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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进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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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时。
归染这才从床榻上悠悠醒来。
昨晚谢渊留宿在此,她便一直没睡好,卯时才睡下。
冬青端着水盆安静地走近。
归染坐在床榻上抬眸半梦半醒间瞧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冬青放下水盆,怔了一瞬,这才出声:“娘娘,昨晚王爷为何会知晓您喝的汤药?”
而后将浸了水的帕子递给她,语气有些不满:“明明我看那医书上写的就是治疗腹痛的良药,为何就变成了安胎药?”
归染洗漱完,起身下床穿好衣裳,只径自走向衣橱拿出医书来翻开,随后只给她看。
“你看错了,这才是治疗腹痛的。”
冬青接过医书,仔细一瞧。
果然,那方子与昨日自己瞧见的不一致。
她又继续扫了几眼书上文字,那安胎药药方赫然出现在那治疗腹痛药方之上。
“哎呀!真笨呐!”冬青抬手拍了下脑门,懊恼极了。
随即她又叹了口气道:“显然我不是学医的料,如此简单的都能弄错。”
她站在一旁,低着脑袋,独自自责。
“好啦!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便认真仔细些就行。”
归染说得轻巧。
冬青瞬间抬眸望去,只见她端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地吃着早膳。
“娘娘对昨日之事就没觉得蹊跷?”
她忍不住疑惑询问道。
归染拈起一块酸白菜,又混着白粥吃下去,这才笑了笑,看着她道:“有什么可蹊跷的?不过就是殿下派人看着我们而已。”
“是谁?”冬青毫不犹豫一口接过。
她眼神里探究意味浓重。
归染吃的差不多,拿着锦帕擦了擦嘴角,冷哼一声:“还能是谁!”
她起身拿着医书靠在凭几上翻看着,神态从容不迫,颇为悠然自得。
冬青见状,自是知道自家王妃对这等小事从不在意。
可自己就是气不过,凭什么王爷要这样对待王妃!
她越想越气,收拾了桌子便径自去了连翘房中,将这事告知了她。
连翘却也不以为意,只淡淡道:“娘娘都不在乎,姐姐你生气有何用?”
冬青却嗤笑一声,“这样看来王爷与那丞相也不相上下,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一边唾弃,一边走至桌前,一口气喝完茶壶里的水。
她脑海里忽的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什么,继续道:“恐怕娘娘衣橱里的蛇也是王爷指使人放的。”
“什么?”
连翘惊呼出声,又下意识否认道:“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冬青此刻心中无比唾弃。
“若不是他,还会是谁?”
连翘也坐了下来,皱眉道:“也许是那蛇自己爬进衣橱?”
这话一出口,两人皆不信。
犹豫片刻,连翘不禁提议直接去问归染。
冬青思索着,这才点点头,当即又回了卧房。
归染正埋头看着医书。
冬青刚一走进,便忍不住问道:“娘娘您知道送您蛇的人是谁?”
归染抬眸,见着她那愤愤不平的神态,犹豫着始终没出声。
冬青心中早已有了人选,便直言不讳问出口:“是郁禄那侍卫?”
她见归染表情如常,丝毫不曾变化,可心中仍是有些怀疑。
接下来几日,她都觉得有人在跟踪着。
冬青心中有些不自在,暗自下了决心,定要找出他的把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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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内平和了些时日,眨眼间便到了太后寿辰这日。
凡是在京城内的朝廷大臣们都纷纷被入了宫贺寿。
归染今日起了个大早,与谢渊乘着马车进入皇宫中。
宫门被打开。
鱼贯而出一群太监婢女。
归染下了马车便瞧见那迎面走来的一群下人,朝他们行了礼,这才由他们在前领着走在这宫中。
七拐八绕的,终是远远见到了一处宫殿。
待走近,归染抬头望向那牌匾上写着三个字“宣华殿”。
归染跟在谢渊身旁,他由一名婢女推着轮椅进入殿中。
殿中被隔成两边,左右两边各设有几座宴席。
最远处台阶上最中央坐着年幼的皇上,右边位置上是太后。
刚进入,太监大声通报着:楚王、楚王妃到!
归染深呼吸一口气,跨进殿内,随着谢渊来到大殿中央。
她微低着头,不敢抬眼望向上首位置,只跟着行了礼,便听一道有些幼嫩的男声哆哆嗦嗦地传至耳里:“赐座!”
年幼皇帝镇定地说道,却掩盖不住那嗓音里的微微颤抖。
“慢着!”
太后出声:“楚王妃抬起头来,让哀家好生瞧瞧!”
她发了话,此时大殿中所有人都正襟危坐,视线纷纷向她看来。
归染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嗯......确实长得不错!赐座吧!”
她这才吩咐着。
谢渊此时却开了口:“慢着!”
随即继续道:“太后娘娘寿诞,本王今日应提前进宫贺寿,只是府中有事耽搁,便来晚了些,望太后不要介怀!”
