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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不离妹妹,天塌了我为你顶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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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漠北骑兵当即警觉起来,手持长枪牵出战马,稍有风吹草动便打算护着魏珏眠杀出城去。
魏珏眠举掌收握,示意休要轻举妄动。
心中也大概权量出了结果:“我有三十万漠北铁骑压轴,叔父哪怕是想借今日由头想杀我,也不会如此草率才是,按照他老人家先前对几个叔伯的做法,眼下我倒还是安全的。”
思绪中,一行禁卫军已经到了门口,为首的大内总管尖细的声音当即嘹亮起来,也不愧是替上位传声的,这一嗓子传过院墙,依旧刺耳。
“吾皇口谕:朕与镇北王多年不见,思念甚是,想见见了。”
一语声停,镇北王府内依旧静如死水。
这李总管也不恼,只当魏珏眠在梳妆一番罢了,许多事情身为上位亲信,他还是知道的,对于这镇北王,他心中也有是敬佩。
故而,他也并未再宣,只带着一行禁卫军整齐排列在王府门口安静候着。
好在魏珏眠也不是那类完全随心所欲的性子,不消一会儿,镇北王府的大门便开了。
那李总管刚要迎笑,一瞥就见魏珏眠身后的将士寒光铁衣,映着今夜的月光。
笑容消减几分,依旧和声道:“镇北王,陛下思念您许久,想与您共说些家长里短。”
魏珏眠也不傻,轻描淡写的挥手劝退手下将士,笑道:“这是皇城,我魏珏眠再是狂妄,也知道分寸,劳烦带个道吧。”
——
今夜月光甚是明亮,照得进宫路上不点灯火,也瞧得见砖瓦石缝。
一路上魏珏眠先声开口道:“我离开皇都之际,这总管似乎还不是您。”
李总管躬身道:“奴才乃是云汉历一千二百三十年才接替的大内总管,也就是您离开皇都的第二年。”
魏珏眠眼眸微抬,似做戏谑道:“哦?那我还真是个不幸的家伙,我刚走您就得以高升了。”
“您玩笑,机缘巧合罢了,镇北王不宜妄自菲薄,我云汉可不能没有镇北王威慑蛮族呢。”说着,李总管又是一躬身一礼。
过了内宫的城墙,一行禁卫也不得再行,宽阔孤寂的行道只剩两人行走。
偶然抬头,瞧见东边的华阳宫楼台上,一美艳姑娘可劲举手摇晃着手中画扇,在与魏珏眠打招呼,可因为宫中不似外边自由,这姑娘只能摇着画扇。
可惜多年物是人非,魏珏眠没能认出人来,只是举手以示回应。
再过个廊桥,终不再见任何人。
在一面红桐雕龙门前,李总管拜身道:“陛下就在里面等您,老奴告退了。”
说着便面朝着门内躬身小步退去,眼下这门前就只剩了魏珏眠。
她有些犹豫,或是踌躇不前,这木门究竟是生来这般艳红,还是后来被人血染出了色呢?
一阵小风过廊,白灯笼轻轻晃,门上光影阑阑,魏珏眠似乎看到门后是漠北战场上的尸山血海……
“怎么,还得朕来给你开个门嘛。”声音慵懒自然,似个闲家翁一般。
魏珏眠不再迟疑,双手推开木门,瞬间一股清香从门内逃了出来,给魏珏眠浇了个通透。
眼前,书卷案前一甚是和蔼慈祥的面容温柔地看着魏珏眠。
他的衣衫松垮,手中握着书简,看去似与与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无二,可身经百战的魏珏眠从山峦之间,看到了独属于江山共主的从容,不敢丝毫怠慢,快步上前叩首道:“臣漠北王,见过吾皇,吾皇万岁!”
