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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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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天色中笼罩起了一层阴云，随着阴云积聚，昏沉的阴霾沉沉的压向地面，紧接着几滴雨滴落下打湿了地面的尘土，很快，越来越多的雨滴从天空中落下。
“啪嗒，啪嗒”
雨珠打在被人撑开的雨伞上，明修源撑着伞，面无表情，敲响面前的大门。
街道处，一道快速的步子踩在路砖处的水洼，顿时间污泥飞溅，在乌乌压压打着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青色小巧的身影借着拥挤的摊贩以及来往的人流遮掩着自己的身形，如同猫一般敏捷穿行着。
林尽尘额前的发梢被雨水打湿，他没有回头，迅速的快走着，而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两道黑色的身影，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如同两道幽灵一般，那两道身影面上毫无生气，脸上挂着惨白的粉，袖中隐隐露出一把银色的刀，漆黑眸中透过一道道身影幽幽的盯着前方的穿行的身影。
看来自己早也被盯上了，疾走的青衣少年轻勾唇一笑，倒是意料之中。
自己与陆云霁关系如此近，最近又暗中调查柳州世家的事情，若是不被书院背后的那群人盯上，他倒是有些怀疑了。
林尽尘低眸望了望怀中的东西，之前那群盯着自己的人没动作，想必是自己之前没查到点子上，可如今，瞧着怀中的册子，这次他可真是拿到点让那群人头疼的东西了。
青衣少年加快步伐，想要赶紧甩掉后面那两道身影，从一条巷子中拐入，可没想到，当他一进入后，拐角处便迎来了两道黑色的身影，他们一步步踩着雨幕朝林尽尘走来，黑眸透着死寂和杀意。
另一处，陆云霁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顿了顿片刻，清眸微眯，盯着眼前那道正响着不停的木门。
林尽尘？不对，若是他，则会直接推门而入，而不是敲门。
既不是林尽尘，书院之中，他陆云霁也并未结交什么朋友，那么，来的人会是谁？
蓝衣少年缓缓走到门边，随后双手抬起，微滞，随后扬起手，推开了大门，清眸抬起，在接触到眼前人后，眸中一滞。
巷子中，倾斜的雨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林尽尘望着眼前逐渐逼近的两道黑色的影子，刚要退后往后跑去，谁料身后那两道黑色的影子早已经幽幽的立在巷子口。
林尽尘身子紧绷，冰凉的雨水浸透在青色的衣衫中，粘腻的触感紧贴在肌肤的每一处，脑中的所有意识都在叫嚣着自己赶紧丢下东西逃跑，不要再管什么证据，也不要再管什么直播间任务了。
所有东西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都没有自己活下去重要。
那一刻，林尽尘腿都是软的，可仍在想着该怎么逃出去。
而直播间内，弹幕纷纷再刷着，
[主播撑住！我现在这就在找有啥东西可以给你防身！]
[主播，咱得坚持住啊，这些数字证据可是咱们千辛万苦得来的！]
[我靠，我身边有电击棍子，主播快点使用那个任务系数兑换啊！]
林尽尘眼前面前一道黑影袖中闪过冷光，一把短剑出鞘，迅速朝林尽尘这里劈来，青衣少年眸中一紧，迅速闪身躲过，那道黑色身影见状，又是提刀砍来。
这次林尽尘没能躲过去，生生挨了一刀，伤在左肩，可袭来的黑色身影却突然一个抽搐倒了下去，其他黑色的身影望了过来，黑寂的眸中泛起一丝震惊。
不知何时，青衣少年的手里竟然多了一根形状奇怪的棍子。
那几个黑色的身影见状，纷纷上前朝林尽尘伏击，三把短刃在雨水中散发着凌冽的寒光，齐齐朝着少年砍来，电光火石间，林尽尘右手迅速朝他们撒去，一阵刺鼻的胡椒粉末撒入他们的眼中，眼中火辣的痛意在他们眸中炸开。
趁着那几道黑色身影在原地挣扎，林尽尘迅速跑出巷子外。
