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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夜见吾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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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百姓随着魏珏眠的振臂高呼,欢腾之态再难以言表,更有热血男儿,或是老镇北王伤退的老兵,此刻已然泪满衣裳。
翻天的动静更是引得城防禁卫加派人手来到宣威门城头。
矗立在皇城中央的观天阁高楼上,平川贺雪双眼微眯,嘴角微扬,任凭风拉扯他的头发,依旧淡若静湖。
抬手吩咐道:“将那东西送到镇北王府上。”
身后的白面侍卫应声而走,又独留平川贺雪独自眺望。
“珏眠,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还喜欢……”
——
与此同时,朝堂上却是另一番景象,一众大臣似吃了哑药一般,一言不发,容了几千人的雄伟大殿内,此刻落针可闻。
云汉大帝托着额头闭目随意坐在龙椅上,不知想些什么。
几个皇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在等着有人起个头来说话。
最终大皇子首先叩首道:“父皇,镇北王已经从宣威门进了城,可需要即刻宣她进宫?”
这一语似打开了众人的话匣,众多大臣各抒己见:
“陛下,镇北王多年征战,眼下应当立即传宣,好加封赏,免得凉了边关将士的心啊。”
“陛下不可,眼下所有的封王都在赶来的路上,最晚不过一两日的便到了,同为我云汉封王,提前宣见镇北王,怕是不得体啊。”
闻言,大皇子有所不悦,反驳道:“镇北王战功赫赫,与哪些闲散王爷自是不同,何来的不得体?”
眼看又有文臣辩驳,云汉大帝这才微微睁眼,声音不大,却让将要喧闹的朝堂安静下来。
“珏眠的事我自有安排,无须再议。”
大皇子一拱手慢慢退回自己的位置。
三皇子见缝插针,似笑非笑道:“这镇北王在朝中毫无根基,却手持三十万漠北铁骑,要是她愿意替那个皇子说道两句,说不定立嫡的事就定下了呢。”
大皇子回头一撇,盯着他看了一眼,随后也不做言语。
大殿内几千个脑袋,虽同为魏皇朝做事,却不见得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
“你好大的胆子!”
宣威门内,一声咆哮从甬道内传播开来,随着声音一同出来的,正是先前那位魏姓封王。
此刻在禁卫的搀扶下,一身横肉一步一颤的冲了出来。
口中不停谩骂。
那小封王也会看时机,此刻哭得如破布烂扯,听得喧闹无比,却不见一滴眼泪。
魏珏眠只觉烦了耳朵,拉过旁边的督卫冷森森低语道:“刚才你们为什么不踩死他!”
后者不卑不亢,还以轻笑:“魏王,这是在皇城,当街弑王是重罪,不过……”
督卫的话头陡然冷了下来:“要是魏王想让他死,中毒,风寒,瘟病总有办法,要不要属下今晚……”
听罢,魏珏眠摇了摇头,下马走向那封王。
下马的瞬间又是一阵惊呼,只因魏珏眠实在太过高大,身高少说九尺有余。
那封王瞧见魏珏眠龙行虎步的朝他过来,不觉的谩骂的声音小了不少,他自然是听见了众百姓的呼喊,知晓眼前之人是有着云汉人屠之称的镇北王。
可怎么说自己也是封王,爵位上不低她一等,讨个说法就变得关键了。
“你,你何故纵马袭我车架。”魏姓封王一字一颤的问道,连手脚都有些不自在了。
魏珏眠则笑吟道:“不知怎的,可能是漠北蛮夷之地的马不通人性,先前您的车架太过高奢,这畜生起了攀比心,才会不受控的冲了您的车架,勿怪,勿怪。”此刻欢腾的声音陡然沉寂下来,这镇北王怎的是个姑娘声音?
除了老镇北王旧部认得魏珏眠是个女儿身外,倒确实少人人追究镇北王是男是女,也与定势有关,谁会想到被称为云汉人屠的镇北王,会是个姑娘呢?
