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如故》嘎哆

19、第19章 魔幻现实主义

　　季儒秋是被贺扬叫醒的。
　　早晨的时候，贺扬在季儒秋的床边醒来。他昨晚一整晚都坐在季儒秋边上，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贺扬也趴在季儒秋身边睡着了。
　　贺扬的精力很充沛，即使没有好好地休息，贺扬也看不出一丝疲态。但是季儒秋就不一样了，即使睡了有几个小时，但是睡梦里过于兴奋的大脑让季儒秋一觉醒来感到非常疲惫。
　　被叫醒以后，季儒秋呆愣愣地坐在床上，他需要一些时间缓一缓。季儒秋觉得现在自己整个人都乱糟糟的，头发乱糟糟，衣服乱糟糟，脑子里也乱糟糟的。虽然头还是疼，但是好在症状已经缓解了很多。
　　季儒秋坐在床上回想着昨晚做的梦。昨天一个晚上，季儒秋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境很真实，虽然不太连续，但是季儒秋能够拼凑出一些曾经被自己遗失的记忆，包括贺扬，包括Austin。
　　贺扬看出了季儒秋状态不好，确定了季儒秋已经醒了，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让脑子清醒过来之后，贺扬就先从卧室出去了。
　　季儒秋坐在床上，看着贺扬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好像明白了周瓯昨天晚上为什么会说出那些奇怪的话，还想起了一些他曾经和贺扬在一起的模糊片段。是的，季儒秋对他们曾经的关系有了一些大概的猜测，他回忆起了他们似乎曾经是恋人。
　　只是季儒秋现在对贺扬的态度不太清楚：为什么重逢以后，贺扬要装作不认识他？还“处心积虑”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季儒秋拿不准贺扬的想法。
　　其实贺扬很不想叫醒季儒秋，但是季儒秋今天有很重要的工作，受李热所托，贺扬必须让季儒秋准时出现在现场。等季儒秋洗漱完以后，贺扬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贺扬让人送来了咖啡、牛奶和新鲜出炉的可颂，还有几个三明治。但是季儒秋没什么胃口，只拿了一杯咖啡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贺扬看着季儒秋的目光有些担忧，但是没说什么。
　　“一会儿我送你去现场。”贺扬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季儒秋抬了抬眼看他，没说什么。但是贺扬从季儒秋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季儒秋看他的眼神变了，他的眼神在告诉贺扬：你今天需要向我坦白一些事情。
　　贺扬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对季儒秋现在的状况有了些猜测，但是也有担忧。他不知道季儒秋现在想起了多少，也不清楚自己应该向季儒秋坦白到什么程度，季儒秋的身体和心理状况能不能承受得住。
　　“今晚，在我这里吃饭吧。”许久，贺扬下定了一些决心，“今天晚上，我告诉你我们之间，还有Austin的过去，所有的一切。”
　　季儒秋把咖啡一口喝完了，轻轻地“嗯”了一声，垂下眼眸看着桌子上摆的圣诞蔷薇发愣。
　　贺扬把季儒秋送到了现场，是葛逢春亲自到场馆门口接的他。贺扬和葛逢春也是熟人，葛逢春看见贺扬以后眼前一亮，招呼贺扬一起进去。但是贺扬摆了摆手，他今天白天还有一些公司的事情需要处理，晚上才能过来看秀。
　　“晚上我来接你回酒店。”贺扬看着季儒秋说。
　　“好。”季儒秋自打醒来，就没怎么跟贺扬说过话。他的心里太乱，现下，他有些拿不准该怎么和贺扬相处。
　　李热已经提前和葛逢春说明了季儒秋这两天的身体状态不好，老爷子很心疼这个后辈。在葛逢春眼里，季儒秋是个老天爷赏饭吃的模特，除了完美的外形条件之外，季儒秋对于时尚的领悟力和表现力非常好，而且对待工作也很敬业。对于季儒秋今天能取得的成就，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心服口服。
