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捡碎片怎么做神明[无限]》明月珧

9、塔村（九）

　　“017，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宿主大人，根据分析，一般人这样说有85%的概率，这俩都是坏消息。所以017先听最坏的吧。”
　　江平落此刻还有心情跟017打诨，“你还蛮聪明的嘛，坏消息就是我们现在困在这里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了。”
　　017很配合他，小光团晃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点头。
　　“好消息嘛，我猜应该是有人来找我了。”他闭上眼，听到上面传来模糊的声音。这小狗的嗅觉不太灵敏呀，两天才找到这里，不过，小狗能找来就很不错了，让我来看看小狗有多衷心，江平落笑了。
　　来找我吧，找到我，结束这场荒唐的游戏……
　　村长面色不虞与眼前的男人僵持，方潮生眼眸中是化不去的血丝，眉头皱得太深已经留下两道浅印子，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此刻的焦急。
　　“把他还给我。”喊了某人好几天，他一向稳重好听的嗓音已经变得嘶哑。方潮生无助地偏着头，这两天他没一刻合上眼，到处都找遍了，塔村就这么小一片地方，怎么可能迷路。他甚至连林子都去过好几次，也是无功而返。
　　如果不是被人刻意藏起来那就是……
　　方潮生无数次劝自己不要去设想另一个结果，却又不可避免想起那日在庙中他对神明的挑衅，急得快疯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完全无能为力了。
　　要不是有天无意发现村长右脸颊上有一道细微的口子，已经结了痂。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加上村长一直不急不慌，还一直回避与他见面。回家后想起那道伤口，他立刻想通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等他再多考虑，一回神就已经站在了村长面前。
　　“把他还给我，您知道我的性子的。”
　　村长眼珠有些浑浊了，和这张年轻的脸割裂感更强了。方潮生这样让他想起，一位故人，他那时也是这般的无助，后来他自己闭上了眼睛，宁死也拒绝了变成这片土地的帮凶。
　　村长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指了指地窖方向。
　　“嘭——”地窖的门被人匆匆打开，江平落勉强抬头，眯起眼睛看着这只风尘仆仆的小狗。
　　“你还是找到我了，辛苦啦。”
　　江平落语气轻快，像是个没事人，如果忽视他此刻的狼狈，可能还可信几分，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脸色惨白，毕竟饿了两天，脱力似的靠在墙角，连往日里明媚的眼眉都有些暗淡了。
　　看到心心念念的人此刻还活着的瞬间，方潮生冲过去抱住了他，提着的一口气与浑身的力气在这一刻都卸下了。
　　“还好……你没事……”
　　顺势揉了揉小狗头，“没事的，没事的，我好好的呢。”江平落捧过他的脸，细细打量，头发没有打理，乱糟糟地昭示着这人先前的急切，眼眶边已开始泛红，有水光跟着睫毛一同晃动，真是辛苦了。
　　江平落正准备回抱，突然动作一僵，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几天没洗澡了？”
　　男人的脸耳后泛起了潮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激动的，方潮生察觉到江平落此刻没力气自己走路了，一抿唇。
　　“学长，冒犯了，现在就回去洗！”说罢将江平落抱在怀里，大步朝外走去。
　　江平落还没扑腾几下，便高呼“眼镜！我的眼镜！”
　　方潮生没有丝毫停顿，一只手圈住江平落，一只手拿起放在煤油灯旁的眼镜就回了家……
　　被轻轻放在床上的江平落还有些懵，药效发散了不少，可算是有点力气了。他稍稍坐直，似笑非笑地看向学弟：“把眼镜给我好不好？”
　　方潮生这才想起自己一只手还握着眼镜，没有戴眼镜的江平落少了几分青涩，能看到修长上挑的眉眼，虽然被迫昏沉了两天但是他熠熠的神光不曾削减半分。
　　戴上眼镜，总算是松了口气，镜片没碎，框倒是磕出一个小凹陷。
　　“学长，我去给你烧水。”
　　“嗯，辛苦啦。”
　　方潮生看了眼窗子和门，嗯，都关好了，转身出去了。
　　泡了个澡，总算是把这几天的灰尘洗掉了，一想到那个黏液在自己小腿上留了两天江平落就反胃，可是太久没进食只能呕出胃酸，洗完澡，坐到了方潮生刚铺好的被褥上，舒坦多了，这次真得感谢方潮生，江平落其实都做好了找系统赊账换个道具的打算。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就被端到了面前，太贴心了这简直。但是江平落手上还是没劲，握筷子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啧，给我灌到底是什么药？是不是太猛了一点……世界上最悲惨的事就是饿了几天饭在面前我却拿不动筷子，这都什么事，他已经在心里悄悄问候村长十几遍了……
