够助一臂之力,说不定能够完全解开。”
提到沈云华,李珩来了兴致。
“那就请沈姑娘帮帮忙吧。”
“是,最近魏王常带沈姑娘去西军营骑马,应当会有可乘之机。”
“甚好,去办吧。”
第二日,朝堂之上。
一文官出列:“陛下,臣有事要奏。”
“宋大人请讲,”李珩说得客气,倒要看看这老头子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臣昨夜经过夕水街,在路边发现一位伤者,被人打得奄奄一息。臣深表同情,于是将人送去救治,同时,臣也想调查清楚,究竟是何人无视王法,胆敢在天子脚下作恶,”宋大人慷慨陈词。
“的确可恶,若是捉住了凶犯,必将严惩,”李珩也顺着他的话说道。
“陛下威武。等此人醒来后,臣将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楚。陛下可知是何人作恶?”
“何人?”
“流金坊!”宋大人一字一顿说道。
李珩极力控制着自己的不虞,又来了是吧?
宋大人毫无察觉,痛心疾首道:“那流金坊大肆敛财也就罢了,客人提出质疑,便拳脚相加,扔出了后门,简直是目无王法!更甚者,打人者还扬言:‘流金坊背后的人他十个脑袋也惹不起!’臣建议,严查流金坊!”
此话一出,百官哗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不知这流金坊的背后到底是谁,竟敢在天子脚下如此嚣张。
而李豫和李珣则眼观鼻鼻观心,偷偷打量着李珩的神色。
李珩藏在龙桌下的手握紧双拳,才发现自己落入了宋远舟的圈套。一开始,他不知宋远舟要说的是流金坊,便把态度摆了出去,等宋远舟抖落出流金坊的时候,他就不好再收回方才的话了。
他看了看李豫和李珣,二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宋远舟的确不是他们的人,难道此事果真是巧合而已?
“众爱卿稍安勿躁,”半晌,李珩终于出声。
百官安静了下来。
“宋大人为大燕殚精竭虑,令朕佩服不已。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给众爱卿一个交代,给大燕一个交代。裴大人!”
大理寺卿裴敬理往前一步:“臣在。”
“着你五日内将此事调查清楚。”
“遵旨。”
“宋大人请将伤者转交裴大人,便于查案。”
“臣遵旨。”
李珣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狐狸!
谁不知道,裴敬理是李珩的人?交到他手里,当事人必死无疑,更遑论查出真相?
但是,他忍住了没有去看李豫,万万不能让李珩看出任何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