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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没你做的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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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儒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被贺扬“拐”到了餐厅里。他们两个人现在就坐在百货大楼里的RAW Eatery And Wood Grill里,贺扬刚刚点了好多菜。
这家餐厅季儒秋没来过,贺扬看起来倒是轻车熟路。季儒秋不想再回到刚才那样的回忆里了,所以他现在虽然没什精神,但是他还是开始找话和贺扬说。这样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以前来吃过这家店?”季儒秋问贺扬。
贺扬本来还在看菜单,听见季儒秋这么问,“唔”了一声。贺扬有些小心翼翼,他现在有些不知道该和季儒秋说些什么,怕一不小心又让季儒秋开始不好的回忆。
“和谁来吃的?”季儒秋有点八卦起来了。
听见季儒秋这么问,贺扬心里警铃大作。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太像情侣之间的试探,虽然他们现在离情侣关系还远着,但是贺扬觉得他不能给季儒秋留下“把柄”。
“自己来的。”贺扬没说谎,而且他还留了半句话没说出来:为了有一天能和你一起来吃,我提前把牛津街好吃的餐厅都踩点了。
对于这个回答,季儒秋显然不太相信。在他看来,贺扬显然是在社交圈子里很受欢迎的那一波人:会照顾人,风趣幽默。季儒秋不太相信,贺扬还有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
不过季儒秋没有多说什么,就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笑得有点狡黠。
餐厅里的人很多,周围有些嘈杂,灯光也不是很明亮,不过好在上菜速度还可以。不多时,他们点的菜就都端上来了。柠檬柑橘塔塔、和牛塔塔、波特豪斯牛排、碳烤花椰菜、智力和牛肉塔靼、智力和牛肉塔靼······贺扬点的都是招牌菜,还没忘记在最后给季儒秋点了份巧克力球作为饭后甜品。
季儒秋对于贺扬这个把自己当小孩子的行为没说什么,其实他甚至有些乐在其中。今晚他的心情算不上太好,吃不下太多。作为餐厅招牌的牛排做得很好,但是他没怎么吃,专心叉着面前的花椰菜和烤芦笋。
看见季儒秋总吃菜,贺扬问道:“不合口味吗?”?“没有,好吃的。”季儒秋否认了,末了,他又补上一句“没你做的好吃。”
贺扬被季儒秋这一记直球打得措手不及。季儒秋的表情不太严肃,有些开玩笑的样子,但是贺扬却是再一次狠狠地心动了。
贺扬回想起那一天,他们在季儒秋的家里。当时他们俩和陌生人还没有什么两样,贺扬想起自己厚着脸皮跑到人家家里去,一方面是担心季儒秋的身体状况,一方面也确实是太想要见到季儒秋了。但是在机场和季儒秋再一次见面以后,贺扬明白了,他这辈子可能真的无法将季儒秋割舍了。这几年来的分别已经是极限,贺扬不想要再让季儒秋受到伤害。
季儒秋在情感的表达方面向来热烈且直接,这可能和季儒秋的成长环境有关。他在表达情感的时候不会遮遮掩掩,也不乐意遮遮掩掩,他从不羞于向人表达自己的爱意。当年两个人刚刚确认关系的时候,贺扬常常被季儒秋的甜言蜜语弄得头昏脑胀。
贺扬还在心里回味着这句话,季儒秋却已经吃饱了,放下了刀叉,饶有兴致地看着贺扬吃东西。餐厅里的人多,气氛也比较热烈,季儒秋的脸红红的,看起来格外的有血色。不多时,季儒秋的困劲上来了,干脆直接趴在桌子上打盹。
贺扬看季儒秋这个样子,怕他在这里睡着着凉,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食物都消灭了,给季儒秋披上外套,带着季儒秋出了百货大楼。
“又让你请客吃饭了。”被室外的冷风一吹,季儒秋清醒了一点。
贺扬没有回应季儒秋这句话,只是说:“你的司机还没来,我送你回去吧。”
季儒秋想了想,打了个电活,告诉团队的工作人员不用来接他了,就跟着贺扬一起走了。
贺扬的车就停在离百货大楼不远的地方。他们俩步行到上车的地方,一上车,季儒秋坐在副驾上,头一歪,竟然就睡着了。
贺扬心里一跳,突然回想起刚刚吃饭的时候季儒秋脸上有些异常的红晕。他那个时候还以为季儒秋是吃饭热的,现在想来,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贺扬心惊肉跳地把手背贴到季儒秋的额头上——已经烧起来了,季儒秋现在额头的温度简直热得吓人。
“你也太容易发烧了。”贺扬喃喃道。他的心里很乱,突然有些拿不定是要直接把季儒秋送到医院里去,还是直接去找私人诊所来得更快些。
季儒秋其实没有完全昏过去,他听见贺扬的话了,也不知道意识还清不清楚,呢喃着回了贺扬一句,“我也不想啊,哥哥。”
说罢,季儒秋头一歪,好像彻底昏过去了。