他此话说的颇为理直气壮,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纷纷看向上首的女人。
归染转头看了看身旁的男子。
他坐在轮椅上,却始终挺直了腰背,虽双眼被蒙着,气息沉稳间对着太后。
太后微眯双眸,笑了笑,道:“无碍,先坐下吧,宴会快开始了。”
她眼睛一直盯着谢渊,今日她着一身墨红外袍,头上插满了金银朱钗,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眼睛细长,让人丝毫不觉得是已到半百的年纪。
两人刚坐下,此时大殿内全都坐满了文武群臣。
左边是大臣们,右边便是家眷亲属。
大殿中央一群舞姬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众人你来我往相互敬酒。
归染坐在位置上,时不时吃着桌上的菜肴。
因相隔不远,归染抬眼间便瞧见谢渊此时坐于她对面,径自拿着酒杯喝着。
她又望了望上首那年幼的皇帝,龙椅似乎有些高,他努力直起身来却只瞧得见那颗头,其余全被桌子遮挡。
归染第一次参加太后宴会,自是不敢乱动,只得不经意间抬眸扫了眼。
正好瞧见那皇帝手肘撑在桌上努力地去够面前桌上的菜肴。
身后的太监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从不理会。
太后身侧站着两名侍女,一左一右地服侍着她。
一曲终了,舞姬都退了下去。
一名男子从位置上起身,来到殿前,举着酒杯,对着太后道:“太后寿辰,微臣特意从南海带来宝物琉璃佛珠献给太后,恭祝太后洪福齐天,万寿安康!”
随即命人将宝物呈上。
她身边侍女上前接过。
“爱卿心意,哀家明了,赏!”
太后远远瞧了眼宝物,笑着连连点头。
归染在下面一听,不由得心中一惊,不过就是一串佛珠,这就赏了?
她抬眼瞧了瞧那名男子,满脸胡茬,皮肤黝黑,想必是一名武将,她自是不识。
随后,丞相也跟着走至殿中央,献了礼。
归染左侧坐着丞相夫人,右侧便是虞归期。
她方才便觉这位置安排的太过于凑巧。
丞相献了礼,却没有着急退下,只转头看着谢渊道:“不知楚王殿下送了何物?”
谢渊径自仰头喝了一杯酒,嘴角微勾,笑着道:“王府向来由本王王妃打理,这礼品自是由王妃献上才好。”
众人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归染愣了一瞬,这才深吸一口气,心中不由得埋怨一句:早已料到他怎会如此好心!
她沉稳转头,随即起身来至殿前,向着太后缓缓行了礼,道:“太后寿诞,臣妾与王爷献上和田玉观音像一尊,太后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愿太后万寿无疆,永保大宛昌盛繁荣。”
太后夸赞道:“楚王妃心意哀家已知,退下吧!”
她虽一直听着,却只点点头。
归染献了礼便坐回原位。
待众人都献了礼。
太后这才悠悠开口:“众位爱卿,今日双喜临门,普天同庆,实乃我大宛之福。”
她话一出口,定国候便大胆出声询问道:“娘娘您口中所说的双喜,不知除了您的寿辰之外还有何喜事?”
太后笑了笑,掩藏不住喜悦道:“这门喜事当然是......”
她话没说完,“砰”地一声重物坠落在地的闷声传至整个大殿。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那定国候右侧侯府世子身子歪斜倒在地上。
他抽搐着,嘴里吐出白沫,翻着白眼,神情麻木。
众人惊呼,全都乱了阵脚。
殿内一时议论纷纷。
定国候转头一看,瞬间愣了愣,又着急走至身边,大喊道:“儿啊!”
“安静!”太后大声呵斥一声。
众人即刻安静下来。
此时殿内人全都不知所措,静静看着那口出白沫的世子浑身颤抖着。
没过多久,他便不动了。
众人又是哗然一声。
归染想要起身,却被丞相夫人按住,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定国候蹲在世子身侧,口中焦急叫喊着:“来人呐!救救我儿吧!”
他时不时望向上首的太后,又看了看四周众人神色,饶是将“传御医”三字放在嘴里始终说不出口。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样抽搐而亡。
他瞬时便没了力,瘫倒在地,眼里全是灰败,气喘不上来,生生晕了过去。
此时殿内出奇地寂静。
片刻。
太后这才出声:“将定国候弄醒!”
只见她身边侍女匆匆走来,一人蹲下将他扶起,一人伸手掐住他的人中,没多久,定国候便咳嗽几声醒来。
他睁开双眼,看着面前场景,哼哼唧唧地差点又晕过去,侍女连忙将他扶起身,坐在那位置上。
归染不禁心中赫然,这真是自己从没见过的情景!
果真是骇人听闻!
她似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那上首位置上万人崇敬的皇上。
龙椅上人已不见,桌子下的小儿却哆哆嗦嗦地抖着身子蜷缩着。
归染看清,不禁心中冷哼一声,真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