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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水月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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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运街菜肴香味四溢,五花八门菜的味道混为一体,竟一点也不觉违和。
松萝左顾右盼地张望,这条集市人流如织,热闹无比。做菜的小摊占满街边。火热气息扑面而来,身体瞬间温暖许多。
松萝步子逐渐缓慢,根本无暇好生跟着卫慈,她目光全都被庖厨秀艺给吸引了去。
待回过神看向卫慈时,两人已拉开好一段距离。松萝这才慌忙小跑跟上。
“大人,我们来此处作甚?”松萝气息紊乱,正小口换喘着。
卫慈昂首挺胸,目视前方,双手交叠放至身后,道:“少卿丢失那本卷宗是大理寺附属外理堂一人所置办,故今日想向他问卷宗中途可有移交他人之手。”
松萝“哦”了声,无意识地继续追问:“外理堂的官员今日不在大理寺吗?为何会在这吉运街上?”
卫慈眼睫下垂,眼角余光偷视了眼松萝,随后回道:“这也是今日来寻他的主要因素,但他突然解官,在联合近日种种,难免让人心生疑虑。”
“原来如此。”松萝点了点头。
两人在一家酒楼前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抬头望了望牌匾。
酒楼矗立在街中央,人流密集如云,都被这高大古朴建筑吸引,连连回头观望。外形似宝塔般层层叠加,直冲长空,大门敞开,酒楼内弥漫着酒香,随着气体一同飘入鼻,叫人沉醉,迫不及待想进去一观。
门头上悬挂一块雕花牌匾,精致焕新,上面工整刻着三字——水月楼。
视线下移,门边还立着一块木牌。上刻“招工”二字。
松萝眼冒金光,嘴不由张大,被其震撼,自言自语惊叹地说,“这水月楼好生气派,这儿的东家竟如此豪富。”
抬脚正欲踏进时,她注意到卫慈并没跟上。她回头,他就那么直直站着,一动不动,细观面庞,眉宇间愁绪万千,似还有些犹豫,身体也有些踌躇不前。
松萝神色一愣,迟疑须臾,疑惑地问:“大人,你为何不进?我们来错地方了吗?”
卫慈面无表情地摇头:“方才派人来报的官兵提起水月楼时,我竟有些熟悉,但并未细想,方才一瞧见此处牌匾,印象一下便深刻起来。”
顿了顿,卫慈解惑说:“并未来错,只是此处乃八皇子地盘…我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那我们改日再来?”松萝试探性地问。
她并不知卫慈在担忧着什么。
松萝话落瞬间,卫慈抬脚上短阶,轻呼口气:“罢了,遇见八皇子尚可对付,若是太子,今日可就麻烦了。”
外界传言,太子萧容璟乃水月楼常客,几乎日日光临。卫慈倒不是惧怕,只是萧容璟过于精明,话语间稍有不慎就会掉入其设计的陷阱圈套。
松萝若有所思的想。卫大人与皇子之间关系很差劲吗?
这时,水月楼内忽地喊闹声阵阵。
松萝神游片刻后,眯眼望去。只见几名庖厨正推搡着一名女子,鄙夷不屑声挂在嘴边,看状况,是冲此女子说的不错了。
酒楼人声鼎沸,豪商只专注着歌舞美人与酒,无人朝门边看。
“就你一介女子也想进水月楼为厨?你有那个本领吗?”一名庖厨居高临下,满身酒气,眸色尽是鄙视,“滚滚滚!赶紧滚!我可没闲工夫跟你比厨艺。”
男子胡子长而黑,一眼便能叫人记住。长胡男子不耐溢于言表,他身旁的几名庖厨跟着供火。
“是啊,就凭你也想挑战我们主厨?”嗤笑声充斥那女子周围。
松萝瞧着女子背影,只觉再熟悉不过。
那女子冷笑一声,毫不怯懦地驳道:“难道进入水月楼都需像你一般肥头圆耳吗?难道水月楼看一人本领是据男女区分的吗?女子又如何?你并不是这里的管事,有何权赶我走?”
话毕,松萝眉心猛地一跳。她终于认出此人了,她面前的人赫然就是昭雪。
她今日前往大理寺前,昭雪告诉她,“今日我定要找到饭馆当上庖丁。”
松萝本以为昭雪只是去路边普通商贩那当庖丁,未曾料到她竟能找到这水月楼来。
良久没开口的卫慈双唇轻启:“我们找的人,出现了。”
但松萝根本没听到。她三步两步走,箭步如风。趁卫慈目光停留在那几个庖厨身上时,已经来到了昭雪身边。
松萝从后面拍了拍昭雪的肩膀。
昭雪扭头,脸上的气愤化为震惊,两人面面相觑,讶然中伴着沉默,同时瞪圆双眸。
“你怎在此处?”昭雪略显激动,惊地捂住嘴巴。
“当真是你!”松萝确认后,心底那股火劲平息不少。她清楚,昭雪除己爹娘外,其他人都敢怼,这点根本无需她操心。
长胡男子“啧”了声看直了双眼,色脸和难听地话并存:“怎么?还找了个女子帮你?那也没用!识相的就赶紧走,我们外面招工是招能力出众者,敢来我们水月楼砸场子,你以为你是谁啊?”