贺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到诊所的。伦敦的医院挂号效率太低,季儒秋等不及了,贺扬决定直接去相熟的医生开的诊所。
医生是华人,看见被贺扬抱着进门的季儒秋以后,二话不说直接给季儒秋挂上了对乙酰氨基酚。又是好一番折腾,季儒秋的烧终于退下来了,但是还是一直没有醒。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贺扬联系了李热,跟她说了今晚季儒秋的状况,又搞清楚了第二天季儒秋的工作安排以后,想了想,把季儒秋带回了自己下榻的酒店。
酒店的前台对贺扬有印象。那个高大的中国男人的眉目很英俊,即使站在欧洲人的视角,也必须承认贺扬的皮相和骨相都很完美。现在,她看见贺扬抱着一个人事不省的男人回来,被抱在怀里的男人骨架纤细,脸被贺扬用衣服遮住了大半,但是在走动中,衣服还是被风吹开了一角。前台小姐认出了季儒秋那张秀气精致的脸了。她有些激动,以为自己撞见了什么天大的八卦,于是掏出手机想要偷偷拍下这一幕。正当她掏出手机时,竟然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衣的保镖拦下了她的动作,又递给了她几张大面额的钞票。前台小姐立马眉开眼笑,表示自己并无恶意,还转身帮贺扬把电梯刷开了。
贺扬没管刚刚发生的一切,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季儒秋身上,退烧以后,季儒秋短暂地醒过一小段时间,但是当时他看贺扬的眼神非常复杂,好像在透过贺扬看一位非常遥远的故人。
但是贺扬问他些什么,怎么唤他的名字,季儒秋也不回答,只是一幅看起来十分难过的样子。
医生宽慰贺扬,说这是正常现象。季儒秋可能还不是真正的清醒,刚刚强行退烧以后,季儒秋可能还现在某种梦魇里。等第二天季儒秋休息好了,就会恢复正常的。
医生想得比较简单,毕竟他不清楚季儒秋的状况。但是贺扬是知道的,他有些不敢深想,但是事情确实已经朝着他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贺扬住的套件在酒店大厦的顶层,面积很大,有两张大床。贺扬原本谁在套间的主卧,现在他把主卧让给了季儒秋。等他把季儒秋好好地安放在卧室的床上以后,贺扬又给季儒秋量了一次体温,看见温度没有上升,贺扬才有些放下心来。
轻轻把门带上,贺扬站在会客厅的落地窗前拨通了何杉的电话。伦敦时间凌晨一点正好是国内的上午九点。何杉本来在医院巡房,接到贺扬的电话以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贺扬和何杉说了这天发生的事情,包括周瓯有意无意的暗示,何杉听完以后沉默了一会儿。毕竟没办法亲自见到季儒秋,所以他做出的判断和伦敦诊所的医生差不多。只是何杉让贺扬如果可以的话,多关注季儒秋这几天的睡眠状态——“他可能会频繁地做梦,梦见一些被他遗忘了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季儒秋可能会恢复记忆?”
“不一定。”何杉说话很谨慎,“这只是我的判断,但是对于曾经受过脑损伤的病人来说,他今天头疼的状态说明了他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
末了,何杉又补上一句:“按道理,他的头疼的症状应该是一直持续的。怎么?他和你吃饭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来了?”
贺扬回忆起季儒秋吃饭的时候还会和他开玩笑。自打从周瓯家里出来以后,贺扬就没有看出季儒秋还有什么不对劲。现在回想起来,季儒秋晚上格外直白的情绪表达,可能就是因为他的头太疼了,导致他完全没有力气和贺扬迂回地聊天。
太会藏了,贺扬心想。越想,贺扬的心就越疼,好像困扰了季儒秋好多年的心脏病也一并转移到了贺扬身上似的。
不夸张地说,如果可以,贺扬真的愿意替季儒秋分担他身上的病痛。但是世界上却不可能存在这一种神迹,贺扬永远无法代替季儒秋受苦。
电话里贺扬的沉默表明了一切,何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自己的高中同学。他尴尬地“呵呵”两声,也没憋出什么宽慰人的话,反而让电话那一头的贺扬更不想说话了。
“有机会的话,带他去仔细检查一些心脏吧。”电话那头的何杉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这样脑损伤的后遗症,在叠加季儒秋最近频繁的发烧,我怀疑······”
何杉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贺扬明白何杉的意思。他们之前一直担心季儒秋的心脏会恶化,尽管一直在靠药物控制着,但是最近的状况很有可能就预示着季儒秋已经开始恶化的身体健康。
电话挂断以后,贺扬的心情更沉重了。他悄悄回到卧室,看见季儒秋睡得果然不太安稳。即使在睡梦里,季儒秋的眉头也紧皱着,昭示着梦境的主人现在正在遭受着煎熬。
贺扬伸手,想要抚平季儒秋的眉头,但是确实徒劳。他别无办法,搬了块凳子放在季儒秋的床边,轻轻牵着季儒秋的手,仿佛想要通过这样的十指相连传递给季儒秋一些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