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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蔷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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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殿内空荡荡的。
几人都沉默着。
太后转头看了眼谢渊,率先开口:“南斗,今日之事查的如何?”
她突然问出这话来,定国候看了她一眼,却并不出声。
那名侍女站在一旁如实禀道:“凶手已经抓住,是宫中一名洒扫侍女,她已经招了。”
“哦?”
太后讶异后撇了一眼谢渊,道:“如实说来。”
“这人前不久才进宫,从前是定国侯府内的婢女,因与侯府世子发生了些冲突,被买进宫中做侍女。”
南斗话中含义在场之人全都听懂了。
归染不禁看了看太后身边的侍女。
起了冲突?
这冲突恐怕不简单,她在心里默默想着。
冷不丁,听到太后突然转头问道:“楚王妃,这件事你如何看待?”
她话语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归染,就连谢渊也都转头对着她,似乎在认真等待着她的回答。
归染心中叹息一声,恭敬如实道:“太后娘娘,臣妾见识浅薄,此事甚大,不敢擅自菲薄,一切全凭娘娘做主。”
太后一听,不禁抬眸瞧了她一眼,拿起手边茶杯轻抿了一口。
定国候站在那儿等的有些着急,却不敢显露出来,只得余光瞄了瞄那上首之人。
太后喝完手中那杯茶后,这才开口道:“定国候,你可听见了?”
定国候眼珠子转了转,这才上前一步,识趣地说道:“是微臣鲁莽,误会了楚王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他恭敬弯腰对着谢渊作揖。
谢渊坐在轮椅上,手中摩挲着那白玉扳指,半晌没回应。
殿内又安静下来。
太后接过话来,道:“今日之事本就是一场误会,楚王不满属实正常,可侯府世子之死也不是定国候所能接受的,楚王你......”
“烦请太后做主,将那名凶手判株连九族之罪并且当众斩杀,以告诫天下人,也好全了侯爷的丧子之痛!”
谢渊这话一出,也是给了定国候台阶。
太后顺势下了旨意,按照谢渊所说定了罪。
定国候见状,心中这才顺畅了些,事情解决后便告退出了宫。
谢渊待了片刻,也要离开,却被太后拦下。
她道:“楚王妃是第一次进宫,哀家也是第一次见着便喜欢的紧,听说你医术了得?”
归染朝着谢渊而来的脚步还未踏出,顿了顿,回道:“多谢太后夸赞,臣妾只是略懂皮毛,不值一提。”
太后一听,却只笑了笑,继续道:“楚王妃过于谦卑了,正巧这几日哀家浑身腰酸背疼,那御医开的药方子喝了也不见管用,你今日便留在宫中帮哀家瞧瞧?”
她这话说的虽句句在征求归染意见,语气里却暗含着不容忍拒绝的强硬,仿佛是命令。
归染眉心微蹙,为难起来。
她转头看了看谢渊,却见他坐在轮椅上没动,丝毫没有替她解围之意。
这人怎关键时刻便装聋作哑。
手心里的伤口这就不疼了?
太后见她犹豫,笑着看向谢渊,问道:“怎么?楚王如此离不了王妃?”
谢渊却突然勾唇一笑,手指把玩着的扳指被他放进掌心,轻松道:“怎会?王妃今日便留在宫中伺候太后罢。”
他说完便行了礼独自退出了大殿。
归染内心有些忐忑。
她看着那轮椅上的男人头也不回地往殿外走去,心中不知怎么惊慌起来。
“楚王妃?”
太后唤她。
归染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那坐着的太后,抿唇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太后起身,随意道:“今日天儿好,陪哀家出去走走吧!”
出了宣华殿,两人来到那御花园中。
归染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听着她道:“这御花园你是头一回来,恰是春日时节,这园中花开的很是娇艳。”
她停在一丛蔷薇树前,伸手轻轻触碰了下那枝丫上的欲开的花骨朵,又凑近闻了闻,脸上瞬间露出嫌恶之色,伸手用力将那花枝折断,语气里充满了嫌弃道:“在这满园中,蔷薇最是惹眼,却易招人嫉妒,哀家极为不喜。”
归染默不作声,心中却满是疑惑,见她脸上全是对那花的厌恶,而这园中却种满了蔷薇花。
“楚王妃喜好何花类?”
她不经意间问道。
归染并不隐瞒,张口便道:“蔷薇。”
“哦?”太后转头朝她看向,眼里露出些许讶异,道:“为何?”
