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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们合该圆房了 ...


  •   夜幕戌时。

      贺家将军府长子贺宴川大婚,其宅院内门若庭市,宴席间皆是高官贵族携礼恭贺,举杯相邀。

      不远处有一袭红衣惹人注目。只见来人面容清峻,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眼被睫羽轻覆。面色尽显醉意朦胧。

      贺宴川身着祥云金丝勾勒回纹的绛红圆领锦袍绣,脚上的玄色的锦靴蹒跚跟呛,手里的执壶也摇摇欲坠。

      红衣郎官跌跌撞撞,朝前方身着锦鹤紫衣圆领官服的中年男子举杯含糊道:“贺府怎么请了个二路老生,罢了罢了今日本公子大婚,也算与民同乐,快快唱一曲听听?”

      本还在宴席上攀附权贵推杯换盏的众人,听了这话此刻皆面面相觑。

      今日贺家儿郎大婚,若只是年少张狂些也就罢了。可眼下贺宴川席间醉酒却将当今太师秦江政看成了梨园中的末角戏子。这不是侮辱人吗?

      秦家十余年来深受皇恩浩荡,本就权柄在握。五年前为昭武帝寻得可医头疾的百灵异草。更是一朝圣眷优渥,权倾朝野,如今已是位极人臣的一品官阶太师。

      秦江政虽面露仁笑,一身权贵之气却不威自怒。上前搀扶酒醉之人脸色上多出一道关怀:“看来贺公子,真是喝醉了。”

      那双手不偏不倚钳制压在他左臂伤处,贺宴川感受到手臂处传来的一股凶狠力道,将眼中的痛色掩于睫羽下。而在旁人看来,这番举动只是长辈对于晚辈的关怀。

      “哈哈哈,还是秦太师大人有大量。不过今日贺公子大婚难免兴致好,醉了酒也是情有可原。”

      一众权臣富贵讪讪一笑为其辩解。两边都是位高权重世家门第,有朝一日官场上难免交涉,捧哏撑场之道他们早就深谙其中。

      “你这竖子!今日老夫叫你敬待宾客,你却却喝的烂醉如泥,在秦太师面前献丑。”

      贺宴川醉意惺忪,歪着脑袋,努力睁开拉拢的双眼看去。

      来人一身狮纹紫衣圆领袍,正朝着这边吼道。此人正是其父二品武官护国大将军。贺庆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眼前的贺宴川。

      或许真是喝醉了,贺宴川仿若没听见此话一般。挣脱秦江政的“关怀之举”,又反扑在贺庆鸿怀中喃喃道:怎么有两个角儿?。

      随后抬头揉了揉双眼,看清来人面目后欣然道:“原来是父亲大人啊。您不是日机万里吗,怎么得空参加我的婚宴~”

      贺庆鸿压住心中怒火,推开倾覆于怀的贺宴川,朝秦江政行了揖礼:“今日微臣操办小儿喜宴,照顾不周。还望秦太师海涵。”

      虽笑犹寒,秦江政将手中的酒盅朝眼前父子二人举起一饮而尽:“贺将军何须见外。我本次造访贵府一是恭贺令郎玉门大捷而归,二则是为令郎道喜。恭祝贺府双喜临门。”

      秦江政抬手示意,身后小撕上前将供奉的贺礼掀开,檀木盒内躺着两根碗口粗的人参,系以红绳。铁线深密、根须蜿蜒盘踞,如龙似凤。
      千年人参难寻,然而在珍藏阁众多宝物之中,这却只是司空见惯之物。

      这是在点拨他前日盗珍宝阁一案?无凭无据,不过杯弓蛇影。贺宴川将醉拢的双眼微微睁开,言语含糊指着檀木盒:“秦太师真是投其所好,新婚燕尔,我可真要好好滋补滋补~ ”

      话音刚落,贺宴川滑落伏倒桌面,再无音响。

      “竖子口无遮拦。我替犬子给太师赔罪。感谢秦太师重礼,老夫改日必登门拜谢。”贺庆鸿随即将桌上酒盅抬起,一饮而尽。

      秦江政点头含笑:“我倒觉得令郎,胆大心细,智谋双全。是贺大将军谦虚了。”他将“胆大心细”二字重顿。

      席坐间众权贵听闻两人一番言辞,也纷纷起身,朝眼前暗自交锋的两位权臣举杯敬酒。“对对对,秦太师说的对,生子当如令郎,守玉门、平沙陀。此乃大盛英武之才。”

      “今日是贺公子大喜之日,咱们今天不聊政务,只管不醉不归。”绿袍圆领率先饮尽杯中酒,神态肆意。

      众人见状皆纷纷敬酒,筹光交错,谈笑生欢。

      酒过三巡,众权贵宾客们兴致已散,纷纷告别离席,皆由家眷接应离去。

      眼下,已至亥时。贺府门前的双喜灯笼高高悬挂,院内仍旧灯火通明。

      见众人散去,贺庆鸿对醉倒在席间的贺宴川淡然道:“装够了?还不快起来。”

      那红衣郎官却仍旧扑倒在桌上默不作声,似乎已经醉晕了去。

      “逆子,别以为装睡就能免了责罚。昨日寻娘送公服于你院中,你耍剑唬人,为老不尊,今日又公然挑衅秦家、你是嫌我这贺家将军府日子过得太稳了!”

