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鸿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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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意放姑娘一马，姑娘为何这般咒我。”谢客喝着茶，说话却带着酒气。
明珠：“大人莫怪，之前是明珠太过冒进忽视了大人处境。”
“哦？”谢客神色玩味。
“如今浒州盘龙交错，我想所谓大局应该是天子想要趁机清扫这些势力吧。”
谢客将脸凑到明珠面前，他眼角微红，衣服上是冷冽的雪松气味，霸道的入侵了明珠如今不甚灵敏的嗅觉。
他黑眸微沉，话语带着警告的意味，“姑娘慎言，天下只有一条龙，它可不在浒州城内。”
他喝的是青梅酒，明珠突然想到，她似乎被酒气染醉，脸颊微微烫出红晕，显得她本就精致的小脸平添了一抹娇媚。
“那我说的对吗？”
他并未回答，而是将手往后一撑，好整以暇地看着明珠：“对又如何，错又如何。”
明珠心中浮起淡淡的喜悦，看样子她猜对了，明珠心里一松，连忙道：“若是如此，那我便有一计可以救大人。”
看着她越来越凑近的身子，谢客脸色微红，别扭地看向一边。
“在这件事上牵扯太多不是好事，在下建议姑娘到此为止。”
听到这句话，明珠心中一紧，怒意在心里慢慢涌起，她学着谢客的样子将手撑在地上，慢慢把脸贴到他的面前，逼着他与自己对视。
“事关大人的性命，为何你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她说着眼睛红了起来，泪珠在眼眶里滚动，却用力瞪大双眼不让它流出来。明珠牢牢直视着谢客，神情倔强又委屈。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好似从未在乎过自己的性命。
想到前世他手握重兵却束手就擒，明珠心中十分哀痛，若说谢辞安这辈子最对不起谁，那一定是他自己。
明明他可以选择活下去的，为何要把权力拱手相让？
是不是他刀尖舔血的日子过惯了？导致对自己的安危都看淡了几分。
美人即使是生气也让人心醉，看着面前少女执拗的表情，谢客没忍住笑出声来。
明珠听到他的笑声更加生气，她怒视着谢客，嘴唇气得微微颤抖。
怕在调笑下去，这位珍珠娘子要被他气出病来，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认真直视明珠的眼睛：“为何姑娘这么在乎我的性命？”
闻言她心中闪过百转思绪，心中微苦。
突然发现姿势不雅，明珠立刻收回手，在他腿上坐直，故作高深道：“我是神女，神女心地仁慈，救世人于水火之中，没听过吗？”
“嗤~”谢客嗤笑出声，他也坐正了身子，语气放慢温和开口：“那神女，请问我该如何过此困局呢？”
终于回归正题了，明珠顿感欣慰。
“若是大雪之后还有一场大灾呢？那位真龙天子的大局可就不攻自破了。”
“登基二十载，一年就有两次大灾，怕是罪己诏也堵不住这悠悠众口。”
还有一次大灾？谢客听到这句话心下一沉，他瞳孔骤然一缩，眉眼一片冰凉。
“什么时候？”
明珠想了想：“天气回暖之后。”
前世没人知道端午大雪，当时天气回暖，众人以为终于熬过这次天灾，哪成想没过多久鸿合大坝突然坍塌，湍急的河流将方圆十里的平地变为汪洋。
鸿河大坝三年前才新修建，京城拨了十万两银子给浒州建造，晋王对此也十分重视，顾家也是通过此事和晋王攀上关系，给她定了这桩婚事。
因此没人知道它竟会在短短三年就坍塌，浒州大多百姓依河而居，那次洪灾中有数千名百姓丧命于此。
盛临帝不久后就下了罪己诏，细数自己登基以来所犯的错误。可浒州百姓的怨气非一封罪己诏可以平息，各地皆有百姓揭竿而起。盛临帝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浒州宗地的藩王——晋王。
他不仅下令允许晋王养兵，还提供了大量财物给晋王用于安抚灾民。
可是，这些钱并没有发到灾民手上，而是成为了晋王招兵买马的本金。
“鸿河大坝……洪灾是因为鸿河大坝坍塌所导致。”
可惜她当年深居内宅，只是偶尔听顾言和舅父说起洪灾惨状，所以她只是大致了解，其中内情不得而知。
这次洪灾也随着晋王造反，不了了之，没了下文。
谢客见她说得详细，不敢像之前那般心存侥幸，他将明珠从腿上抱下，从桌上抽出一张信纸准备撰写密信，“磨墨。”
明珠依言在旁站着为他磨墨，只见他提笔写下：【问圣上安，臣谢客有要事请奏……】
写到此处，谢客抬眼看向明珠，神色意味深长。
她磨着墨的手慢了下来，明珠眼睛看向房门，用眼神询问道：我要走开吗？
错开和她对视的视线，谢客旁若无人地继续写着密信。