青衣少年飞快地在雨中狂奔，脸上的雨水顺着脖颈往下滑去，林尽尘打了一个激灵，雨水越下越大，模糊了整张脸，慢慢的，少年奔跑的步子逐渐停下，他望着眼前不知又是从哪里出现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蒙着面巾，只露出半张脸，和一双阴寒的眸子，面色漆黑。
耳畔均是簌簌地雨声，林尽尘弯唇笑道，“不知道我一个做小本买卖的人，怎么就惹了各位爷注意了？”
前方的黑衣人没有说话，随后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隔着雨幕，林尽尘望着那手中的东西，瞳孔一怔，那是——
黑衣人像是为了证实林尽尘脑中的猜测似的，他将手中球状物朝林尽尘一扔，
那球状物“咕咚”一声，朝青衣少年这边滚来，那东西转了一圈，随后一张脸就赫然与林尽尘面面相视，那人半个时辰前还和活生生的站在林尽尘面前。
王算手，曾经是云麓书院的教习算学的夫子，不过因着一些与明修源的私人恩怨被逐出了书院，后来因着族中的一些关系介绍，便去了官府内做了一个算手。因着得罪了明修源，被人狠狠教训后，变成了一个谨小慎微，极为怕惹事。
林尽尘当时想到他，则是因为王算手如今在府中当算手，为柳州官府盘算库银，又监算税收，他曾经做奸臣贪墨之时，最知道这样的算手通晓官府中的库银，若是作假逃税，走私银钱，这些算手可谓最知晓不过。
他前世早已经知晓明修源假借法会之名偷偷搜刮银钱送往京城宫内，这些被搜刮的银钱，有些是来自百姓，有些则是来自世家，这些钱在法会之时装进做好的神像之中，有些流入了暗自推波助澜的柳州官府高官之中，而大部分则是流入了京内皇宫之中。
而这些装着银钱的神像若是要出柳州，必然要经过柳州的关口，进出关口，如此重量虽不会明察但必然会登记，而只要找到这一批运送的车马的记录数字，以及运送人员名字，届时只要追踪拷打一番，必然能审出神像银钱的下落。
这些关口处的数字，最终都会汇总到官府中的算手处，王算手经历过被教训，妻子和儿子都被明修源派人打残，整个人十分沉默寡言，林尽尘如何旁敲侧听的引诱都没用，后来他亮出陆云霁给他的那块玉牌，告诉王算手如果他提供一些记录给自己，可以扳倒明修源之后，他才下了好大一番功夫点头。
可没想到，林尽尘眼睫被雨水打湿，望着那颗鲜血淋漓，面露狰狞的死死瞪着自己那颗头，像是在怨恨自己为何要来找他，为何害的他如此惨！
青衣少年打了一个哆嗦，林尽尘迅速环顾了四周，望着周遭清净的街角，一个身在官府中的算手，他们倒是说杀便杀了，不能再往没人的地方躲了，犹豫片刻，林尽尘迅速将手中的棍子扔向直面过来的黑衣人，迅速往最近的一座酒楼跑去。
少年的狐狸眸中泛着冷意，他林尽尘不信，这些人敢在那么多人面前杀了自己！
云香楼内，莺莺燕燕摆动着身姿的舞女在台子上踏着丝竹之声舞动着，席间坐着的客人们手端着酒杯，满脸醉意的痴痴望着台前，屋檐处张着的灯笼摇曳轻摆着，笑声弹唱声音一片响彻整座楼中。
突然，一阵大门打开，一道满是鲜血的少年戛然间冲进了原本欢声笑语的香云楼中，伴随着一阵阵尖叫声，那少年迅速冲进楼内，强忍着痛意，捂住胸口涓涓之下的血水，快速冲入二楼厢房之中。
而在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片刻，几道黑色的身影迅速冲进香云楼中，眸中迅速扫视着整座楼内，望着早已经吓破胆子，打翻酒水瘫软在地上的酒客，以及齐齐抱在一团，尖叫着的舞女们，那几道黑衣人熟视无睹，径自提着燃着血刀缓缓走入其中，一步一步踏入堂中。
云麓书院，偏院内，陆云霁一袭蓝衣立在院门口，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轻声喊道，“常伯？”
门外的老人身着暗蓝色的长衫，一副宽脸仁厚的长相，笑容温和，俯身行礼道，“公子，老奴来迟了。”
陆云霁有些微疑，“常伯，你怎会来此？大哥身边没了人照顾怎么办？”
常伯轻笑道，“是大人不放心，特让老奴赶往柳州。”随后他对着陆云霁道，“公子也是，既然来此求学，为何不多带几个陪侍，也让我们放心些，只一人前来，大人和我都十分担心。”
陆云霁轻垂下眼睫，自他重活一辈子后，心中装着万千事宜，为了不让身边人发现，本就不喜欢别人亲近的自己越发不喜人跟着了。
“我在此很好，叔父和您都不必挂心。”蓝衣少年轻声道，随后便领着常伯进入屋中。
常伯进入屋中，陆云霁来到桌旁为常伯倒了杯水，常伯见状，立马上前阻拦道，“公子，不必折煞老奴，让老奴自己来。”
