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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锦帕 ...

  •   祝颂秋不过瞧了一眼,便感同身受的倒吸了口凉气。

      那得多疼呐。

      她拧紧眉,一边试图掰开徐行渊放在她腰间的手,一边着急的说道:“先进屋里,把伤口处理好再说。”

      除了三喜,无一人有所动作。

      沉凝怪异的气氛压得那急冲冲的小丫鬟也迟疑了一下,临近几步之际又抬头纠结的望向她家小姐。

      “他的确偷了东西。”

      徐行渊捏了捏祝颂秋气鼓鼓的脸颊,把瞪着自己的小姑娘压到怀中,眉目低垂,表情冷淡。

      “我亲自看见的,你不信?”

      祝颂秋因着前一句的论断,驳斥还没出口便又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不信阿渊吗?

      怎么可能,阿渊性情高洁,光明磊落,向来不屑于说谎,更何况姜衍跟了他数年,又有什么理由去平白诬陷人呢?

      可姜衍性子又是绝对耻于偷窃这种小人行径的。

      祝颂秋眉头都快打结了,问徐行渊:“他偷了什么?”

      “……一只翡翠发簪。”

      徐行渊捻着祝颂秋略微潮湿的发尾,随口应着,余光瞥见那跪在地上的姜衍死死压着呼吸,脖颈青筋绷到突突跳动。

      可他还是没有出声。

      他在等什么?

      “你肯定看错啦,或者其中绝对有什么误会,姜衍不会是那样的人。”

      祝颂秋开口那一瞬间,原本惊惶难安的人,如同瞬间被安抚住的弃犬,浑身的气息都松了许多。

      好像于他而言,祝颂秋的论断就是他的命一样。

      徐行渊眸底的阴郁顷刻间如同掺了毒一般,他声音很冷,近乎质问道:“你不信我?”

      “我没有,我只是……”

      祝颂秋话才说了一半,被今夏丢到一边的姜景忽然冷不丁的出声。

      “我,我,我有证据。”

      常年沉溺于酒色的姜景,在面对当朝最有权势的人时,紧张结巴的不行,视线都不敢有所接触,只敢埋着头,支支吾吾。

      “他肯,肯定偷了那价值不菲的翡翠簪子,他有心上人,自己买,买不起东西讨好,就动了歪心思。”

      姜景越说越有谱,底气逐渐足了起来,偏头盯着那年少时被称为姜家希望的废物,眸底藏着的妒忌和快意扭曲而狰狞。

      “将军,您快派人去搜一搜这家伙的屋子,翡翠簪子肯定早就被送给他那相好的了,但他绝对还留着那块锦帕!”

      最后那两个字眼像是一记闷拳,重重砸在姜衍心脏上。

      他猛地抬头,脸色惨白一片,猩红的长眸死死盯向姜景,缩成细点的瞳孔剧烈发着颤。

      “我没有!!”

      姜衍戾声反驳,他剧烈喘息着,尖锐暴虐的情绪几乎完全把他的理智给逼到了绝境。

      他为什么会知道?什么时候看见的?他碰到了吗?

      贱人贱人贱人!!

      为什么不去死!!!

      极端的情绪从胸腔中炸开,又因为影卫的桎梏,动弹不得发泄不能的姜衍重重咳嗽着,捂住嘴的指缝渐渐溢了血。

      “姜衍!”

      祝颂秋大惊失色,偏偏徐行渊仍旧半点都不松开。

      他脸色冷到了极点,眼帘半压,声音听不出喜怒。

      “锦帕?”

      “对!”

      见徐行渊对此有了反应,姜景越发积极,声音很大很急的说道:“我看到的,清早我们赶到将军府时,还瞧见他正在洗那块锦帕呢,一看见我们,便如同做了贼一般赶紧藏了起来。”

      “他肯定是做贼心虚!”姜景言之凿凿,“那锦帕上绣了黄色的小花,分明是女儿家才会用的东西,所以一切都说得通了,那价值连城的翡翠簪子肯定是被他偷的!”

      但先前还抓着“翡翠簪子”不放的徐行渊,这会儿不知怎的,似乎对那锦帕感兴趣到了极点。

      他嘴角的那点弧度扬得很是怪异,喃喃道:“黄色的小花呀……”

      祝颂秋送给他的小衣上也绣了东西,是很漂亮的秋叶,栩栩如生,像花儿一样。

      徐行渊空着的那只手似是漫不经心般,轻轻的贴在祝颂秋后脖颈上,凉得他怀中的小姑娘缩了一下脖子。

      他轻不可闻的笑了一下,眼神却血腥得像是一头准备撕咬猎物的野兽。

      “今夏。”

      他声音平缓的喊了一声,一字一句道:“去,找到它。”

      垂首应声的首领压着眼,斜睨了一眼右侧的影卫,那散落戒备的数十人瞬间站定,随着今夏大步朝里走。

      凌冽的风吹开了雨雾,黑压压的乌云卷积厚重得如同快要掉下来一般。

      紧紧捂住嘴喘息咳嗽不止的姜衍抬眸死死盯着这一切,猩红的长眸中盛满惊惧,迸裂出的绝望让他整个人瞬间灰败得不成样子。

      边上的姜景看到他这副模样,嘴角的弧度高高翘着,指着他大笑:“看吧看吧,他急了!他就是偷了那簪子!”

