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柯伊伯带外的CX330

3、第 3 章

　　“你跟我一起。”阿斯塔直直看着季枫。

　　“不行！”终是点燃了短发女人本就在冒火星的引线。“就知道你们是来要人的！”原本握在手里的笔被她扔到桌上再滚到地上。

　　“祝九博士！如果需要冷静剂，在手边第二个柜子。”杜特推了一下眼镜，又转向阿斯塔：“上校，总长暂时无法离开这里，恕不能如愿。”谁不知道星际联合政府到处搜刮人，专搜刮各星系影响力大的人来增添他们自己在星际间的影响力。再说那也不是个好地方。起码人在这里命会长些。

　　“37星总长季枫”阿斯塔依旧看着季枫。这次是一种上级对下级的称谓。所有人噤声。他们才记起来，星际政府的一把手的提问都应由他们这里的一把手来回应。这是级别对应。他们刚刚的反对就像一个国家的总统去拜访另一个国家全程招待他的是这里的一个外交官一样没有礼貌。

　　他们看向季枫，他沉默良久，抬眼无畏地看回去：“可以。”

　　三小时后，会议室。

　　“你知道人类文明之羽是什么地方吗”祝九冷冷地问。“知道啊，人类的翅膀嘛”季枫懒懒散散靠在座椅上拽松领带，试图解救自己的脖子。总长大人刚刚会议上的一本正经正在消散，开始原形毕露。杜特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你知道那里都是些什么人吗”
　　“不知道啊”
　　“你出过这个星系吗”
　　“饥荒的时候不是出去过？”
　　“要是让你去解决饥荒就好了！”祝九又抓起一支笔扔过去，落在季枫身上。他“哎”了一声，转头冲杜特告状：“这您不管？快让她打针”这次杜特居然没有反应，只是看着手里的水杯沉默。“行了，不跟你们玩了，我找我姐去了，这次让她多给我带点好吃的。”

　　“站住！”杜特命令道。

　　“上次带的还没出咱星系就吃光啦！”季枫一副‘这次多拿点儿怎么了’的表情。

　　“你的那些坏习惯给我收敛些！你代表着人类的未来，一口一个禁词成什么样子！诺瓦是已经没救了，以后少跟她混在一起!”杜特拍桌子站起，老头突然爆炸，不知道是哪根引线引着的。

　　“坏习惯？老头儿，刚刚人家大执行官在这儿我给你留面子不想戳穿你。你为什么回绝那个执行官，你比谁都想让我这个挂名总长出去看看吧？但你从文明之羽来到37星的这二十多年为什么对那个地方只字不提。因为你害怕，害怕有一天我这个耗费你们一生心血的人造人真的去了会死在那里。白费你们的心血。我姐给我拿点吃的就说她有坏习惯，你们不想我涉险把我硬困在37星上，这又是什么值得称赞的好行为吗？”

　　“你！”他像是被小辈戳破了不堪的长辈，几乎恼羞成怒一般只看着季枫一句反驳都讲不出来，因为他说对了。这也是他刚刚沉默的原因，从胚胎到眼前这个小伙子，二十多年的无懈可击，终是败给了潜移默化。他现在必须承认，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染上了一个名为“害怕”的坏习惯。他害怕季枫有事。

　　矛盾终是在心里织成了一张大网，捆住了这个被褶皱赖上的老人，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几十年小心掩饰维护的情绪，被刚刚会议上的一句“恕不能如愿”彻底暴露。

　　祝九与他几乎是同时沉默，她这才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杜特是，她又何尝不是。想找理由否认，却连自己都骗不了。手里握着笔一言不发。

　　“都这么大岁数了，别矛盾啊”季枫果断出门。

　　诺瓦小屋里，季枫把西装外套扔进沙发，挽起衬衫袖子钻进厨房就开始挑选。诺瓦站门口“挑什么，全拿上。”“那你怎么办”“研究中心一半的项目还得靠我，他们还不敢饿死你姐。”
　　“听说你上次带的还没碰着托维星云就炫完了？”那是一层围绕在这个星系最外缘的球形冰晶。

　　“饿呀”

　　“是馋吧”

　　“这次去多久？”

　　“不确定”一道低沉声音从客厅传来。季枫一顿，嘴里叼着面包回头看向声源。“这样啊，那到了那儿还请上校多照顾”诺瓦回身看沙发里一身军装的阿斯塔。

　　“你怎么天天来这儿？”“季枫“诺瓦警告他。“你是不是看上我姐了？嗷！”诺瓦立马给了他一下。阿斯塔低头不可察觉地嘴角微扬。天天进出诺瓦小屋不受阻的从来只有他季枫一个，看样子这个在气温回升的白天还穿着一身密不透风的军装的小死板有趋势成为第二个。他确实看他不顺眼。

　　“诺瓦研究员，我希望跟季枫聊一下明天起航的事。”阿斯塔回视。
　　诺瓦：“好，去吧”。
　　阿斯塔：“.......”
　　诺瓦：“怎么？让我走？”这里断没有这样的习俗。她指了指餐桌“你们去那边聊。”季枫眼神示意阿斯塔：你就听她的吧，没个眼力见儿。临走还收到了姐姐的眼神威胁——要礼貌。季枫：“。”

　　季枫是怕他姐的，能让星际政府忌惮到现在的人，他想象不到。

　　但怕不代表要听话，尤其是诺瓦不在的时候。他悄悄看了一眼坐回电脑前的诺瓦，坐在阿斯塔对面顺手拿了个苹果咬一口，嚼嚼嚼。“快聊。”阿斯塔坐在他对面看他。“这里确实和其他地方不一样。”“那当然了”他好像在看一部影片，他在猜测他下一步会干什么，什么时候咬下一口，但眼前这个人的每一步都与他的探究背离，他怎么能吃成这样，有一种.....活气。
　　“明天恒日升起的时候出发。”
　　“行啊，但你们得送研究中心一架机甲。”
　　“可以，你明天得跟我一架。”
　　“为什么！”
　　“这是星系总长的出行规格。你平时出去没有规格吗？”
　　“不喜欢，不习惯。37星系偏远，这里的人命都没你们那里值钱，还规格。”季枫继续阴阳。这里的机甲都只有他那一架，还是杜特刚来37星时开来的一架，就这还让季枫惦记了整个童年。讲究果然都是不愁温饱阶级的烦恼。

　　阿斯塔沉默了，他想到了邮箱里的那几封已读信件，一切都证明三年前的一个下午有人进过他办公室，看了他电脑里的求救信息，并且隐藏记录。有人想让这颗红色星球自生自灭。

　　“信的事我会给你一个结果。”阿斯塔重新看向季枫。

　　“是给他们一个结果。”季枫抬头示意窗外，日落红天，远处的围栏外已经有人群聚集了。阿斯塔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隔着玻璃望向戈壁。他见过这样的场面，是在季枫回归的新闻联播里。“你的子民很拥护你”他们依旧没有声音，但阿斯塔能感受到人群里那股被压抑下的兴奋和躁动。他们都是为了明日的起航来欢送他们总长的。

　　季枫走到窗前，红日洒在他身上,少年的头发被映成金丝，明亮的眼睛看向荒漠里的人群。

　　“是人民，执行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