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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平平去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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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依然熟睡中的女儿,姚冬儿眼泪一颗一颗从眼角溢出,当时看那出戏曲时,她内心一阵唏嘘,没想到今日自己却会为此伤神。
若女儿长大后,在那边功成名就的蒋寺前来认亲,她该如何是好?
难道女儿会像戏曲中的儿子一般,是非不分,认贼作父?
大清早,姚冬儿就抱着女儿去了山里,她要找妹妹了解一些事。
见到姐姐来了,姚秋儿忙伸手来接外甥女,姚冬儿却没有给她,此时此刻,只有自己抱着她才安心。
姐姐道明来意后,姚秋儿在心里暗暗骂了蒋寺几句,既然死了,就老老实实当个死人,何必来打扰她们的生活。
“姐姐,对不起,我...或许我不该瞒着你。”姚秋儿心里愧疚。
怕妹妹自责,姚冬儿宽慰道:“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换成我,也不会说。”
彼此安慰几句后,姚秋儿担忧地问道:“姐姐打算怎么办?”
姚冬儿目光一黯,垂头丧气道:“跟着他也许更好。”
姚秋儿急了,“他的风光是暂时的,你的安稳是一世的,咱农家人,有屋有地总有一口吃的,那些上了战场的,都是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说句不中听的,他不一定有命活到平平成人。”
一席话点醒了姚冬儿,她用力捶了捶脑袋,“我真是糊涂了,被蒋寺带偏了。”
想通后的姚冬儿豁然开朗,整个人都明媚了。
晚上蒋寺如约而至,姚冬儿将闺女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山沟里飞不出金凤凰,跟着我,可以让她成为金凤凰。”
姚冬儿张了张嘴,反驳道:“我虽不能让她大富大贵,过上富家千金的日子,但绝不会亏待她。”
“平平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她和我一样,不会甘心一辈子庸碌平凡,这个山沟沟能给她什么。”
姚冬儿将妹妹那番话复述了一遍,犀利道:“你有命活到那时再说吧。”
最后一句直指要害,蒋寺眼中杀气外溢,满脸阴沉。
姚冬儿也不怵他,为了女儿她什么都不怕。
“我会努力活到那一天,到时若平平过得不好,不管你是否答应,我都会将她带走。”
放下这句话后,他没看母女一眼径直离开了。
姚冬儿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从今往后,她对蒋寺再无半分念想,夫妻情断在今朝。
寒风呼啸小黑也开始怕冷了,睡觉时会将脑袋紧紧埋在腿间,蜷着身子呼呼大睡。
至于建房屋一事并非县令忘记了,只因春季才是动土的最佳时期,其实姚秋儿两口子也没放在心上,他们觉得靠自己的双手也能办成。
天气越来越冷,不少动物都会慢慢进入休眠,那时狩猎会越来越少,所以这段时日,周重山打猎更加卖力了。
为了猎到更多的山货,他走得越来越远,一颗结满野山枣的果树拦住他的去路。
从地上捡了一颗,用衣袖擦擦后抛入口中,鲜甜脆爽,甘甜清香,周重山决定结束今天的狩猎,这果子小媳妇肯定爱吃,他要赶紧带回去。
“秋儿,我给你带好东西回来了。”
男人提早回来,姚秋儿心里高兴,放下手里的鞋子,朝他走了过来。
“这么多野山枣。”姚秋儿又惊又喜,放在水瓢里清洗后迫不及待尝了起来。
野山枣果皮朱红鲜亮,脆甜多汁,是难得的美味。
因着吃了太多,晚饭两人都吃得不多,姚秋儿摸着肚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着男人胳膊撒娇道:“明儿还有吗?”