      “他从小就是这样,偷鸡摸狗,心思肮脏,十二三岁便骚扰府里丫鬟,还偷了别人小衣,恶心的很,将军您——”

      “砰!”

      他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迎面飞来的一个布包正正砸在脸上,恰巧里面装着砚台,位置正好对准他的鼻梁。

      滔滔不绝的姜景捂住鼻子哀嚎一声,指缝里很块就溢出了鼻血。

      被气得龇牙咧嘴的祝颂秋简直跟条难抓的小鱼一样,张牙舞爪的想要冲过去揍人,但被徐行渊箍着腰身按在怀中,于是只能憋屈的指着人骂:“你胡说八道!”

      害怕徐行渊真听进了这事,她连忙转头,很着急的替人辩驳:“姜衍不是那样的人,他很好!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话!”

      说完,又担心另一边喘息急促,浑身发颤的姜衍,“你们别站着呀,快给他拿件衣服,还有赶紧叫个大夫过来,他都快要失血过多死掉啦!”

      祝颂秋忙得不行,到处招呼着人,咋咋呼呼一通后才发现四周除了三喜忙得团团转,其余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

      众人垂首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冷淡,如同木头一般毫无反应。

      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当中,她微微愣怔,转头,正正对上徐行渊凉如深井的眸光。

      “为什么这么相信他?”他声音很平静,似乎只是简单的疑惑。

      “他有哪点值得你花费心思?不过是府上的一个大夫,你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他?”

      ——因为他在未来会为你而死!

      祝颂秋在心里大声应着,但又不能说出来,硬生生憋得小脸发红,梗着脖子回道:“他清清白白,就不该受人污蔑!”

      “你怎么知道他是清白的?他就不会说谎吗?能够因为妒忌而杀死自己母亲的人,你以为会良善到哪里去?”

      接二连三的质问让祝颂秋有些哑口无言,这副模样落在姜衍那里,便成了动摇。

      心脏像是被猛地拽住,他抖着手,急切的松开三喜递上来的帕子,声音沙哑尖戾。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我给我母亲熬的药也没有错!我是被污蔑的,我也没有偷过任何东西……我,我……我从来没有错……”

      他哭喘着,死死盯着祝颂秋,眸光中的执拗病态而疯狂,扬起的脖颈绷紧得如同白鹤在引颈就戮。

      可怜到像是一块即将彻底碎掉的白玉。

      祝颂秋看得眉头紧簇,怜悯满得快要溢出来时,忽然被徐行渊捂住眼睛,重重按回到了他怀里。

      “他在骗你。”

      徐行渊冷淡的下着结论,眼帘半压,俯身凑在祝颂秋侧颈处,克制而缓慢的嗅闻着她的气息,以竭力维持那表面上的正常。

      “你该回去休息了,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乖一点,听话。”

      尾音落下那一瞬间,进去搜查的今夏快步走出来,对上徐行渊的目光后,沉默着摇了摇头。

      没找到。

      他藏在了哪里?

      一条下贱肮脏的狗,拿着属于她的锦帕,夜里会做些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徐行渊脖颈的青筋绷得突突跳动,呼吸压在胸腔中,他哄着祝颂秋的声音越发轻缓。

      “秋秋,不要闹,我会处理好的,乖乖回去等我,好吗?”

      “不要!”

      祝颂秋犟得跟头小牛一样,她敏锐的察觉到姜衍屋内已经停了动静,立马扒着徐行渊盖在她眼睛上的手,着急的问道:“找到什么了?”

      说完她又拧眉轻哼一声:“就算找到所谓的锦帕,那又算什么证据?难道还不允许人家有个心上人吗?重要的是那翡翠簪子,谁要他拿的,拿了之后又去哪了,其中缘由是个什么,这才是重点呀。”

      她甚至不愿意说“偷”这个字眼,摆明了就是不相信姜衍会做出这样的事。

      徐行渊眸光极为冷骇,唇角怪异的翘了点弧度,仗着祝颂秋被他捂住眼睛,光明正大的斜睨了一眼今夏,语调拖得有些漫不经心。

      “翡翠簪子呀……”

      今夏长睫微压,忽地想起今天早上徐行渊随手从库房里拿的那簪子,像是心情很好般赏给了他。

      所以,其实他根本就没容忍下姜衍的觊觎,甚至十分敷衍的随手做了个局,早早知会姜家来接人,放任祝颂秋来了药房。

      他就是想把姜衍不堪的过去全都摆到祝颂秋面前,一边踩碎姜衍的自尊心和那隐秘的爱慕,一边装作无辜者来安慰自己的小妻子。

      今夏指骨绷紧,垂着眉眼,如他所愿那般从怀中抽出了那支簪子,“叮”的一声脆响,丢到姜衍面前。

      徐行渊唇角弧度弯得更甚,眼帘半撩,当着姜衍扭曲惊恐的目光,一点点松开捂在祝颂秋眼睛上的手。

      待她看到姜衍面前那碎成两段的簪子时,徐行渊正挨在她耳侧,叹息般的低声可惜道:“秋秋……”

      “你看,他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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