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杀》璋峪

2、祁谨（二）

　　第二天从沙发上醒过来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几分，沈雀把身上的被子叠好，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去吃早饭。
　　家里是有厨师的，不仅如此，还有负责整理清洁的佣人和管家。
　　瀚柒湾，一个坐落于市中心附近的隐形富人别墅区。
　　祁谨在这里买下一套房子，偌大的空间里，真正居住的人却只有他和沈雀。
　　他是沈雀的观察员，两个人住在一起也是应该的。

　　餐桌边，祁谨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沈雀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端起牛奶杯抿了口。
　　睡沙发对他来说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他经常睡。
　　祁谨心情不好了会让他滚去睡沙发，事后想一个人静静会让他滚去睡沙发，兴致上来想打会儿游戏什么的也会让他滚去睡沙发。
　　祁谨的卧室对沈雀来说是个不常光顾的酒店，沙发才是他的久居地。

　　“今天跟着我去公司做一次体检，下午做完常规脑活检以后去测一下最新速数。”祁谨说道。
　　“嗯。”沈雀应道，然后拿过华夫饼来夹进自己盘子里。

　　“那学校我还……”他问。
　　他是想继续上学的。即便是被霸凌过，他也依旧要上。

　　怎么会不想上学呢？
　　他从洛司德偷渡到这里，一无所有，唯一能做的就是靠着自己的脑控天赋和别人做交易。
　　但大脑是会变迟钝的，他不能指着脑控师做一辈子，必须要找其他的出路，有技艺傍身也不至再度流浪。

　　上学，学到本事才是最优的选择。

　　当初他跟祁谨签下十年合同。前三年因为是新手，研究团队要稳定数据，他必须长时间待在澄励的脑控训练室。
　　今年年初的时候脑控模型终于定型，他也有机会向祁谨提一个要求，关于自己未来去向的。
　　他选择进入维诺艾维兹排名第一的学校——圣卢斯特军校。

　　圣卢斯特军校是目前所有院校中在脑控领域最优的学院，这也正是沈雀选择它的理由。
　　沈雀希望能够接触更多脑控方面的前沿科技。

　　因为有祁谨的推荐，而且专业考试也高分通过，所以即使年龄已经大过了正常入学年龄，但他还是被圣卢斯特军校破格录取，成为了一名特招生。

　　前路这么艰难，他又怎么可能会轻言放弃呢？

　　“你还想去吗？”祁谨问。
　　“想。”沈雀立刻接话。
　　“那就去吧。刚好军训期也结束了，可以直接把你调到特招生行动小组。不用跟原来那些人待在一起。”祁谨说。
　　“好。”

　　沈雀松下一口气。
　　还好祁谨没打算让他退学。
　　不怪他这么害怕。他的推荐信是祁谨写的，如果祁谨要收回推荐信，那么他就不能继续待在圣卢斯特军校了。
　　祁谨是生物科技澄励集团的董事，同时也是商用脑控研究会的会长。
　　正是因为有这层身份，他才能够向严格招生的圣卢斯特军校递交推荐信，为沈雀争取到一次参加考试的资格。
　　沈雀需要倚仗他。

　　…………
　　早八点。
　　澄励集团脑域研究园区。

　　园区占地约七十万平方米，与一个中型规模的大学面积相似。
　　它的主体是一个半球形的巨大建筑物，周围分布着四个规模稍小一些的建筑，环形，方形、三角形，不规则形……
　　绿化工作很到位，一进去就是各种深深浅浅的植物颜色，花草树木也是各式各样，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小溪，池塘，假山，麦田，森林…各类生态环境的堆叠容易让来访者眼花缭乱。模拟原生态的草地和建筑，与园区内部高度智能化的一切形成了巨大反差。

　　袁济站在体检层的电梯口，等待今天来测试的特级脑控师。
　　他是澄励集团的一名临时观察员，今天接到领导的通知，要带一名黑+级别的脑控师做检查和测试。
　　这是个重要的差事。尽管在公司的资历还不够高，但他能感觉到上级对他的注意，他必须把握好每一次机会。
　　脑控师是通过脑机接口联通设备进行计算和操作的人员。
　　对于计算而言。
　　人脑的计算和储存能力在很大程度上比现有性能最佳的计算机还要强大。人的行动也可以看成是人脑操控身体进行生产生活的行为。这基本上是每一个大脑发育良好的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只是速度快慢、精准度高低的问题。
　　对于操作而言。
　　脑控的重点在于思维的敏捷度。两件毫不相关的事情如何遵循尚不明确的逻辑关系联系到一起？得到的信息多少以及如何据此发展出下一步的行动……
　　袁济认为，脑控师和运动员在本质上其实都是一致的。区别只是一个操控身体，一个操控大脑。
　　所以实际上每个精神良好、大脑发育完全的人都可以进行脑控的任务，只是有的人操控得好，有的人差而已。
　　脑控师就是其中对大脑操控优良的这一部分人。

　　但脑控工作实际上对大脑的消耗很大，而且由于计算的快速性，脑控师们常常容易陷入自己的思维黑洞无法自拔，这时就需要观察员们通过对数据和对脑控师的行为分析帮助他们脱离思维黑洞，重新回到脚踏实地的世界。
　　这就是袁济的工作。
　　但他现在还只是个临时观察员，研究所需要的话他会接到任务，但尚且没有自己专属服务的脑控师。

　　没错，拥有一个和自己合作融洽且长久的脑控师，是每个观察员梦寐以求的工作。
　　脑控师和观察员，如果合作得当的话，就是利刃和刀鞘，是最亲密无间的天作之合。
　　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挚友，是天地中的伯牙子期。
　　他也希望有哪一天能够遇到一位与自己合拍而且能长久合作的脑控师。

　　昨天他接到领导的消息，说是今天祁总会带一位特级脑控师来做检查，要他来接待，做临时观察员。
　　他在研究中心待了两年半，还从来没有做过特级脑控师的观察员呢！
　　而且听领导说，这位特级脑控师还是黑+级别。这不禁让他更加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