　　这群人完全把我当畜生药啊，还不给饭，这是对待客人应该有的态度吗？
　　就在他低下头打算先喝口汤的时候，方潮生从厨房又拿了一双木筷，轻轻地挑起几根面条，葱蒜的香味伴随着热气袭击了江平落的感官。
　　江平落有点尴尬两下，竟然要沦落到被人投喂了，还好这是npc——不丢脸，面晾了一小会就进了他的肚子。方潮生一只手挑面一只手摊开放在江平落的下巴下，他很小心，没有碰到那形状好看的下颌。
　　就这样，一碗面最后呢就只剩下了些许汤水，这期间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江平落脸却越吃越红，无他，实在是对面人的眼神太直白——担忧和心疼都要溢出来了。
　　吃完面，浑身暖洋洋的，江平落打算找个借口开睡，反正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可是没想到方潮生却先开了口。
　　“你一直没回来，我等了你好久……”
　　那天，从江平落拒绝自己陪同开始，他就在担心，但是他知道江平落对自己的信任也就比其他村里人多那么一点点，所以有自己陪着他反而不能随心所欲。
　　其实方潮生早已发现江平落来村子的目的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应该不需要换命的，但一旦这么想就会有什么东西强行给他灌输一段奇怪的内容，好像有人在修改他的认知，让他将江平落当作一个有钱短命少爷的形象。
　　这怎么可能，偷来的那几年里，他早就知道他的江学长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自己打工挣学费还会时不时接济一下学校里的流浪猫。身体素质也很好，校运会3000米长跑他也不会缺席。怎么可能是什么短命少爷？方潮生一度怀疑自己的脑子有问题，是不是也被那个东西操控了。
　　就连邀请回家都是他犹豫了好久才开口的，拼命告诉自己江平落会同意只是需要洗个澡换套衣服。但是每逢夜深他也会有隐秘的期待，或许，有没有可能他对自己也有一丝丝的好感？
　　第三日，凌晨三点半。
　　喝下“赐福汤”后穿过密林，众人在庙前再次聚集。
　　黑暗和潮湿的空气也驱散不了江平落的困意，任谁这个点被人赶起来参加这个所谓的“祭祀”都少不了怨气。
　　“叮咚！恭喜宿主触发主线任务——祭祀，你是想取悦神还是想取代他呢？”
　　只见村长叩了叩庙门，木门被敲响的动静在林子里格外清晰。门开了，周围一瞬多了许多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些林间怪物在靠近。村长提着灯，神情阴鸷。
　　不知从何来的风，众人闻到了一阵刺鼻的腐肉味。
　　姜依依突然就被推了出来，她踉跄了一步，随即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男友。
　　其实早在进村的那一天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贯温和的男友屡屡强迫她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第六感冥冥之中告诉她这一切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还没反应过来，村长就走到姜依依面前，他端详了一会，点点头，又转身走向神庙，小声说了什么。
　　怪物的声音越来越接近了，江平落此刻也很犹豫，意外被下药他还没来得及探索村子，自然对接下来的祭祀不甚了解。
　　他不知道这个女孩，该不该救。
　　如果自己不出手，大概率她会变成和林间怪物一样的东西，但是一个npc究竟值不值得自己赌一手？
　　他对自己所谓的系统并不完全相信，这种局面可以说是这个所谓的“系统”一手导致的，去信任所谓的“罪魁祸首”岂不是很可笑。
　　其实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系统对npc的定义究竟是什么，毕竟方潮生这样的“npc”不管在哪个游戏里都不曾见过。
　　姜依依咬牙看向男友：“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不知是冷的还是恐惧，她声音在发颤。
　　李明辉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看她的眼神和死人无异。“你很快就知道了。”
　　林中怪物一瞬间找到了目标，蜂拥着包裹住姜依依的身体。眼前一黑，呼吸一窒，一阵剧痛袭来，好像有人顺着她的脊骨在划开皮肉，整个人扭曲起来，喉咙本能性地发出“嗬、嗬”的声音。姜依依整个人意识却无比清晰，好似钝刀刮肉，她甚至生出了解自我的想法。被疼痛抽离了所有力气，她此刻连自裁都办不到。
　　恶意、怨念与痛苦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