若非亲眼所见,听人传来,自己定还要与之辩驳一番。
这魏姓封王也不曾想到,声名在外的镇北王会这般低姿态与自己道歉,不管说的是真是假,至少魏珏眠道歉了,自己的面子也是保住了一些,再想追究,自己就得掂量掂量了。
没曾想,这小封王倒有得理不饶人的架势,看了看魏珏眠的高头大马,一身乌黑皮毛,腰腿力量感十足,一看就是万里难寻的好马。
当即哭喊道:“马,马,我的好马没了,你得赔我!”
魏珏眠一愣,还从未有人敢让她赔东西的。
见魏珏眠没有反应,这小封王嚎啕得更加厉害,冲着自己父王推搡道“父王,喊她赔,喊她赔!”
这无疑似将这封王架在火上烤。
霎时间额头便热汗淋漓,若是此刻认了怂,怕是往后各家封王都得来欺上自己一欺。
但眼前人绝非好惹,一时间他也在抉择。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接着镇北王道歉的契子,下个台阶,于我日后也有好处。”
思绪至此,魏姓封王向着魏珏眠拱手道:“吾儿年幼,不知分寸,镇北王勿怪。”
小眼睛提溜一圈,继续道:“先前的误会想来是吾太久不曾与镇北王走动,这才有了一场荒唐事,眼下误会清楚了,咱还是自家人嘛。哈哈哈。”
魏珏眠戏谑偏多,打趣道:“可是令郎似不愿原谅珏眠呐。”
魏姓封王脸上笑容一滞,回过头来哪里还有那小子的身影,只听得那小子的咒骂声从魏珏眠的身后传来。
寻声望去,那小子竟然在拉扯魏珏眠的战马缰绳,可这黑影大马哪里是他拉得动的。
越是拉不动,这小子的嘴就更脏:“你这畜生,跟了我不仅是每日好料管够,也不用天天冲锋陷阵,跟着那群不知道什么时间就全尸不留的那天保不齐就做了军粮,果然是不通人性的畜生。”
几番拉扯,大马也失了耐心,若不是旁边有漠北的铁骑安抚着,早就将这小子踩死了。
但这一番言论对于士卒来说,可谓字字珠玑的。
魏珏眠气得哈哈大笑,眼中杀机迸现:“令郎倒是被教得极好啊,几句话道出了我这些士兵的命呢。”
魏姓封王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忙不迭拱手道:“子不教,父之过,是吾疏忽了,但镇北王也不会与个孩子较真吧。”
“好一句不与孩子较真,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看了那不知死活的儿子,魏姓封王也只能豁出去了,自己不惑之年才得这一个儿子,向来是捧在心尖上的。
“再者说,镇北王冲了本王车架,这可是有目共睹的,或是有些其他原因,但本王的儿子也受了惊吓,望镇北王休要计较太多。”
顾不上魏珏眠怎么想,自己怎么的也得保下他。
可魏珏眠只是冷声道:“取口大缸来!”
人群中顷刻涌动起来,不多时,从一酒楼中搬出一口高约六尺,三人环抱的大缸,借着五六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抬出来摆在魏珏眠面前,借机更是得以瞻仰镇北王的风姿。
随后,魏珏眠径直走向那毛头小子,微微弯腰,一手抓着他的脖颈似提个鸡崽一般提了起来。
这小子依旧叫嚣道:“我可是岳王之子,我父王与当今云汉大帝乃是亲兄弟,你动了我,绝对没有你好果子吃。”
虽知道两方身份都不简单,但人群中的惊呼声如秋风倒走,凉得人心颤。
当下云汉封王不少,可大多是从立国之初便世代沿袭而来的。都说哪怕是亲戚,也有个高低远近之分。
眼前这岳王与当世之皇关系如此近,想看镇北王教训皇族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不想下一秒,魏珏眠提着这岳王之子就到了水缸边,轻飘飘吐出:“聒噪”二字,紧接着一手将岳王之子压如水中!
魏福儿拼命挣扎,可怎耐得过身经百战,力可举鼎的魏珏眠?
“福儿!”
