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杀》璋峪

3、脑控师（一）

　　黑+级别意味着什么呢？
　　就这么说吧，袁济在澄励的研究中心待了两年半，见到过最高级的脑控师也不过是红+特级脑控师。
　　脑控师的级别排名是C级、B级、A级、红+级（特级）、黑+级（特级）五种。
　　而在澄励这种庞大规模的脑控研究中心，见到的大部分正在工作的脑控师也都才是A级左右水平。
　　特级脑控师罕见，黑+级别的更是罕见。像这些脑控师都是集团需要个人信息加密的存在。
　　袁济非常期待见到这位特级脑控师。
　　所以在前一天晚上，他就深深地记住了他的名字——沈雀。

　　沈雀跟在祁谨身后，从电梯出来后直接前往研究中心的检测层。
　　刚一出电梯，早就等待在出口的袁济就跟了上来。
　　“祁总，沈先生的体检已经安排好了，需要把最新的项目加上吗？”他问。
　　“不用，做完以后下午我带他做个常规脑活检，然后再做一次测数。把消息通知下去，让实验室那群人停一停手头的工作，来这里看新数据。”祁谨说。
　　“是，祁总。”袁济应道。

　　祁谨还有别的事要忙，交代了沈雀两句就往别的地方去了。
　　而沈雀则被袁济带着前去检查身体。

　　脑控研究的体检和正常的体检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第一项就是对照上一次的检表查看身体变化。
　　“沈先生，我叫袁济，是今天负责您的临时观察员，你跟着我走就好了。
　　袁济领着沈雀一边走一边说，然后走在他身边悄悄地观察。
　　“谢谢。”沈雀轻点下头说。

　　他和祁谨似乎是两个极端。祁谨的自信从容从头到脚都是自然而然流露的，而他则更像个青涩的学生。

　　根据顺序，袁济现在应该先带着沈雀去体检区做对照变化，然后常规检查，最后去测验区等待。

　　路上，他的眼神总是不经意地扫过这个黑+级脑控师。

　　是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个青年，二十出头，斯斯文文的，身上没有信息素的味道，应该是beta。
　　个子不高，衣服也简单朴素。白短袖搭个草黄色衬衫，黑裤白鞋，没了。
　　好一个其貌不扬！
　　袁济心想道。
　　不过他还是找到了一丝证明沈雀并不普通的证据。
　　沈雀的脸颊颧骨处有淤青，嘴角还有小小的血痂，像是跟人打过架似的。
　　这样的人也会打架吗？袁济不知道。

　　沈雀觉得有一点奇怪。他能感觉到这个观察员看似不经意的某些打量的目光。
　　脑控师对外界环境都很敏感。

　　所以当下一次袁济再“不小心”瞥过来的时候，他也稍稍扭过头，对他礼貌微笑。
　　袁济愣了一刹那，紧接着也回以微笑，不过回头后却尴尬得不行。
　　被发现了。

　　这一整层都是体检的地方，他们最先来到的对照组的白色走廊，两边有十几个小房间，上面标写着从1到12的不同数字。
　　“沈先生，您的相关信息已经传输到1号房，您可以直接进入开始变检。”袁济说着用自己的身份卡刷开了房间，两人一同走进去。

　　房间不大，门口处有一张桌椅，中间摆了一台检测机。
　　体检人需要去除身上多余的衣物踩在平台上，由观察员记录与上次数据的变化差距。

　　现在轮到沈雀尴尬了。
　　尽管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检查，但每每到这个时刻，他总要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缓解他的紧张，袁济拿起了桌上的开始填写基本信息，不去看他。

　　沈雀松了口气。
　　不论是不是这个观察员为了不让他太难堪，他也都很感谢他这个举动。
　　整个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抖动衬衫然后叠整齐放在桌上的声音。

　　他背对着袁济，双手交叉抓起短袖衣角向上一翻，脱了下去，然后再把衣服翻过来叠好。
　　这似乎没什么必要，因为没过一会儿又会穿回去，但他还是坚持这么做，好像冥冥中有人一直在观察他，生怕有一丝不体面就会被人发现一样。

　　袁济抬起了头，只是一点点。然后就看到了让他惊讶的东西。
　　沈雀背对着他，皮肤并不白皙，而是浅小麦色。皮肉也不似如今的大多数人那么细腻，反而看起来有点粗糙。
　　在肩胛骨周围，脊骨附近，腰际，分布着细小的陈年伤疤，像是被什么炸到，然后碎片插进肉里一样。
　　伤疤之上又有几处淤青，看样子是这几天刚留下来的。
　　肌肉的纹理隐隐绰绰地藏在皮层之下，紧实地贴在骨头上，向外只能看到起伏的稍显丰满的躯体。
　　不过最显眼的还得是右肩后的刺青。
　　那是一个形状怪异的图案，或者说是，符号。
　　大大的，占据了他右侧身体快一半，十分抓眼。

　　袁济感觉这个沈雀很有意思。
　　二十出头的年纪，安静斯文的模样，偏偏身上又有着健硕的肌肉和极具故事感的伤疤和刺青。
　　他对这个人更感兴趣了。

　　“那个…袁济。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沈雀扭过来问，声音轻轻的。

　　“可以的沈先生，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请问是有什么事吗？”袁济闻声又挂起了自己的标准化微笑。
　　“没，没事。就是一会儿数据出来了我想自己再抄一份。可能需要你等一下，可以吗？”沈雀问。
　　他的手交叉放在腹前，礼貌地过分。
　　“可以的。”袁济点头，提前把他需要的纸笔都准备好。

　　沈雀抿嘴点了点头，这才光脚踏上检测器平台。

　　“检测人：沈雀。
　　距上次检测已隔58天………”

　　…………
　　圣卢斯特军校。
　　特培部。
　　赵绛礼把一份学生档案拿给江银看，然后悠哉悠哉地坐到了他的沙发上，吹着杯子上漂浮的茶叶，慢条斯理地品。

　　江银拿出里面的档案，先粗浅地看了个大概。
　　“你拿这个档案过来是什么意思？”他问。

　　“嗯…我想把这个人插进你们一队里。”赵绛礼说。

　　闻言，江银的脸就拉了下来。
　　“我不同意。”

　　他从办公桌里走出来，双手反撑着后面桌台，站在赵绛礼对面说。
　　“当初成立一队的时候，我从特招生里待了大半年才选出来十一个人，后来留下来的，个个都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
　　几年了，带出来一批人有多不容易你不是不知道，现在有成绩了说插人就插人，合适吗？”

　　江银可不想什么人都能插进自己的队伍里。
　　职称，衔阶，他可以通通不要。可唯独破坏一队不行，这是他花了多少心血培养起来的队伍，不能就这么被某些坏老鼠给毁了。

　　赵绛礼似乎早就料到他要这么说，便让他沉下心来再看一遍档案。
　　“你再好好看看。”他对江银说。

　　但江银现在满脑子都是往他队伍里插人的事，根本没心思观察细节。
　　“赵部你不知道，自打上个月我们的成绩打出来以后，那人就一窝蜂地找我，说不是把这个塞进来就是把那个调过来的。我真的头都大了！”他说道。

　　他边说边翻看档案。
　　这是今年新进的一个特招生，好像叫……沈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