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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要刨坑,先开地(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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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无觉得杨槿最近很奇怪,自从和她说了自己的生辰是哪天之后,就总是神神秘秘的,问也说是在准备生辰礼,但想再套出些什么来,也是不能了,嘴巴倒是严得很。
杨槿自以为是藏的很好,但天天和方思无在一处,白天在地里一同挖水沟,就连回到王大娘家吃饭都是一起吃,根本藏不住嘛。
既然藏不住,那就让他知道有在好好准备他的生辰礼这件事,反正只要不让他知道是什么就行了。
由于最近地里的活儿都是除草、挖水沟,所以小白也天天跟着去地里,杨槿看着小白,总觉得长胖了些,可明明每天都在干很多活啊,奇怪得很。
但看着一直在小白嘴里放草料的林锦清,似乎想到了原因。
小白倒是厉害得很,有它在,三天就能刨完一亩地的杂草。
小白用耙子犁出来的草,留出一些做家里那些鸡、鹅、牛、羊的吃食,剩下的团成一团,在地里烧掉,再翻进地里,让草木灰在地里睡一段时间,过一阵子再种些紫花苜蓿,等来年便可以看到一片花海和整块的良田。
杨槿、方思无和林锦清,再加上小白,花了四天的时间开了一块新的地,又一同把地边的水沟也挖好了。
杨槿不止一次感慨:
‘把小白带来一起开荒是最正确的选择,除草的时候也算是第一遍的翻整土地,将浅层的土翻整了一下,省了不少力气。’
接下来十天里,天气都很好,只是越来越凉了些,天亮的越来越晚了些。
在地里的时间也少了点儿,接下来花了十天才又开好两亩地。
杨槿想先把开好的这三亩地撒上种子,于是便去镇子上买紫花苜蓿,留方思无和林锦清在地里先挖出沟来,等买回种子后,先撒种一些。
杨槿用这些天做的农活儿和小刨子换了些小灯笼,现在放在了柳仰所在荒地那边的屋子里。
这次去镇子上,除了买些紫花苜蓿种子外,还和小刨子换了些粉状的东西和剪好的蝴蝶画像。
买完东西后,杨槿也不急着回去,听说镇子上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去看看。
杨槿一进门,就被屋内的点心香味吸引住了,且各个都精致好看,杨槿每个都想尝尝,就跟店里做活儿的人说:
“这一排我每样都要一个。”
过来一个很好看的小姑娘,说:
“我们有试吃的,你跟我来,可以先尝尝喜欢哪个,再去买。”
杨槿一听,更喜欢了,一会儿多买些。
杨槿把店里每样都试吃了一些,觉得都很好吃,然后指着最开始的那一排:
“先把那一排每样给我包一份吧。”
杨槿心想:
‘下次林锦清再烦人,就让他来这家铺子买点心,这家也好吃。’
杨槿把和小刨子换的东西塞进衣服的兜里,其他的就都放在驴车上,慢慢地赶着驴车往回走。
快中午才回地里,杨槿回来后,方思无拿出备好的饭菜,还是温的。
杨槿想:
‘真不亏是小刨子给的温箱,吃的东西放进去,半天都是温温的,终于不用啃凉烧饼了。’
杨槿拿出买的点心,放在中间,一点也不饿,要早知道......
早知道也会都试吃的,没人可以抵抗那些又香又好看的点心。
方思无看杨槿不吃,就问: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杨槿摆了摆手,说:
“不是,我在点心铺子里试吃了好的,已经饱了。”
方思无还是递给杨槿一些饭菜,每个菜都放了一点点,还‘威胁’人:
“你真的不吃吗?我早上起很早做的,我起来的时候锦清院子里的羊都还没醒。”
杨槿说打住,吃。
方思无这才收起那很委屈的样子,杨槿一边吃着一边想,方思无他现在有点怪怪的。
吃完后,杨槿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着,方思无坐在另一个秋千上,也不动,就那么坐着,林锦清躺在树荫最浓的一处,睁着眼睛,看着树上的叶子。
四周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远处鸟鸣虫叫的声音,再无其它。
过了一会儿,杨槿看见远远地来了一个人,后来飘来一个声音,杨槿还没听清楚是什么,林锦清就跑向那个人了。
走近了,杨槿才看出来是林缃照。
杨槿怀疑林锦清耳朵不是他的,要不然他怎么人都没看到,听一个什么都听不清楚的模糊声音就认出是林缃照呢。
林锦清梗着脖子说杨槿不懂。
杨槿翻了个白眼,说:
“行,相信你对林缃照的感情已经深到可以洞察万物了,可以了吧。”
林锦清这个愣头青,只认为杨槿是在夸他深情,也没觉出是怄气讲的。
林锦清顿觉不好意思,半天没想出要说什么话。
既然说不出来什么,那就干活好了。
林缃照来了,也得干活。
但她的手是用来雕木头的,所以只做些撒种子的便是,若是受伤了可不行。
但林缃照看出杨槿的想法,就说:
“无碍的,我雕刻的时候刻刀也总是会伤到手,地里反而更安全些呢,在这里把我当成一个做农活的农家就好。”
杨槿也不再说别的,让林缃照自己去寻愿做的活儿了。
夕阳下,四个人影在田间忙碌,等把这条沟给覆好土便回家。
杨槿看着栽种好紫花苜蓿幼苗的那块田,再看着刚刚条播好紫花苜蓿种子的那亩地,心里升起了对它们的期待,期待着来年能够以各自最好的状态相见。
往后四日,杨槿、方思无和林锦清都在播种紫花苜蓿、浇水、施肥。
杨槿给最后一处紫花苜蓿种子浇好水后,已经是第三日的夕阳时分了。
杨槿和方思无站在一处,看着开好的这四亩地,已经种好了紫花苜蓿,剩下的便只是浇水、偶尔施肥。
这感觉就好像是读了一本晦涩难懂的书,为看懂它,查了很多古籍注释,终于有一天,不再依赖注释也能看懂。
这是喜悦、欣慰,是疲惫、厌倦后看到很好成果的舒适。
杨槿说:
“这样的日子真好。”
转头看向方思无:
“你觉得呢?”