岳王当即要冲来与魏珏眠来个你死我活。
最近的漠北铁骑眼疾手快,两柄长枪破空而出,“吭哧”一声架着岳王伏身在地。
此刻岳王早没了封王的仪态,如丧家之犬一样,灰头土脸匍匐在地,他也不顾镇北王是不是善茬,声嘶力竭地骂到:“魏珏眠,你个天煞孤星,你爹你娘都是被你克死的,你今天还要对吾儿下手,有本事你就连我一起杀了,否则我与你不死不休!”
魏珏眠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水缸中的动静越来越小。
岳王真的急了,带着哭腔哀求道:“珏眠,我与你爹,与你流的是一样的血啊,福儿也算你的堂弟啊,你怎么能这般,这般啊……”
眼见水缸中彻底没了动静,岳王眼中霎时间空洞如白纸,哀莫大于心死这话在岳王身上有了具体的体现。
众人不敢相信,这镇北王当真敢当街弑杀王子?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魏珏眠提起魏福儿,后者已无气息,而魏珏眠不慌不忙将其倒吊过来,对着魏福儿的后背来上一掌。
魏福儿当即一大口一大口的水吐了出来,魏珏眠又在其胸口按压上几下,当即魏福儿脸上开始充血。
见此一幕,岳王眼中只涌现无限欣喜,连滚带爬来到魏福儿身边,抱着几乎是失而复得的独子,岳王竟欣喜得老泪纵横。
魏珏眠不再与其说些什么,翻身上马,默然道:“说我是天煞孤星且认了,但我的士兵也都是爹生娘养的,也都是家里的宝,你也体会了丧子之痛的感觉,希望岳王以后好生管教这堂弟。”
高头大马一声嘶鸣,飞驰而去,空中飘来魏珏眠的话语:“岳王若是想替堂弟讨个说法,我魏珏眠一应接着!”
三百精骑仅仅喧闹片刻便不见踪影。
留在原地的岳王神色复杂,看着怀中从鬼门关走一遭的福儿,恨意开始后知后觉的翻涌。
——
镇北王府:
从宣威门一路疾驰,不过香烛燃个几分的时间便到了饱经变故的镇北王府。
“二十年前,母亲为了生下我,不幸仙去,父亲为了让我活着,死在北蛮手里,倒是这镇北王的牌匾,一如旧时模样。”
看着镇北王府的匾额,魏珏眠只觉心中似有雪花冉冉而落,比之漠北,或是神山的风雪,还要寒凉。
正当魏珏眠收拾好心境,准备喊一众士兵进入王府时,王府的铜筑红门隆隆地开了。
里面跑出一戴着白色面具的少年,少年疾跑到魏珏眠跟前,端正跪下行礼:“观天阁,小长礼见过镇北王。”
魏珏眠脑子飞快思索,“观天阁——他们不是只为上位观测天象,推算天机的吗,来我镇北王府做甚?”
长礼又道:“我家阁主听闻镇北王回京,特地备上礼物。”
说罢递上两封信。
“其中一封记载了镇北王不在京都十年间又关王府的些琐碎事,列如偷盗的家奴,与外有染的侍妾。”
长礼话风一转:“至于第二封,便得镇北王自己独自来看了。”
说罢,长礼再行一礼,躬身告退。
带着疑惑魏珏眠进入王府,刚踏进王府,一众陌生的面孔被反绑封口齐刷刷跪在王府园中。
相比这便是那长礼说的府中犯事的家奴了。
此刻这群人口不能言,只是呜呜叫唤着,但无非是想说些求得苟活的话。
魏珏眠眠只是看了一眼,也懒得管他们的哀求,下令道:“不忠不义,全部活烹!”
……
夜幕将进,魏珏眠只与将士门围坐园中,生了堆篝火。
想起今日那观天阁阁主送来的第二封信,这时从腹甲中取了出来。
打开第二封信,借着火光看清一行字:伯父伯母死于非命,欲知凶手,往观天阁!
看罢,魏珏眠杀意已凝聚沉冰。
随手将信投入火堆之中。
恰在这时,府外人声窜动,整条街回荡着:“吾皇口谕,宣镇北王进宫面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