“常伯自幼将我带大，除了叔父和大哥，常伯便是我最亲近的人，只是一杯茶，又有何不能倒？”蓝衣少年笑道，随后便将手中的茶杯斟满递到老人面前。
常伯见此，温和的朝蓝衣少年笑了笑，将杯子接过来，“公子瘦了许多，想必这柳州的水土也并不养人。”
陆云霁听到这话，眼中笑意散了些许，“柳州山川地势复杂，这里人倒也是复杂。”
常伯听到这话，来到窗外，推开一缝见着屋外确实是自己带来的人站在那后，他关上窗子，对着陆云霁道，“我从大人那里知道了公子来柳州的一些事。”
“那齐了安递送上来的证据确实能证明柳州的官员以及明修源跟京城里有所牵扯。虽说是与京内有牵扯，可最确切来讲，是与宫内有牵扯，公子可知道，这牵扯的是宫内的哪一位人？”常伯轻声笑道。
织造局内，明修源踏入烧着地暖的屋中，望着前方椅子上的人环着一位姑娘的人，他头一次冷着脸，“万公公，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拿了我的人搞出这么大动静！”
万左意手放荡的游离在怀中的那名姑娘身上，被禁锢在他怀抱中的姑娘满脸羞愤，一副抗拒的姿态，几次三番下来，万左意一个巴掌拍了过去，“死蹄子，真当给自己长脸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被打的那姑娘随后便被踹在地上。
姑娘被踹的生疼，正满眼流泪，却被万左意瞪了一眼，“敢哭，我就把你那母亲剁了！”，此话制住了地上人的哭腔。随后万左意才看向明修源，
“明夫子急什么？此时不应该炼丹，念咒么！”
明修源面无表情道，“我不是说了，计划有变，今日半晌得知，我书院那个姓陆的是京内陆家的二公子！他们陆家都派人来我书院了，你还要这个时候杀人？”
“你倒是不急，可事关我干爹的事情，我可急。”万左意轻哼道，他眼中闪过一丝阴恻，“之前就是你优柔寡断，留了那齐了安的命，那陆家才会追查到此事，牵扯到我干爹身上，还好我得知此事，派人暗中调查，查出那姓林的和那姓陆的。”
“今日，探子来报，那姓林的可是知晓我们运送神像的马车的踪迹和人员了。”
偏院内，陆云霁根据常伯的话语，他眸中一闪道，“张大内？”
常伯点头，他轻叹一口气道，“陆家簪缨世家，虽忠于君王，可毕竟中胄滔天，惹得圣上忌惮，故而每一朝都会扶持几股势力与陆家分庭抗礼。”
陆云霁轻怔，他望着常伯杯中的氤氲飘着热气的茶水，掣肘陆家……
明贞年间的张次辅与祖父，明昭年间的张大内，李大将军与叔父，以及——
明璟年间的自己和林尽尘。
“大人说了，公子此时千万不要急噪，既然牵扯到宫里那位，自然得小心行事，京内自有大人，而这柳州，公子只要尽力再搜集些证据以及他们的把柄即可。大人说了，陆家从来不会做欠缺准备的事情。”常伯轻笑道，凝望着陆云霁道
“要做就要斩草除根！”
陆云霁眉眼轻动，他知晓，叔父这是要借此事，铲除阉党势力了。
既如此，望着已然到来的常伯，明白了叔父的用意，这是告诉自己，不必再刻意隐瞒身份，直接调用陆家的势力追查一切，少年抬眸，眸中似幽潭，不咸不淡的望着远处。
“如今就有一处能抓住的把柄。”常伯笑道。
“什么？”陆云霁转身看向常伯。
“我来公子这处前，听说香云楼正热闹着，一群通体黑衣的人正在追杀一位青衣少年。”
原本神色淡淡的陆云霁眸中一紧，“什么？”
常伯轻声道，“据一旁人认识的人透露，那少年名为林尽尘是位商人，不知为何被人追杀，这林尽尘想必是公子之前在信中提及的那位帮忙探查的友人。”话落，见到自家公子急匆匆就要出去的模样，他立马上前拦住道，“公子这是要去哪？”
“去救那位林尽尘？”
常伯笑道，“公子，这群杀那林尽尘的人使用的是刀，根据我的判断自是东厂那边的人，也就是张公公那边派来的人，若是林尽尘被当众诛杀，无论那些人怎样胡诌罪名都无法服众。”
“这是他们犯下的一个天大把柄！”
另一处，万左意对着明修源道，“这林尽尘得到的这些线索，自是为陆家卖命，届时白白松了一个把柄落入陆家手中，你怕什么，他身为商人竟然企图勾结算手窃取官府内要，本就该治罪，闹出这些动静，大不了折损几名手下交给官府交差，最主要的是，这人跟陆家牵扯，届时把勾结算手的罪名算到陆家就好！”
“何惧他们！”万左意歪嘴轻笑，眸中具是阴狠。
“所以……”
“所以……”
两处的万左意、常伯皆抬眼，冷漠道，
“那林尽尘必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