听罢,云汉大帝放下手中书简,缓缓绕过书案,来到魏珏眠身前,俯身拉起魏珏眠,眼中满是慈爱,看着高出自己许多的魏珏眠,赞许道:“多年未见,小苏儿长得如此大了,也能守土开疆了,比之哪些自视甚高的公爵男儿强上许多啊。”
话间,瞧见魏珏眠脸颊边的刀伤,止不住心疼道:“我的小苏儿,吃了许多苦啊。”
不顾帝王仪态,似要为魏珏眠抚平刀伤。
脸颊边的温暖,竟有几分父亲的感觉,可下一秒彻骨的寒意从魏珏眠心底没来由的翻腾起来。
忙是收神,魏珏眠退后半步,恭敬道:“为国为民,些许风霜雪雨不值一提,劳吾皇挂念了。”
突然的生份却没让云汉大帝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后者依旧那般静如深潭。
“朕对你,对兄长始终是有亏欠的,这回来皇都,且要好好休息休息了。”说着将一块纯金镶玉令牌,递给了她。
“国库是国库,轻易动不得,但朕手里还有些私藏,小苏儿这些年顾着与北蛮周旋,身上定然没有积蓄,且用朕的吧,花光最好。”言语间笑意如春风远来。
“珏眠谢过吾皇。”魏珏眠也不做推辞,坦然受之。
云汉大帝移步到了露台,喊道:“来陪朕看看今夜的月亮吧。”
虽不知上位想些什么,但魏珏眠一一照做。
皇宫内的月光,都似比外边的寒凉。
“你说这月亮会窥见人心中的孤寂吗?”
魏珏眠沉吟片刻,随后恭谨道:“月亮只是月亮,心中孤寂,才会猜测自己这份脆弱会被窥见。”
“哈哈哈,说得对啊。”
云汉大帝笑意盈盈,接着道:“月亮可以不懂心中孤寂,但朕需要它懂的时候,它应该会懂。”
“臣明白……”
袖袍一挥,云汉大帝负手而立,莫名来上一句:“饿了没有,朕有些馋了。”
来不及思考许多,魏珏眠耿直答道:“饿了,府中的庖厨下人今日被我杀了个干净,府中又无存粮,饿了一天。”
前者不问缘由,向外传唤道:“给镇北王上些吃的,酒肉要多。”
魏珏眠眉头一皱:“此处应当没人了才是,陛下如何使唤得。”
“朕喜欢安静,说话声音大些他们自然该听得见。”
不过话后半柱香的功夫,门外脚步簌簌,仍是那李总管的声音:“陛下,臣带了夜宵过来了。”
“嗯,进来吧。”
一行宫女在李总管的身后,一人端着个托盘,盘中是金银玉石的食器,而那特色香气,不时便铺满整间屋子。
等着餐食上齐,李总管欠身退去。
看着桌上不乏耗时耗力的漠北吃食,哪怕皇宫御厨手艺如何了得也绝不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般迅速的端上来。
只能说明,早有了准备。
“看了陛下对臣的一举一动很是清楚的。”
云汉大帝夹起块羊肉放入口中,答非所问道:“这是大草原上新鲜的羊肉,朕好些年没吃过了。”
魏珏眠心中明了,这是陛下在传达一个消息,虽然漠北是你魏珏眠坐镇,但天下,始终是云汉大帝的天下。
“岳王的事,是臣做得唐突了。”魏珏眠拱手道。
却见云汉大帝毫不在意,递给魏珏眠一壶酒,和声道:“小事罢了,哪些寻常百姓家里有个不和,大打出手的不少见,没死人就行。”
接过酒壶,魏珏眠揭开壶盖,对壶而饮,酒香酒烈,灌入喉头后的炙热,压下了魏珏眠心中诸多猜忌。
瞧着魏珏眠这番豪迈,云汉大帝不言夸赞,只是往她碗中夹去肉食。
二者再多言,等着魏珏眠喝得烂醉,云汉大帝让出房间,独自往住处去了。
“等明日镇北王醒了,告诉她,姜不离的婚事。”此刻,他又成了江山共主,云汉大帝。
“是。”
……
翌日:
伴着皇宫的钟声,魏珏眠在书房的床榻上睁眼,刚起身,门外一众宫女鱼贯而入,再魏珏眠迷茫中为其洗漱更衣。
见着自己的铠甲片片被卸,魏珏眠刚要呵止,那李总管不知何处钻了出来,笑呵呵道:“珏眠王公,陛下让我转告您,今天是您好友姜不离大婚的日子,希望您穿得得体些,去凑一凑热闹。”
说到着,魏珏眠心中莫名有些落寞。
“不离妹妹都要出嫁了嘛,到也是,在我云汉,似我这般年岁还没嫁人的怕是鲜少的吧。”
对着李总管谢道:“有劳李总管了,可惜我现在身无长物,拿不出实际谢礼,但还要劳烦您替我选身衣裳。”
“镇北王言重了,不过听说这不离郡主对这婚事颇为不满,到现在还不肯出阁呢。”
“什么?”魏珏眠疑惑道:“所嫁何人?”
