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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莲花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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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冷风呼啸,雾霭朦胧,抬眼不辨方位,恍若置身于云端。
松萝走在窄路上,瑟缩着脖子,咬紧牙关。风拂过她的脸颊,乌发瞬间向后舞动。她双手环抱,五指并拢不断搓着臂膀,想以摩擦生热。
终于,她步伐停在昭雪家门前。伸出一只手迅速敲响木门。
“咚,咚,咚——”
在抬手准备敲第四下时,门开了。
昭雪那落满泪水的脸映入眼眸,她的眼神中充满无助与倔强。
松萝呆滞在原地,空中顿住的手缓慢落下。
与此同时,院内堂屋的帘子被强有力的手劲拨开,一女妇的喊骂声响彻云霄。
“我含辛茹苦将你养大!你不嫁个好人家让我有个好金龟婿就算了,如今你赵大娘亲自同你说亲,你倒还不愿意了?竟还要亲自退亲!昭雪我且告于你,若你不嫁,就休想在进家门!”
这妇女乃昭雪的娘亲,刘秋娥。
扎心话语钻进松萝耳中,她看着面前的昭雪。昭雪面上泪痕道道,此刻双眼已被泪水堆满。
这时,堂屋内似有人劝说。
“孩儿她娘,你也别心急。不过啊这么好的人家要是不珍惜,可就过这村没这庙了。”
松萝听声识人,一听便知又是那赵媒婆。
赵媒婆在她们这条街很是出名,早年丧夫,后凭美貌与大户人家勾搭,母凭子贵成了大户人家的二房。但后来因所生为女胎,被赶出了家门。
但她在大户人家也攒了不少人脉,再后来就利用这些人脉给同村女娃家说亲。刘秋娥与赵媒婆是远房亲戚。
松萝见此情形,心中已搞清来龙去脉。
“吱呀”一声响后,木门合上。
昭雪半句话未说,平静地关上了门。她随意抹了抹眼泪,看着松萝,眼泪瞬时又流出,她委屈巴巴地说,“去你家。”
回到松萝家中。两人用破布展开四角塞进窗四周缝隙里,而后将木桌搬至卧房门后抵住。以免风冲破门窗,幸而现在风势渐小。
松萝家里已没了木柴,她本想先去昭雪家借用一些。等赶明儿卖了银两去还,可未料到出了这档子事。
她先前只迷于暗器制作,忘了上山去砍柴,也不能去集市上买木柴。她赚的银两多半还债和补给铁。根本剩不了,而且卖木材的喊价都极其贵。
两人披着被褥,抱团取暖。
松萝见昭雪被冻的脸色煞白,悄无声息地移动着被褥,被褥那条边线刚好盖住她的身体。
“我不想出嫁,更不想嫁纨绔。”昭雪哆嗦着说话,可语气尽是坚定,眼神更是誓死不屈。
松萝点了点头,但旋即又想到刘秋娥方才的话,她不得不考虑昭雪现状。良久,她道:“你在我这多久都没关系,可你爹娘呢?难道因为此事,你就再也不回家?再也不见他们了?”
“我…”昭雪咬着唇,欲言又止。突地,她头也未抬,质问语气地问松萝:“难道你也觉得我贸然离家出走做错了?”
松萝眸光微怔,脑中思绪万千。倏地,她握住昭雪手,两人面面相觑。松萝一本正经地开口:“你何不自己成为那大户人家?”
她在昭雪疑惑的目光下继续道:“刘婶想让你嫁个大户人家,是默认了自己家中条件差。但她们已经年迈,不便打拼,可你不同,你自幼喜爱做菜,又时长上山采摘,看着食之无味的野菜被你稍加制作,便美味无穷。何不散发你的擅长一面,让自己成为那大户人家,这样即使你不出嫁,也会有人上赶着做赘婿。”
松萝一番激言,昭雪明显愣住。
但很快昭雪回过神,自嘲地笑笑:“我也只能做些野菜了,若能靠野菜发家致富,岂不人人都成了大户?”
“你不出嫁就只能一直蜗居在小院内。若你出嫁,这是你想要的吗?”松萝再次把昭雪问住。
昭雪垂头思想着。她前半生被父母强势捆在身边,以女子无才便是德压着她。如今她的妥协换来的是变本加厉。
她只想做除野菜外更加丰富的菜肴。
可她永远面临一个问题。
从如何做起?
“从哪做起呢?”昭雪深深吸气,无奈地问。
松萝:“从庖厨做起,集市上各种食肆都缺你这样的人才,若他们不眼拙,你定会找到好归宿。”
昭雪现在就如烈火烹油,内心涌入无法言喻的兴奋。
*
冷风瑟瑟,雾逐渐退散。
松萝包裹好自己便前往了大理寺。一件逢满补丁棉袍她穿了不知多少年。
但依旧遮挡不住她的容貌,脸蛋被冻的红扑扑,她揉了揉脸,像针扎一样疼痛。每到冬日,她脸上总会被冻伤。
理事堂内。春熙今日也在,她身围暖身长袍,安静地坐在那里。
“萝萝姑娘,你来了。”春熙起身迎道。
松萝惊诧走向她:“你今日怎来了?”
卫慈低头正看着卷宗,眉眼肃穆。闻言,他抢答道:“春熙姑娘今日提供一条重要线索。”
松萝眼神瞥向卫慈,眉心微皱,疑问:“什么线索?”