方思无看着那些地:
“我也觉得很好,只是不知这处荒地何时能......”
杨槿听到方思无的话:
“总会开完的,我一定能够把中鱼村所有的荒地都开完。”
杨槿想:‘若非如此,我可就要进无尽之景,也回不去了。’
方思无听后转头看向杨槿,想:
‘杨槿,她竟如此想。’
林锦清把驴车牵过来,喊着回家了,杨槿和方思无也转身向着驴车走去。
今晚吃过饭后,在院中乘凉,方思无这次是直接给杨槿扇风了,小声问杨槿:
“你会送我什么?”
杨槿挑了挑眉:
“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让你知道的。”
方思无磨了好久,试了各种套话的方式,都没能成功。
第二日,方思无生辰,今日不去地里。
白日,林锦清提前很久就包了睦月楼,还请了戏班子来助兴,本来王大娘是要来的,只是最近生意太好,忙不开,便在一大早给方思无做了碗长寿面,看着他吃下才走。
林锦清悄悄向杨槿挑眉炫耀,像是再说:‘我对我表哥才是最好的!’
杨槿并不想理他。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方思无坐在车上小声问杨槿要送什么给他,杨槿闭口不说。
到了。
回了柳仰北边的地里来。
杨槿让方思无去开门,她们和林锦清去地里搬些果子来吃,方思无想一起去,但都说今日寿星不干活。
方思无只好独自进院等待,推开门,柳仰院里的花又多了一些,今晚月色皎洁,趁着月光也能把这里看的清楚。
杨槿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筐葡萄,放在水井旁后,走向方思无,拉着他走向初见的那棵大树的地方。
一棵挂满了萤火虫灯笼的树出现在了方思无眼前,杨槿示意他上前去看,方思无迈向那棵树,脚下光亮闪烁,向下看,踩过的草处闪着点点光亮,站在那儿,身下也闪着点点如星一样的光。
方思无看向杨槿,杨槿手指了指他身后,方思无回头,一群蝴蝶从树下飞出,每个也都如萤火虫一般闪烁着。
月色朦胧,即使诸多星光汇聚,方思无的眼前仍是朦胧,不知是夜色,还是眼中含泪的欣喜。
剩余的人也都回来,拿着自己备好的礼品送给方思无,方思无一一接下,道谢,大家一起在此,畅谈许久。
后来,一个接一个的人都熬不住,困得回了屋子睡觉去了。
最后只剩下了杨槿和方思无。
杨槿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牌子,递给方思无:
“其实还有一个礼物,这可是我跟林缃照学了好久才做出来的,你看像不像你。”
方思无看着很神似,想了很多赞美之词,把杨槿夸得都快要跑葡萄园里再去摘一筐葡萄了。
方思无看着杨槿说:
“现在我很开心。”
杨槿歪头,看着方思无,踩过的草地处还闪有点点光亮,只是不如最开始那般。
树上的萤火虫灯笼还在坚持,那些蝴蝶也并没有飞走,偶有几只绕着杨槿和方思无飞,偶有几只停在方思无的身上。
月不再那般皎洁,云挡住些许月亮,月色朦胧,人也朦胧。
方思无手里握着杨槿送的木牌小像,说:
“杨槿,幼时我家人常唤我列墉。”
杨槿听后,说:
“列墉,听起来像个是一百二十岁的老头。”
方思无说:
“我幼时不喜这个名字,但我娘亲说只是自家人喊的而已,对外只会说‘思无’。可我不愿意听,所以渐渐地也没人叫这个了。”
“所以,你这是允许我这样唤你了?”
方思无点头说:
“是。”
杨槿笑着面向方思无:
“看来我这些天的准备是值得的,能都让你满意,我也很开心。”
杨槿想了一下说:
“方思无,这段时间心里总觉得对不住你,我其实很讨厌‘期待’的感觉,因为我对所期望的事情总是会以各种方式让我失望。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压抑自己,不要去对任何人有期待,可这样很不好受。
我这段时间为你准备礼物,应该会让你期待今日的,是吗?”
方思无点头应是。
“方思无,今夜月下,我祝愿你,想要做的事、往后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会让你的期望落空。”
杨槿垂下头,轻声说:
“我,可能我这样也不好,我让你知道我准备了这么久,让你很好奇我到底会给你什么,如果我今天要是做得没你想象的那样好,我也在破坏你心里对期待一件事的信任,很害怕你的期待会如我以前一样,得到的总是有些失望。”
方思无看着杨槿:
“我很喜欢你今天准备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以往都未曾见过的。”
“杨槿,我们现在是...”
方思无顿了一下:
“朋友,不是吗?所以你不要过于在意自己的某些话,或是做的事情会怎样。如果我现在与我们刚认识那天一般说那些生分的话,你也会觉得奇怪吧?”
杨槿点点头,但什么说过和方思无那样古板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