      贺庆鸿指着贺宴川揾怒质问。见人仍旧伏扑在桌面,露出一张面色熏红的俊脸,醉意朦胧,一动不动。看来是真醉了,贺庆鸿无奈的摇头,随后挥手唤了一旁小撕将其扶去新房。

      小撕扶人行至新房门前,面露难色正犹豫是否扣门。耳边却传来一道清冷声音:“你退下吧。”

      贺宴川欣然睁开一双凤眼,刚才还不省人事的新郎官此刻却突然清醒。小撕摸了摸脑袋,只觉新奇,他家公子醒的真快。莫非那酒里掺了水?

      ———咯吱

      一声响动。让身着喜服的林风染迅速返回床榻,她随意将头上的一只金簪拔下掩在袖下。正襟危坐。

      方才,她已经把这院内巡视了一圈,贺府七进七出,墙比林府高出六尺,里里外外层层递进,果真高门深院、富贵饕餮。妄是苍蝇飞进,也会迷了方向。

      贴着双喜窗花的朱绮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皎月光辉,伴随着修长的身影映照在地。

      桌上雕龙刻凤的双喜红烛原是灯火葳蕤,被一阵风吹的忽明忽暗在风中摇曳。

      那人一步一响向床沿走来,许是夜深人静,每一道脚步声都显得格外响。

      林风染红盖头下的视线内,一双玄色锦靴慢慢逼近。手中紧攥的金簪,已被掌心薄汗沾染。

      若这贺家公子待她彬彬有礼,她此后便与之相敬如宾。若他敢对她行不轨之事…那,林风染看向手中攥紧的簪子。

      玄色锦靴停于身前,青衣喜袍被来人光影遮挡。酒气揉杂的雪松香覆向林风染鼻尖。随后红绸盖头一角被撑杆缓缓挑起~

      一寸……

      两寸……

      林风染屏住呼吸~

      眼看那红绸布即将掀起得见真容。不料男人突然跟呛的跌落到林风染怀中,双手将她腰肢环抱。

      感受男人碾压的重量,林风染整个人被扑倒在榻上。头上的红绸又覆贴于口鼻让她喘不过气。

      竟然喝醉了?林风染抽出双手将身上的人推开。随后将红绸盖头扯下,露出一张绯红的鹅蛋小脸,大口喘息空气。

      那具倒在床榻的身体如死鱼一般。林风染这才舒了一口气,将手中金簪插回发髻。

      转瞬间,一双手猝不及防伸来将她拉回床榻上,床榻上那人竟复压过来,一张脸几欲要贴合于她面上,脸颊一片霞红,半拉拢的凤眼被睫羽掩埋。有微弱的雪松香呼进鼻腔。

      下一刻,林风染本能的将来人双手缚住,反扑胯压身下。贺宴川感受到手臂处略微吃痛,借着酒劲口吐不清埋怨道:“从未见过这般野蛮的娘子,还真得劲~”

      林风染恼羞成怒,伸手去拔头上金簪:“我林家书香名门,其母乃名将之后。本姑娘这是秉承优良遗传。”

      贺宴川嘴角上勾,倏然睁开凤眼。抽出双手迅速将人反压身下。把她那只挥舞着“凶器”的双手握在半空。眼前一张好看鹅蛋小脸映入眼帘。

      怎么是她?贺宴川瞳孔微张,迅速掩盖眼中一丝惊愕。随后贴近她耳边哀怨道:“新婚之夜,娘子居然要刺杀为夫,让人好生心寒。”

      刚才还醉眼惺忪,片刻功夫就清醒至极。感受到被戏弄,林风染压紧牙关,牟劲了力,势要将他推开:“谁说我要刺杀你,只是这发簪没插稳。”

      贺宴川小瞧了身下女子磅礴力量,加重手中力度俯在她耳边戏谑道:“刺杀朝廷大臣之子罪加一等,处以极刑。夫人无需解释。”

      其实林风染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却被他反将一军:“你有什么证据!”

      贺宴川将她手中的簪子夺回,在她眼前晃悠:“这不就夫人的凶器吗?”

      “当然不是,只是这发簪刚好滑落了,夫君又刚好碰见。”林风染恶狠狠的盯着他,伸手去抢,却扑了个空。

      下一刻,贺宴川眸眼浅笑,将金簪插回她发髻:“夫人,下次可要小心点,别再掉了。”

      “好,那你放开我!”林风染恶狠狠的回道。

      “夫人糊涂,按照礼节,我们合该圆房。”

      贺宴川伸手去捏她的下巴,朱唇被手掌挤的撅起。那日船舫上没瞧得着仔细,今日细看艳丽的脂粉反倒掩了她眉间流光溢彩。鹅蛋小脸,凤眼悬鼻,清傲中揉杂一股书卷气韵。

      “你放开我!你胆敢欺负我,有朝一日,我定不会放过你。”林风染瞪着他眼中尽是凶狠。

      贺宴川揶揄道:“喔?我倒想知道夫人如何不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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