明珠扬起唇角，装作不知，静静陪在他身旁。
“原来我是避世高人呀！”她眼睛水光荡漾，一脸骄傲地看着那封密信。
谢客无奈揪起眉头，眼底复杂，“在这世上，能看到这封信的人仅我和陛下，其他人看到是要掉脑袋的。”
说着他嘴角带着玩味：“我劝顾姑娘一句，做了掉脑袋的事，还是低调为妙。”
“我的小字为阿满。”明珠突然开口。
没料到她突然挑起这个话题，谢客难得哽住了。
见他呆愣的样子，明珠心情大好：“我知道了你的表字，可你却不知道我的，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阿满。”谢客在口中把这两个字转了转，想不到这娇丽的美人小字这般普通，“我以为你的小字会叫牡丹。”
“哈，难得有谢指挥使猜错的事情。”
明珠一脸骄傲地扬起头：“这是我阿娘给我取的字，寓意着一生美满。”
听到她提起阿娘，谢客沉默了，他低下头掩藏悲悯的神色。
据上次搜查到的情报，她的阿娘好似在那次海难中丧生了。
许是多年的锦衣卫生涯让他习惯将事情想得复杂，他总觉得这件事十分不对劲，一场海难中母亲丧生，而女儿却成为了神女。
但他并未说出来，难得看她在他面前卸下伪装，像一只傲娇的狸奴。
“谢飞。”谢客对着紧闭的房门开口。
他的话音刚落，房门立刻被打开。
明珠定睛一看，原来那位帮她通报的白面小厮叫做谢飞。
姓谢？而且还一直守在谢客身边。
明珠眉头微皱，看起来他和谢客关系匪浅，为什么她前世从没见过谢飞呢？又或者说她这两天在济民堂看到的面孔都十分的陌生。
“指挥使？”
谢客将密信递了过去，谢飞接过后讶异地看了明珠一眼，他的目光似乎在问：指挥使该不会是当着她的面写的这封密信吧？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明明指挥使之前还一脸冷漠地说不见。
瞧瞧，男人嘴里真是没一句实话。
看着他的背影在门口消失，明珠突然回想起了他的身份，一瞬间冷汗从后背大滴涌出，浸湿了她整个后背。
谢客见她神色不对，目光充满探究，心中暗暗思忖起来。
前世她和谢客第二次见面时，距那日房中初见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
那个深夜，顾府被包围的突然。
一个多月前舅父还在喜气洋洋地告诉她新继位的前世子萧铎，举兵造反。
“明珠啊明珠，你可真是个宝贝。”
随着两次大灾的发生，晋王府不仅敛了大量财物，还奉旨拥兵。加上之前私养的士兵，数量多达三万人。
恰逢北边契丹来犯，朝廷为抵御外敌，将大部分用来威震藩王的兵力调入北面护卫京城，浒州城乃至整个邕州地界守卫空虚。
可顾府的喜悦只维持了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陛下派谢客率领三千兵力抵抗晋王。
最初萧铎并未将谢客放在眼里，可没过多久他的军队便从所向睥睨变成了节节败退。
直到舅父反应过来情况不对想要逃跑时，府里众人才绝望的发现，顾府周围早已被锦衣卫所圈禁。
随着官兵的砍刀落下，顾府每一条砖缝都流淌着鲜血，幸好下午时她见府里气氛不对，趁着夜色昏暗，在路过花园时拉着春竹钻进了假山的缝隙里。
从小到大每当她感到委屈时便会偷偷躲进去，顾府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地方。
惨叫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被微风涂满了整个顾府。
黑夜里不能视物，她只通过石缝看着一个个火把从眼前快速飘过。
春竹整个身子抖得不行，明珠拉着她的手默默安慰着她。再等一会儿就好，等他们离开后，她就能带着春竹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囚笼了。
失去了视觉，听力就变得异常灵敏。顾府众人被士兵赶到园子空地一排跪下，她听见一个又重又稳的脚步声，拖着剑在地上缓慢踱步。金属的刺耳声使她的心脏跳动得更加剧烈，明珠紧紧咬住唇瓣不敢发出声响。
“指挥使，顾家所有人在此。”
“后院搜了吗？”她听见那人开口。
“搜了，但我们没发现有人在那，不过衣物都在，您要找的人是不是偷偷溜了？”
一粗犷男声立马反驳：“不可能，我保证这一个月顾府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那就是还在府里了。”那个叫指挥使的人继续说。
明珠心中一紧，她认出了这个声音主人是谁，他是那日潜入她屋子里的那人。他是在找她吗？明珠心脏砰砰直跳，那日她的惊呼声引来了家丁，导致那人受了重伤，他是想要报复她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