　　季儒秋昨天已经定完妆了，今天他只需要进行几次排练。他是这场秀的压轴模特，大秀最后，葛逢春会牵着他一起出场，做最后的谢幕。
　　老爷子很有心，给季儒秋安排了单独的休息室。彩排的任务不是很重，他今天白天有一些时间可以在休息室里整理自己的千头万绪。
　　季儒秋自己清楚，他丢失的记忆正在回笼，但是许多片段都太稀碎，他很难弄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现在想起来的，大多是一些比较愉悦的片段。包括当年他和贺扬，还有那个名叫Austin的孩子一起度过的假期的片段，还有当年三个家庭一起聚会的时候的一些片段，以及他和贺扬之间的回忆。
　　想起这，季儒秋有些脸红。他昨晚在梦里，窥见了当年他第一次和贺扬亲吻的时候的情景。这个梦很奇妙，在梦里，季儒秋成了一个旁观者，看见少年时期的自己和贺扬之前所有的亲密举动。季儒秋觉得自己在失忆之前一定多次回味过这段时光，才会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
　　他和贺扬的关系，远比他想的更亲密。
　　但是对于Austin，季儒秋拿不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贺扬和周瓯，还有身边的很多人不愿意对他提起当年的事情。
　　在回忆里，Austin的面孔和自己在周瓯家中做的梦里的“豆豆”的面孔重叠了，或者更准确地说，他就是挂在周瓯墙上的那张照片里的最后那个小男孩的样子。
　　那个粉色头发的男生，有着美丽的雌雄莫辨的面孔的孩子——季儒秋有预感，事情发展成今天这样，一定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果说在梦境里，季儒秋是以一个从旁观者的角度“观看”了自己的过往的话，那关于Austin那部分的记忆，就变得有些魔幻现实主义起来。
　　梦里的Austin一会儿对他笑脸相迎，一会儿却在他的面前哭泣。Austin拽着他不管不顾地在大街上奔跑，知道季儒秋由于喘不上气而被迫停止。梦里的Austin跪在他的面前，眼睛里却流下两道血泪。Austin一会儿是男生的样子，亚麻色的长发在耳边打着卷；一会儿却变成了女孩子的样子，粉红色的头发，粉红色的裙子，穿着性感，眼神肆意张扬。
　　助理敲了敲季儒秋休息室的门，打断了季儒秋的回忆。沉溺在回忆里太久总是不好的，季儒秋摇了摇头，在心里轻叹一声。自己的人生，怎么忽然又变成一团乱麻了呢。
　　贺扬白天又在伦敦开了几个会——这些工作都是临时增加的。分公司的负责人和伦敦周边有合作意向的公司负责人听闻贺扬在伦敦，都纷纷来和贺扬谈合作。贺扬这一趟伦敦来得收获颇丰，不出意外的话，到了明年开春，这些合作落实以后，贺氏在国际上的地位又会有很大的提高。
　　除了谈合作，到处开会，贺扬还特地带着季儒秋的病例拜访了一位常居住在伦敦的心内科大拿。雅各布博士今年已经七十岁了，但是依然还战斗在临床一线，在学界声望很高，平时工作也还很多，满头银发的老头还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贺扬也是拜托了熟人才能约到雅各布。
　　雅各布为人没什么架子，结果了贺扬带来的检查结果就开始细细地看了起来。和从前贺扬拜访过的任何一个一声一样，雅各布的眉头也随着往下翻季儒秋的病历而逐渐皱了起来。
　　“我曾经的爱人，和他的情况类似。”雅各布突然开口了。
　　“您治好她了吗？”贺扬开口问道。
　　“不，很遗憾，我失去她了。”
　　“但是孩子，”看见贺扬情绪低落，雅各布又开口说道：“她离开我以后，我日日夜夜都在思考，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能够挽回她？”
　　雅各布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贺扬，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听了这话，贺扬的声音有些颤抖：“您想出办法了吗？”
　　雅各布笑了：“我会帮助你挽救他，希望你不要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