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魂问道》一壶亿语

11、离火

　　虽说这老汉已经告诉自己需要毁掉神树，才能打开地宫，进入湖底裂缝，找寻水晶残片，但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断然是做不到的。方才老汉也说过，已有许多人使了各种手段，那树都不曾打开，自己就更不能贸然尝试了，定是要天时地利人和，攒够种种机缘，打有准备之仗才行。
　　纪问道继续向那老汉虚心求教道：“前辈，您方才说寻常手段都撼动不了那神树，可我也是一介凡人，没什么非常手段，虽然略懂一些法术，但都是些雕虫小技，没什么大用。您说有没有什么捷径或是什么方法可以取巧呢？”
　　老汉说道：“我有一个法子，只是这法子也不简单，谈不上取巧一说。”
　　纪问道心中觉得不妙，心想看来又是一桩难事，但转念又想到，以往师父曾教导自己，要想成事，不可心急，须步步为营，笃实于地，瞬间畅然道：“前辈请讲。”
　　“你可知四方之神都是谁？”
　　“前辈说的可是天上那四大神君——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正是。”
　　“你此次要找的正是陵光神君——朱雀大神。这位陵光神君是朱雀所化，是天之四灵、四方星宿之一，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尊贵无比，并不是一般神祇可比。就连云岚国崇拜的正神凤凰神君，见到他也要尊称一声‘大神’，在地位上远不及他。”
　　“这这，恐怕……难啊！”纪问道内心默默腹诽道：一上来就给我上满级难度，我还不如潜水呢。
　　此刻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老汉似乎知道的太多了吧，明明只是一个凡人，居然对神界之事、王室之事如此清楚，明明我俩素不相识，却对我这样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如此热情，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亲囊相告，他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老汉笑着教训他道：“世上的难事可多了去了，你不去做又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呢？”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不像个渔夫，倒像个教书先生，手中明明拿得是桨，却好似拿着本书。
　　“这倒也是。”纪问道十分配合地点点头，随之做出一副崇敬的表情，仿佛在说：您所教诲的一切实在是太对了！
　　他的反应令老汉十分满意，脸上逐渐显露出欣慰之色。
　　纪问道继续问：“不过我找到他，他就能直接为我打开地宫吗？我既不是什么大神，也与他并无交情，盲目前去，恐怕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吧！”
　　老汉被他问得一愣，竟头一次答不上来。
　　纪问道侃侃谈道：“自古以来求人办事，所靠的无非两种——情或礼，若情谊够深，礼便可以免了，若礼的分量足够，那情也就不重要了。”
　　“若两样都占，那就一定能成；只占一样，也有一定几率能成；可我是一样不占，那就一定不成。”
　　“求前辈给我寻个法子，只需占上一样，我也好有机会成事。”
　　老汉皱了皱眉头，沉思一会儿，道：“你此次去找他，并不是请他直接下界，而是要去找他借点东西。”
　　“借东西？”
　　“正是。”
　　“这是个什么东西？”
　　老者细细解释道：“你且听我说，上古有十大神火——三昧真火、南明离火、太阳真火、太阴神火、六丁神火、紫薇天火、红莲业火、涅槃之火、幽冥鬼火、九天玄火。”