春熙拉着她边走边道:“今日我在戏班后院窗台前,发现了护指带,其带不仅新,且上还有淡淡的佳人醉香。”
“可是靠近院落的那扇窗?”松萝猛地响起那日寻春熙时窗台边的身影,原以为是春熙,可竟另有她人。
春熙坐下,嘴仍说道:“我问了戏班其她女子,无一人承认此护指带是自己的,且我们戏班女子根本无需带护指,所以我便大胆猜设这与案件有关,故拿来大理寺交于卫大人。”
松萝走到卫慈身边,踮脚伸头看着卷宗,眉头愈蹙愈紧。卷宗上有些字写的太过绕,她实在看不懂。
卫慈忽地抬眸,同时松萝也因看不懂而后退,可眼神无意识的跟卫慈撞在一起。
两人相顾无言。卫慈着官服身上总有股强大威严在,松萝眨了眨眼,稍不自在地别开。
“大人,这卷宗上记录着什么?”松萝后退几步,手指着问。
卫慈合上卷宗,沉默片刻。在松萝期待地眼神中娓娓道来:“卷宗记,十昔前,朝礼部侍郎,死于暗器。后查明凶犯是为子报仇,但因其低劣品格故斩首。然其女却喊冤叫屈,细查知礼部侍科举前夕贪污受贿,害凶犯其子落榜,但凶犯已斩,无力回天。”
卫慈道:“这卷宗只有一卷,案件姓名等一些重要东西皆都不在,我翻阅少卿所剩卷宗,只有这卷颇有嫌疑。“
“无力回天……松萝嘴中呢喃着,突地她想到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大人我们可以查清这卷宗背后隐藏的故事!”
卫慈默然不语。
“大人,这卷宗是少卿所记吗?为何这么草草就结案了?”
松萝小声地询问。
卫慈眉眼凝重,一言不发。似乎已经知晓案中女子是谁。
松萝一手握拳,愤愤打抱不平:“唉……这卷宗里的小女子真是可怜,明明是贪官的错,却间接害的自己一家家破人亡。”
“今日已到取莲花棍期限,你速速去取。”卫慈敛眉,直勾勾盯着松萝,嗓音低沉,好一会才出声。
松萝前脚刚走,后脚李少语便前来。
卫慈把卷宗丢给他:“查清这卷宗上的凶犯。”
“是。”
*
宅院堂内。莲花棍摆在桌案。
精美外观令松萝移不开眼,她迫切的想拿到此暗器,而后将它拆解,从而更好的知晓她内部结构与制作着的构造。
老翁摸顺着胡子,一脸神气。他看向松萝,像孩童求夸奖般询问:“如何?不知老朽制作的这莲花棍可否入的了姑娘的慧眼?”
松萝面装矜持,点头夸赞:“是挺不错,您当真好手艺,不愧是前……”
她特意顿了下,挑眉打趣似地说:“前京城第一机关师。”
老翁也不气,晃动着脑袋,表示一点也不在意:“就算是前…京城第一机关师又如何?实力保留在第一就好,其它的,老朽也不和你们小姑娘比喽。”
松萝未接话。老翁倒是自吹自捧起来:“你可知现如今京城第一机关师是谁?”
松萝答:“沈情儿。”
老翁仰脸大笑,漆黑眸子满是笑意,随后突然停止,慢悠悠道:“情儿是块好料子,可我并非她真正的师傅,我教的不过只是些皮毛。其实论情儿的实力,应与我平起平坐。”
松萝眸色倏紧,有一瞬的吃惊。
她不可置信,沈情儿实力如此强大,竟与这老翁不相上下。松萝内心不由萌生出拜沈情儿为师这个荒唐的想法。
毕竟拜师学艺,还是这么一位机关高手,任谁都会有这种想法。
老翁“嘿嘿”一笑,略带着狡诈:“你若无事就走吧,我还要喝酒呢。”
松萝起身从桌案上拿起莲花棍,左右观察了下,随后朝门处喊:“箭呢?”
老翁已走到门外,他举起酒葫芦往嘴里灌了口酒,胡乱擦拭后,这才扬声道:“在里面,回去自己想办法取出来,切记喽,里面有根死箭,若出差错,你将会丧命。若你平安无事,两日后来此处寻我,我收你为徒。”
话落,他再次大笑起来。让人捉摸不透。
老翁后面两句话随着他越走越远,松萝没太听清,她只是沉思打量着莲花棍,满眼流露喜爱。
大理寺外,马车停至。
春熙坐在台阶处像在等什么人。
松萝从马车下来。
她欣喜的走上前,从袖口掏出一个瓶子。
“诺,萝萝,收下。”春熙笑容渐盛,催促着松萝。
松萝挠挠脑袋,不解地问:“这是何物?”
春熙将瓶子塞入她走中:“我瞧着你脸颊有冻伤迹象,特意去买的冻疮膏。可好用了,我们戏班女子都在用,你将此涂抹在脸上,每日早晚一用,不出七日便会好啦。”
春熙一早便注意到松萝脸上的冻疮,故待她去取莲花棍时,去集市上买的。
松萝有些吃惊,很是感动。她本想推脱,可考虑自己情况后,双手接过,连连道谢:“多谢春熙,日后你需要我帮助我定万死不辞。”
春熙捂着嘴轻笑。
这时,卫慈从大理寺内走出。
松萝看了过去。屋檐遮挡扶光,突出的眉骨由远及近,卫慈峨冠博带,威严十足,幽深的眼瞳与松萝灵动的眸子撞上。
卫慈走下阶台,正欲上马,脚步忽然停下,头微微偏后,不辨情绪地抛下一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