李总管思索片刻,道:“好像是公孙家的三公子,不过听闻这公孙三公子风流成性,若不是公孙王爵强硬要求,怕是也不见得同意这门婚事的。”
“但往后不离郡主的日子怕是不如之前如意了。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云汉帝国一向如此不是。”
李总管还絮絮叨叨,而魏珏眠紧着眉头,心道:“不离妹妹何其天姿国色,切不能随了那浪荡子!”
说罢,魏珏眠冲出门去,大喊道:“备马!”
……
姜府:
今日姜府上下装饰得喜气洋洋,灯笼红花,着衣华彩,可姜不离的默泪是那样格格不入这欢闹气氛。
门外的姜母苦声道:“离儿,母亲知道你不中意那公孙公子,可当下婚事都到了这份上,又能有什么办法呐,这乃是陛下指的婚事,你这般怕是要给我姜家带来灭顶之灾呀。”
越是这般言语,姜不离心中的苦楚越甚。
她乃是云汉帝国有名的佳日,道理自是懂的,可她就是不愿意,尤其是脑海中魏珏眠的身影,此刻愈发具象。
儿时当她瞧见魏珏眠执枪纵马,快意逍遥时,心中就只容下了这风采,往后十几年,各家公子再不能入她的眼。
若魏珏眠是男儿身该是多好,若自己苦求与镇北王结亲,想是父母也会高兴吧。
当下,两行清泪无言而流。
“珏眠,只可惜我不能等你了,皇命难违,我不能连累姜家,但是,我定不会污了身子,来世,来世你一定托个男儿身好不好……”
只能思绪及此时,笑意才微微勾勒。
姜不离望了眼桌前的毒药,眼中唯剩决绝。
“这药应当三个时辰后发作,到时婚礼礼成,对姜家的影响应该会小上许多吧——”
说罢,手便颤抖的伸向桌上的药瓶……
——
姜府之外,魏珏眠夹着李总管,一路纵马飞驰。
李总管苦不堪言,忙道:“镇北王您慢些,老奴点心肝都要吓出来了。”
“抱歉李总管,我已经不识姜府的路了,只能这般无礼里,事后我定当亲自请罪。”
话间,已经到了姜府门外。
一众宾客和侍卫都看到了魏珏眠纵马而来。
侍卫可不知道镇北王长什么样,当即出枪质问:“来者何人,今日上不离郡主大婚的日子,有心的可以讨杯喜酒喝,若是其他的,请回吧!”
魏珏眠将李总管放下马来,李总管怕镇北王做些出格事,道:“不离郡主的婚事可是陛下钦点的,出了差池可是违抗皇命啊。”
但魏珏眠不管这多,一拉缰绳,马蹄高高扬起,胯下战马发出阵阵嘶鸣,下一秒魏珏眠冲杀而去,纵使手无寸铁,借着马快,冲入府内。
一众宾客纷纷避之不及。
马行不过的地方只能下马来,对上家兵,别无他法只能动手厮杀……
姜不离听着门外骚动,还不知所以,可此刻她什么也不在乎了,举着药瓶便要尽数饮下——
“不离妹妹!”
一声大喊,透过紧闭的房门,穿进姜不离的心中。
手中毒瓶应声摔落。
顾不得整理妆容,便飞奔向门。
“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对不对,珏眠!”
“咯吱……”
门开后,世间一片寂静,只听闻姜不离砰砰的心跳,门外魏珏眠高大的身影遮蔽了其他一切风景。
姜不离拼命想看清眼前人的眼睛,可泪水愈发模糊。
“傻妹妹,我来了……”
姜不离再不能自己,扑进她的怀中,放声大哭,似要将思念之苦,生平委屈全数说尽。
“既然不想嫁,就不嫁,天就是塌了我魏珏眠为你顶着……”
——
凤冠云贯倾心观,
花落马蹄思声难。
缠绵眷恋若不参,
此间镌爱胜毒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