　　“此次你得找他借的是‘南明离火’——此火为陵光星君的伴生之火，先天八卦离位之火，能燃尽一切不可燃之物，你若借得此火，就可以将那神树烧毁，打开树根处的地宫入口。”
　　“这火宿于陵光神君的神魂之中，一共燃起十道熊熊离火，它以灵气作燃料，昼夜不停燃烧，才能生生不息，如若宿主的灵气太强，以自身能力又无法操控离火，很快就会被火光吞噬，如果宿主的灵气太弱，离火又会很快熄灭。而陵光神君已经与它共生数万年之久，还能运用自如，足见他的强大。”
　　“凤凰神君乃凤岚国人所信奉之神，他周身也有十道神火，名为‘涅槃之火’，此火为凤凰一族的本名之火，也叫生命之火，只有在凤凰将死之时才会燃起，每燃一次凤凰便能从这涅槃之火中重生，只是这火除了重生之力外别无他用。”
　　“这凤凰神君在天庭时曾是陵光神君的属下，且同为神鸟一族，两神颇有些交情，你可以去找那凤凰神君的女儿，如今她父亲落难，沉入湖底之中，生死不知，她也想进入那地宫，寻找她父亲的下落，你将你此行的计划讲给她听，她一定会帮你的。”
　　“那女孩名唤彩喜，住在凤栖山之中，曾是凤凰神君的隐居之地，凤栖山正在那神树森林正南面，你可以径直去找她！”
　　“那里仍是安州的地界，正处在平原边缘，你只要沿着平路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看到一座高山就可以停下。那山形似一只飞向天空的凤凰，山峰似凤头，头顶有三棵青松，状如冠羽，山侧像展开的双翼，山腰和山脚有各类花卉、各种树木，春日有花团锦簇、万紫千红，漫山遍野尽是繁花；夏日绿树成荫、苍翠欲滴，满山绿叶青枝；秋日有五色斑斓、金风玉露，尽显丹秋之美；冬日有银装素裹、玉树琼枝，处处银白之色，叫一声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彩喜自小就长在这凤栖山，由一位叫做青黛的女子抚养长大。”
　　老汉指了指还在小船前方飘荡的羽毛，对纪问道说：“等到上岸之后，我把这凤凰羽毛给你做信物，这羽毛是彩喜父亲的翎羽，可为你们指引方向，找到陵光神君的住处，你们将这羽毛呈给他看，也好证明你们的身份，说明你们所言非虚。”
　　纪问道心想：原来这羽毛就是那凤凰神君的，想必这老汉和那凤凰神君有些关联。我一个陌生人，他对我如此热情，又是送宝贝，又帮我想各种办法，肯定是有所图。且这云鸾湖如此危险，他明明可以去别处捕鱼，却非要来这里，肯定不是什么一般老头儿。我先将凤凰翎羽收下，等到考虑清楚再做下一步打算。
　　当然收礼之前肯定是要推辞一番的，纪问道客气道：“这凤凰翎羽过于贵重了，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收，您还是自己留下吧，况且您要是给我了，以后岂不是无法来这里捕鱼了。”
　　老人笑着摆摆手道：“我原来只道是这里人少，寻常人不敢来，能捕到许多大鱼，这才用这宝贝来这里捕鱼。如今年纪大了，也抓不动什么鱼了，可这湖太大，划船也颇要些力气，时间长了也吃不消。”
　　“我以后也不打算来这湖上捕鱼了，到时候领着这些家伙去周边那些小湖中，捕一点小鱼，够生活就行了，你也不必跟我客气了，直接拿走那凤凰翎羽就是了。”
　　船上几只鱼鹰不住地嘎嘎叫着，很是聒噪，纪问道注意到鱼篓中有几条鱼，但都是些不足一指长的小鱼，根本不像老汉口中所说的“又大又肥”，心中直到：您这演戏确实是做了全套，只是这全套的大小没做好，漏了馅了。
　　这老汉似乎身体不太好，止不住地咳嗽和喘气起来，纪问道这才注意到，这老汉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划船太久，有些体力不支了，忙劝道：“唉～我方才专心听您讲话，没有注意到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抱歉，您稍微歇息会儿，换我来划吧！”
　　那老人推辞道：“不用不用。”