男人在她鼻尖刮了刮,“放心,那是颗老树,树上还有很多,明儿我给你带更多回来。”
“太好了,到时候,给爹娘送点,让他们也尝尝。”
姚秋儿又憧憬道:“这么好吃的果子,要是一年四季都能吃到就好了。”
她吐吐舌,“相公,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小媳妇这俏皮样,周重山永远看不腻,调侃道:“你不是贪心,是贪吃。”
想到满树的美味,她再度撒娇道:“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小媳妇声音娇娇地,周重山没有扫兴,满口答应。
她将针放头上擦了擦,针的表面变得更加光滑,最后缝了几针后,她开心道:“你试试。”这是她为男人纳的新鞋。
说完,她推着周重山坐到炕上,弯腰将他脚上的布鞋脱下。
他脚上这双都穿烂了,脚趾都漏在外面。
“秋儿,等我将脚洗干净再试。”有新鞋穿,周重山也是期盼的。
姚秋儿点头,“那我给你打盆水来。”
“我自己来。”
小媳妇柳眉一挑,放话道:“听我的,坐着。”
被她杏眼一扫,男人乖乖坐在炕上。
大脚被小手轻轻握着浸入热水中,周重山感觉身心舒畅。
确定他脚上没有走出血泡后,姚秋儿柔声道:“现下猎物越来越少,你也该歇歇了。”
周重山却不同意,“虽然少了点,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只是跟以往比起来,他需要走得更多,更远。
“秋儿,我是个闲不住的。”
用巾子将他的大脚擦干后,姚秋儿娇俏道:“我命真好,嫁了个夫君,脚踏实地,勤勤恳恳。”
直白的夸赞让男人耳根都热了,不好意思道:“秋儿,别说了。”
他这番反应,将姚秋儿逗得前仰后翻。
见她只顾着笑,不再夸他了,男人觍着脸,悄声道:“要不你再说点。”
这话一出,姚秋儿笑得更加欢乐了,眼泪都笑出来了。
小黑瞅瞅两人,活泼得原地转圈圈,他们欢快,狗子也快乐。
夜里姚秋儿翻来覆去睡不着,“那树上的果子当真有上百斤?”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问了,男人再次肯定答复了她。
“可惜今年闹蝗灾,只怕拿去镇上也不好卖。”
姚秋儿满脑子都是赚钱,之前花掉的银钱她想尽快赚回来。
“咱们这边还好,多亏了张员外积极放粮救灾,现在有不少百姓提议联名上书,奏请他当祥云镇的镇令。”
这些都是周重山去食肆时听到的,多亏云来食肆接待的多是南来北往的商贾,生意并未受到太多影响。
其实张员外也不想放那么多血,但在灾民一声声大善人,大好人,大恩人中,逐渐迷失了自我,宁愿勒紧自己裤腰带也不能饿着这些人。
当县令将此事表彰到朝廷后,齐衍立即将其作为表率在各地弘扬,还亲笔提了匾额命人送去张府,张员外激动坏了,痛哭流涕感激不已。
这下各地纷纷效仿起来,那些富人牟足了劲地开仓放粮,既能得个好名声,又能谋取一官半职,还能得到国主嘉奖,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此举大大缓解了灾情,朝廷内外都松了一口气。
晚上起夜时,姚秋儿听到一些枝丫断裂的声音,摸到门口一瞧,发现雪花簇簇落下,前几天水里结冰,她就猜到快下雪了。
“怎么了?”见她迟迟未归,周重山问了一句。
“下雪了。”
说完她爬到炕上,滚到男人怀里,“相公,你身上真暖和,有你在,就是不烧炕也不冷。”
男人将她的小脚夹紧,“脚怎么冰凉冰凉的,往后起夜我抱你去,你别下地,明儿开始烧炕,让你更暖和。”
“一到冬日我手脚就容易冷,你...抱我去?”
想到自己被他抱着出小恭,姚秋儿脸上微微发烫,在他坚硬的胸口掐了一把,娇嗔道:“你不正经。”
男人一把将她握住,拿着她的小手往下带,让她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不正经。
触到他的那团火热后,姚秋儿嗔道:“真想咬你一口。”
听到这话,男人虎躯一麻,若小媳妇肯咬他那里,真是求之不得。
发现自己说完后,那团火愈加旺盛了,姚秋儿在他胸口啃了一口,然后翻个身继续睡。
男人闷闷笑了两声,他是真的想。
皑皑白雪中,小黑用爪子画出了朵朵梅花,感受到它的快乐和活力,周重山团了个雪球朝它扔去,难得主人有闲暇陪自己玩闹,狗子在雪地上打了好个滚,憨憨傻傻。
这是周重山头一次带小媳妇进入深山,今天他的主要目的不在狩猎,而是摘果子。
姚秋儿从箱底拿了两套旧袄子,盘算着等赚了钱后,一定要去买些新棉花,做身棉衣棉靴。
她在锅里贴了些面饼子,待会要去做体力活,光喝粥不饱肚子。
“秋儿,要不你别,”下雪了,周重山不想带她出门,想让她待在炕上。
奈何他话还没说完,小媳妇小嘴撅得老高,委屈得不行。
男人立即改口道:“你别留在山洞,跟我一起去。”
姚秋儿乐了,快乐地拍着小手。
“走吧。”吃饱后,周重山说了一句。
他手里提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小黑在他脚底转了几圈后,又搭在身上朝他手上拱。
知道它想帮忙,男人松手小黑张嘴,准确无误将木棍叼住。
小黑屁颠颠地叼着长棍,到洞口时傻眼了,棍子卡着出不去。
看着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狗子,两口子忍俊不禁,最后周重山宠溺地朝它走过来解围。
出来后姚秋儿又说起了昨晚的提议,“若到了年关咱将这东西拿去卖,估计能赚不少。”
周重山颔首,提出了自己的疑虑,“未必能保留这么久。”
野山枣放久了,果皮发皱,水分流失,卖相和口感都会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