卫慈不知何时走到长胡男子跟前。手“唰”一下亮出大理寺官牌,直怼那人眼前。
他语气带着挑衅,似在接那长胡男子的话,答道:“大理寺卿。”
“谁敢在……”
长胡男子话说一半,忽然噤声。看清面前是什么东西后。蓦地怔在原地,双目瞪圆,身子瞬间绷直,僵硬地往后退了几步。随后手指缓慢移开大理寺官牌,露出脸庞。
他立马换了副脸色,憨笑道:“卫大人原来是您!敢问您来到这水月楼有何事情?”
长胡男子扫量了眼卫慈,他着的官服,无论如何也不能是来尝酒品菜的。
“本卿今日来是有要是事相问,王大英。”卫慈收回官牌,不急不慢的重系回腰间。“王大英”三字他特意咬重了说,听者顿觉寒意四起。
卫慈质问性地语气道:“先不急于此事,先说说你与这姑娘发生何事了?”
王大英“哼哼”两声,喉咙咽了咽口水,挠头赔笑:“我与这位姑娘之间就是个误会。并未发生什么事啊。”
卫慈狠厉眼神扫过那几名庖厨身上,一个个全都吓破了胆,大脑已不受控制,王大英说的话,他们稀里糊涂疯狂点着头。
卫慈双眉紧皱,那几名庖厨见状又赶快摇头。其中一人直接全抖了出来,他指着王大英。
“是王庖厨,都是王庖厨。我们这儿的东家要招庖厨,但王庖厨因技艺原因百般刁难前来寻工的百姓,这位姑娘就是被他轰至于此的。王大英说,若我们不按照他所说的做,他就道八皇子殿下那里告我的状。小的好不容易得一份好工,定然不敢忤逆王庖厨。”
男子边说边注意着王大英的面庞,他气势明显渐弱,此刻正羞愧的垂着头,一言不发。
松萝忍住冲动,毕竟卫慈已在解决此事,若贸然插手,可能会有些冒失。
她拉着昭雪的手,轻轻拍着,点头朝她示意。
昭雪虽疑惑松萝为何会与大理寺卿在一起,但同时她也心领神会,两人皆不做声,静观其变。
“是谁敢在我的场子斥责我的下人?”
淡漠疏离的嗓音响起,卫慈眉头紧锁,这声音是萧上锦。
“殿下,殿下。”
几名庖厨已然下跪恭迎。
卫慈稍作迟疑,而后快速整理好面部表情,转身,神色淡定,他眼眸刚毅,脸庞宛如清澈的潭水,无一丝波澜,就连那点点涟漪都未曾看到。
他挑了挑眉毛,唇角微微地向上扬起,俯身双手拼举胸前,语气恭敬:“臣参见殿下。”
“参见殿下。”
松萝和昭雪学的有模有样,慌乱地跪地叩拜。
萧上锦装作惊讶,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与讥讽:“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卫大人,快快请起。”
松萝微微抬眸一见,萧上锦与生俱来的狂傲气息便涌入脑中,他眉清目秀,五官聚拢内敛,如精雕细琢的精铁,英气逼人。
她多看了几眼,竟觉得这张脸好似在哪里见过。
“陛下命臣查案,臣定然不会耽搁,苦苦追凶查线索,这不,就查到您的水月楼来了。”卫慈直了直身子,声线清润,少了几分深沉,“但方才臣刚进入,就见水月楼里争吵声不断,并非存心多管闲事,毕竟若闹大传出去,殿下生意恐会…”
卫慈见好就收,他可不能真的惹恼萧上锦。
萧上锦扯了扯嘴角,温和地笑出声,眼波流转间,他已知晓卫慈是在拿皇帝压他。且在有意无意的咒自己的酒楼。
但萧上锦不能生气,若动怒,他恐不好向萧容璟交代。
方才他正在上房与萧容璟谈话,可萧容璟的暗卫突地来报说大理寺卿在外,萧容璟几番确认此行有松萝在后,叮咛萧上锦。
“阿锦,切不可动怒。”
他晃了晃思绪,回卫慈:“当然不会,只不过若查案还请出去查,莫要在我这水月楼里闹事。”
萧上锦瞪了眼几名庖厨:“王大英,你们几个都随卫大人出去好好接受审讯。”
“是,小的遵命……”
说着,头碰地板清脆的响声传入耳朵。
“多谢殿下成全。”
卫慈道。
松萝慢悠悠站起,顺便将昭雪扶起。
几人刚踏出水月楼。
萧上锦突然叫住他们:“慢着。”
松萝等人倏然停顿住,还未来及回头。
只听萧上锦随意般地问:“不知哪位是松萝姑娘?”
萧上锦倒要看看,能让自己皇兄心仪的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松萝和昭雪同时转身。目光交汇刹那,萧上锦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就从松萝身上移至昭雪那明亮的眸子上。
昭雪坚韧脱俗,宛若刺骨冬日拔根而起的野草。不施粉黛的脸庞在侧逆光下,更加令人心动。
萧上锦呼吸停滞一瞬,心开始剧烈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