　　纪问道一直劝：“前辈，就让我来划吧！我年轻力壮的，理应由我来划。”
　　两人拉扯了一番，那老汉终究是没能拗过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将双桨交给他后，如同大赦一般，坐在船头喘气。
　　就在交换双桨的一瞬间，纪问道注意到他的双手皮肤细腻，掌心并不粗糙，而且没有常年划桨所生的老茧，再结合他的言谈举止，完全不像个粗人，断定他绝对不是什么渔夫，只是扮作渔夫而已。
　　这老汉休息够了，笑着说道：“多谢你啦！小兄弟！”
　　纪问道客气道：“哪里哪里！您帮了我这么多，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二人不再交流，他又专心划了许久，眼见着前方慢慢出现了湖岸线，纪问道欣喜不已，加速向岸边划去，终于靠了岸。那凤凰翎羽也不再飘飞，从空中悠悠落进他掌心中。
　　“前辈，多谢了。”纪问道双手抱拳表示感谢“您可知道附近是否有城镇或集市？我想去找个地儿吃点东西。”
　　“有，有！我们现在所在处是云鸾湖的东南岸，你再向正东方向行二十里，就到了浣溪镇，镇中有个集市，有饭馆，有店铺，想吃东西、买东西去那里便可以了。”
　　纪问道点点头，谢过老汉，与他告了别，便径直去了集市，随便进了一家酒馆，点了两个小菜，盛了一碗饭，大快朵颐起来。
　　“你在吃饭吗？”腰间玉佩响起了师祖的声音，还略带一丝幽怨。
　　“是的，我快饿死了。”
　　“你在吃什么，肉吗？”
　　“是的，一荤一素一碗饭，一个青椒肉丝，一个清炒藕带。”
　　“好吃吗？”
　　“好吃，贼下饭。”
　　“这莲藕怎么这么细，能吃吗？”
　　“能吃，嘎嘣脆，又脆又嫩，据说是本地特产，我也是头一次吃，刚刚那店小二推荐的。”
　　“我也要吃，不过我最想吃炒肉，我已经几千年没吃过肉了，我不光要吃肉，还要配两斤黄酒，边吃边喝，那滋味真是爽。”
　　师祖委委屈屈道：“唉，好不容易能来人间了，却吃不得。”
　　“放心吧师祖，我肯定尽早给你做个肉身。”
　　他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师祖，如果我去弄一具尸体，用借尸还魂之术可以将您复活吗？”
　　“不行不行！要想用借尸还魂，灵魂需要是完整的，必须先把灵魂找全，才能使我真正复活。”
　　“但是你可以用一些灵蕴充沛的植物为我做个临时肉身，这样我便可以借助这身体动起来，也不用一直蜗居在玉佩里了。”
　　“具体用哪种植物可以做肉身呢？”
　　“莲藕就可以，我在天庭时曾有一位朋友，他成神前肉身被毁，就用莲藕塑了一副肉身，最后用这副藕身成了神。”
　　纪问道夹起盘中的一节藕带，问：“这玩意儿行吗？”
　　师傅立刻否了：“不行不行，这东西太细了，做出的肉身岂不细胳膊细腿的，再说了我说的这莲藕可不是一般莲藕，而是灵藕，是天界灵物，生长在纯净之水中，无根无系，不粘一点污泥。”
　　“我给你指路，你带我去天界，帮我从天池中偷几节灵藕出来。”
　　纪问道提醒师祖：“最好别这样，你现在是天界通缉犯，万一我被抓住，你算是彻底完蛋了。”
　　师祖瞬间泄气，哀怨道：“我只是想要个身体活动活动筋骨罢了，怎么就那么难呢？”
　　纪问道安慰他：“师祖，不要灰心。你方才说过，你那位朋友是成神前做的肉身，那么他当时必定是一介凡人，那他又是从哪里搞到的灵藕呢？”
　　“除非他在天庭有熟人，才搞得到灵藕，如果他只是普通凡人，在天界没什么关系，那就说明这玩意儿不一定只有天界有，咱们多去找找，说不定就在凡间找到了呢。”
　　“他关系网大到你难以想象。”师祖吐槽道“我才是那个孤家寡人，在天庭啥也不是。”
　　师祖叹气：“算了，我已经放弃了。”
　　“没事的师祖，你还有我，压根不算孤家寡人。”
　　师祖有被安慰到：“你真是我的贴心好徒儿。”
　　“多谢师祖夸奖了，以后我会更贴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