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杀》璋峪

4、脑控师（二）

　　　“一个特招生，学脑控的。然后呢？”江银点点文件上格外匮乏的介绍，没好气地说。
　　赵绛礼没接话，继续低头慢慢品自己的茶。
　　江银见部长也不说话，咋咋嘴，只好深吸一口气，认真看起了“插班生”的档案。

　　沈雀，二十二岁，beta，脑控专业，特招生，商用脑控研究会推荐人员……嗯，然后呢？
　　江银试图再找到一些其他的信息，但除了这些，他的档案里就再没有别的。

　　“少东西了吧？入学考的成绩呢？还有军训总结。不然总不会连划分专业的测试结果都没有？”江银扒拉着仅有的几张纸问。

　　赵绛礼还是没开口。

　　“不是我说你赵部，你这把东西拿给我又不说具体干啥，总不能是捡着宝贝——”
　　江银不耐烦的声音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等等！”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这些档案拆散，一张张摆放开来……
　　果然……

　　这份档案里没有任何关于沈雀成绩的文件，就连介绍上也只字未提。

　　这是……双份档案？！

　　直到这里，赵绛礼才把另一份真正的档案拿给他，说道：
　　“喏，就是你想的那样。”

　　然后他这才把茶杯放下，终于有了要说正事的意思。
　　“他叫沈雀，是今年从商业脑控协会推荐来的人。
　　当初入学考的时候脑控成绩就排第一，本来就是要调进特部的。结果没想到军训的时候被一帮混小子打了，协会那边找上来，要一个说法。
　　我打算把他插进你们一队，当正式队员，跟你们一起执行任务。”赵绛礼说。

　　“协会找上来？你说乐源那边？”江银拿过新档案来仔仔细细地看，连跟处长说话都想不起来抬头。

　　“协会主事早不是乐源了。现在是澄励集团负责主持，会长是一个叫祁谨的。”赵绛礼说。

　　“那跟把他插进哪个队应该没关系吧……”江银对外界的探知欲不强，哪个集团落寞了呀，那个公司又爬上来了，他一概不关心。
　　他只在乎怎么能让自己领导的一队越来越好。

　　“他是澄励的人，在职员工。”赵绛礼说。把档案里的介绍信拿了出来给江银看。
　　“这就是我为什么专门来找你一趟。
　　你之前提过好多次，说一队还缺个脑控师，不能算是合格的新标准队伍。我早就留意到了这个沈雀，特级脑控师，黑+级别，分给你们队那是绰绰有余。
　　但就是一点，他现在是人家澄励的在职员工。
　　我觉得，应该是澄励那边跟他签过什么合同才肯放他来圣卢斯特。不然，一个黑+级别的脑控师，谁不想留在手里？”
　　赵绛礼分析道。

　　江银听明白了。
　　一队是他一手组建起来的，涵盖了很多的专业型，复合型人才。
　　可就是一点，他们没有脑控师。
　　一来是每年录取的新生达不到他的标准，二来就是承载力不够，合作不了。
　　就这么一年又一年，脑控师的位置就这么一直空着。
　　现在虽说他们队伍积分第一，但身为带队老师的他明白，没有脑控师，这个队伍就还不算完整。
　　脑控如今在各行各业都有发展，它对于信息的整合与运算都是强有力的支持，是一个特别行动小组的新台阶。
　　他们需要一位脑控师，一位优秀的脑控师。

　　赵绛礼的意思他懂。
　　这个沈雀是黑+特级脑控师，级别太高，再加上是协会送的推荐信，很难不相信他是澄励的人。
　　那这样的话，如果把他加进了自己的队伍，万一日后毕业他要离开，那么整支队伍向世界政府转移时的协作力就会大大下降。
　　赵绛礼是怕他们承受不住沈雀加入又离开对于整个团队的打击。

　　“赵处，我理解你的意思。不过我想，要是在协作方面调整不好，那一队就不会是现在的一队了。”

　　…………
　　澄励集团。
　　脑控研究中心。
　　脑部极限速度测试模拟。

　　沈雀坐在模拟器前，身上穿着体感外衣，坐在一台类似于摩托的机器上，头上带着又大又厚的头盔。那是专业测速计，能精准测到脑控员在极度紧张情况下大脑的反应速度能有多块。
　　隔着一层厚玻璃，模拟室外面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袁济坐在通知麦的位置紧张地不得了。
　　现在几乎全公司的研究专家们都聚到了这里，就是为了看沈雀这次最新的测速数据的。
　　袁济作为这次沈雀的临时观察员，更是责任重大。

　　他刚刚听到几个教授在一起讨论极限速数的事，期间不时会提到沈雀的名字，这让他更加确信这个青年的特殊。
　　沈雀现在在准备进行新一轮测数。隔着一层单向玻璃，他看不见这里围着的这么多人，同时，也看不到他袁济。

　　袁济现在终于有机会好好观察一下他了。

　　鹅蛋脸，黑发棕眼睛，本该昂扬的脸上却偏偏生了一双不讨喜的八字眉，眼睛又是下垂眼，小鼻薄唇，这一整套组合下来，若是放在女人脸上，那便是柔美的可怜。可若是放在男人脸上，便成了好欺负的窝囊样。
　　若他爱笑，那这副模样也还算娇弱，值得人心疼。可他偏又常定着脸，偶尔不好意思地扯着嘴角笑一下，让人看了只觉得是个不爱吭声的木疙瘩，无趣又板正。

　　但袁济心里有个莫名的念头。
　　他总觉得这个人未来是能办成大事的，不论好坏。
　　那副下垂的眉眼就像是预告，悲悯天地，悲悯万物……

　　闲话少说。
　　沈雀的模拟试验在下午15：00准时开始，还剩两分钟的时候祁谨过来，站在袁济旁边，观察着模拟室中的沈雀。

　　沈雀已经准备好了。

　　“预备。”袁济看着自己的计时器，然后凑近话筒向里面的沈雀说道，同时，观察室的人们全部屏气凝神，仿佛自己的一口大气都会影响数据一样。

　　毕竟测试速数的重点过程最多也就一分钟。
　　一分钟，在模拟的极限环境中，肾上腺素拉满，大脑紧张程度拉到顶峰。
　　就仿佛是做一场被恶鬼追逐的梦，你的梦中出现了什么，有几种脱困方式，距离恶鬼的距离越来越近怎么办？你跑进了死胡同，而它堵住了路，你会思考到哪些事情？又花费了多少时间。
　　这就是测速测试的内容。

　　57
　　58
　　59
　　“开始。”

　　随着袁济的一声“开始”，模拟室的光突然暗了一半，鼓风机开始全力运转，倾斜的豆大的雨滴打在玻璃上劈啪作响，沈雀身下的摩托也开始轰鸣，和他身上的体感外衣一样同时向他传输环境变化。
　　这是在模拟摩托车在雨夜高速上极速飞驰的状态。

　　沈雀头上的像防护罩一样的头盔也随之点亮，一排显示灯，很快就从绿色亮到了橙黄色。
　　这说明沈雀现在大脑的紧张已经达到了较高的程度。

　　而这时，距离袁济说完开始，仅仅过去了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