归染如实道:“蔷薇虽娇艳却浑身带刺,叫人不敢轻易触碰。”
她这话里隐隐有挑衅之意,太后却并不在意。
她只淡淡地温和笑了笑:“没想到楚王妃是如此喜好!”
她虽说的轻巧,却径自往前走去。
归染无心留意那花花草草,只匆匆撇了几眼。
她方才说的话有些刻意,刻意地将太后那有些虚伪的动作摆在面前。
她心中陡然想起太后与谢渊之间表面平和实际对立的关系。
今日之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
出了御花园,又随太后来到了雍容宫。
归染坐在那正对门口的椅子上等待着。
上首的太后方才吩咐了御医过来。
待御医来到,才吩咐道:“今日便由楚王妃替哀家诊脉,你在旁看着便是。”
太后说的轻巧,那张御医却悄无声息抬眸看了眼归染。
归染得了命令,不得不起身,走近略表歉意道:“辛苦张御医,若是归染有做的不妥之处,还请您指点。”
她说的谦虚,张御医这才轻点了点头。
归染上前拿过诊脉坐在太后身旁,将她手垫在诊脉上,仔细把着脉,面部不敢露出其余表情。
她默默把着。
片刻,这才开口:“娘娘您近来可否失眠多梦?”
太后略微点头:“嗯,平日总觉得困乏。”
归染见她眼下有些青色,指甲上黯淡无光,嘴唇又红润,便知这是肝阴虚心火旺的症状。
她不敢轻易开口,余光瞥向一旁的张御医,见他面上没什么情绪,便大胆开口道:“娘娘只是阴虚火旺之症,稍微调理调理便无碍。”
归染暗自做了决定。
那张御医却皱眉道:“王妃娘娘所说在理,只是除了这些,可还有其它?”
归染一听,却眼神垂下来,道:“臣妾医术浅薄,只略懂浅显,诊不出娘娘还有何症状,还请张御医明示。”
她话语说的诚恳。
张御医却连连点头,这才笑了笑道:“王妃娘娘过于谦虚,放眼整个大宛,您的医术也能排在前几名。”
他边说边拿过手中药箱,从中取出一颗药丸,道:“这药丸是太后娘娘每日需服用的,王妃娘娘您可知这其中所用药材?”
归染见他那颇为得意洋洋的神色,嘴角不禁向下压了压,从他手中拿过药丸来,凑近嗅了嗅。
皱着眉半响不说话。
太后撑着头见状,慵懒地问:“王妃,这药丸如何?”
归染这才将药丸递给张御医,蹙眉道:“这药丸散发着香甜气息,却又不是蜂蜜香味,想必御医用的药材是极好的,只是臣妾实在不知这到底用的是何药材。”
她眼眸黯淡下去,略低了低头,似有些沮丧。
张御医却笑了笑,连忙顺口接道:“这药丸用了二十味上好良药,只需服用三十二个疗程,太后娘娘便可恢复往日神色,永驻容颜。”
他有些兴奋,又连忙将手中那装着药丸的盒子打开双手递给太后。
太后接过,服下一颗。
这时却突然从窗边吹来一阵风,归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太后却转过头来,不经意看了看她,问道:“王妃可是身子不适?”
归染此时有些困倦,不经意地“嗯”了一声。
“正巧太医在这儿,便让他瞧瞧。”
她轻声吩咐道。
张御医将手中药箱收拾好,乍一听得这话,略微顿了顿,诧异地看了眼归染。
他随即便又将那合上的药箱展开,道:“王妃,请坐。”
归染心中也是诧异不已,心中却有些不安起来。
她坐在那椅子上,任由那张御医把着脉。
归染不动声色,见他时而皱眉时而轻微叹气,半响不说话。
待她收回手。
太后这才开了口:“王妃身子如何?”
张御医收起药箱,犹犹豫豫地道:“禀太后,从脉象上来看,王妃娘娘的脉搏虚浮无力,应是气血不足之症,虽不是何重症,但若是不加以调理,往后气血亏空再想补救便于事无补了。”
“嗯,”太后听着,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又问:“那该如何调理?”
归染此时低着头,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却并不着急出声。
“待微臣写下药方,只需每日膳后半个时辰之内服用即可。”
他说着便迅速展开纸笔写下药方,呈上却给太后过目。
待太后看完,归染这才接过药方略微瞧上一眼之后递给他,笑了笑道:“有劳张御医。”
在雍容宫中多待了一个时辰,本想着太后能放自己出宫。
她却突然头疼欲裂,来不及多说便躺在榻上由着张御医诊治,顾不上归染。
归染站在一旁等候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