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敌龙傲天总想和我HE》九更昼

78、骗人者人恒骗之

　　温晓口中的那位大长公主，她的消失一直是大渊皇室的秘辛。直至近些年圣上稳固朝政，开始对外寻找，才隐约透出些风声。

　　风念芜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连温晓这等商贾之家都有所耳闻。
　　涉及皇族，她也不愿多言，只沉下脸，似敷衍又似叮嘱般丢下一句：“若温公子有我姑母线索，也可来运河寻我。”

　　这便是打发他走了。

　　温晓等人告退，一路无话回到温家。
　　他去了一趟主院，回来时风合景已不知去向。

　　温晓思索许久，还是唤来温容，两人一同打开书房的暗格，抱出一沓泛黄的书册。
　　温容随手翻了几页，见上面满是自己的笔迹，有些不解：“少爷，这是要寻什么？”

　　温晓揉了揉额头：“我在找阿景生母的线索。”

　　温容回忆道：“二少爷的母亲……除了后来与封家主有些往来，也就只有何姨娘提过几句。”
　　何姨娘原是谢夫人的陪嫁侍女。

　　温容很快从中抽出一本册子，递给温晓：“少爷，你看。这便是当初何姨娘向你透露的内容。她与夫人从东恒来时，身边就已跟着二少爷的生母。而后夫人诞下大小姐，怀着您的时候，发觉她与家主有些……这才将她逐出府外。”

　　“但是谢家没有留下她的任何记载。”
　　温晓沉吟。
　　“这说明她并非谢家侍女，而是半路才跟随母亲的。东恒与大渊交界处横着紫江，紫江上游……正是大渊皇都。
　　“母亲来到温家已有二十四年之久……而二十四年前，恰逢大渊皇权更迭，动乱纷纷。”

　　温容很快反应过来，心中一凛：“少爷，难道二少爷的母亲是——”

　　“极有可能。”
　　温晓打断他，草草翻看剩下几本册子。

　　但那里边记载的内容实在是少得可怜，他便又蹙着眉合上书册。

　　“可二十五年前，正是先皇太子夺位失败、败退紫江时，东宫一众门客树倒猕猴散，纷纷逃离大渊。这里边人员杂乱，女眷也不在少数。”
　　温容费劲地回忆。他在心里过了几遍，怎么想也只觉凑巧。
　　“而大长公主与当今圣上一起，被幽禁在皇都。”

　　“阿容，”温晓并未犹豫，转口吩咐道，“你写封书信给皇都的人。”

　　温容面露难色：“少爷，当年这事极为敏感，大长公主更是圣上逆鳞，恐怕我们查不出什么门道。就算能查出，也会被皇室的人先一步发觉。到时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无妨。”温晓轻声回道，“不必去追查当年秘辛，只需带回一幅圣上与皇后的画像便可。”
　　他没有去看温容面上少有的复杂神色，只低头沉思。

　　皇后便是风念芜的生母，若阿景与她更为相似……那问题便出在风念芜的母族上。

　　他倒有股冲动，想与风念芜直说，但想起这位公主并不可靠的模样，又有些犹疑。
　　还是……直接和风合景说？

　　……似乎也到时候了。
　　有些事情，他早就想和这人说清楚。

　　温容无声退下，书房里只余温晓一人安静叠起书册，将它们一一放回暗格。

　　温晓为这事挂念了一整日，直到第二天夜里收到快马加鞭送回的画像。他盯着大渊皇帝的画像瞧了许久，深吸一口气，静等风合景归来。

　　那人自昨日温家一别后，就又失了踪迹。

　　所幸他还记得温晓，没忘回来看他。只是回来的时辰掐得不早不晚，正巧在温晓沐浴之后。
　　这人优哉游哉如同鬼怪般，突然冒出在温晓窗台，兴致勃勃便要翻窗而入。

　　温晓：“……”
　　他有些无奈：“阿景，走正门。”

　　翻窗的人毫无自觉，乐颠颠向靠在床沿的温晓走去：“你在等我吗？”

　　温晓没回应他的询问，只盯着他看了好半晌。少年的长发被夜风吹得微乱，拂落在温晓手边，凉丝丝的，比温晓的指尖还要冷。

　　温晓缩回手，从喉间压出一个字：“嗯。”

　　“天冷，怎么不先休息？”

　　“我有话想和你说。”

　　“嗯？”
　　风合景无辜地扬起尾音，黑色的眼珠子似黏在温晓身上一般，静静望着他。
　　他额头红痣被纷乱的发丝遮住，倒显得比平常乖巧。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温晓也摸清了风合景如今的性子。他深知这人更愿意听他有话直说，便不再犹豫，开门见山：“你的母亲，是不是大长公主？”

　　风合景歪了歪头，不答反问：“你查到什么了？”

　　“你和长公主、圣上的眉骨有几分相像，但封家只是旁支远亲，按理说不应该如此相似。
　　“你既然是重生的，那应当知晓‘答案’吧？”

　　风合景笑了：“难怪你昨日一直看着她。”

　　“别打岔。”
　　温晓瞪他一眼，站起身往他手上塞入一杯温水，却反被这人趁机扣住五指。

　　温晓重复道：“你既然是重活一世，那关于……前世，你就没有别的要告诉我？”
　　他的语气略显沉重，风合景听微微一愣，顺势坐在床边，与他挨近了一些，“你想知道什么？”

　　“我不是问了？你母亲是谁，这总得告诉我吧？”

　　“我不知道。”风合景乖乖摇头，“我并未查过这个。”

　　温晓挑眉，回忆起先前的梦境。在他所梦见的前世里，温景因清州变故，确实来不及与皇室建立联系。
　　而今生清州变故来得更早，解决妖物作乱的也是天盟的林文兮，并非温景与白巧儿。

　　似想起什么，温晓心念一动，不动声色瞥了眼身侧烛火前的风合景。
　　他轻轻挣了挣被握住的手，没挣脱。

　　“那我问你，你与林文兮是什么关系？”

　　“谁？”
　　风合景面上掠过一丝惊诧，又被迅速压下，恢复风轻云淡的模样。
　　“她是天盟的人，我和她并不熟络。”

　　温晓几乎被他气笑：“阿景，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演技很差劲？”
　　前世的温景同样是天盟之人，怎会与林文兮不相熟？更别提这人后边还成了那所谓的“天盟盟主”。

　　“没有，”风合景迅速反驳，又补了一句，“我现在确实不认识她。”

　　温晓懒得听他狡辩。
　　“你是怕说多错多，才不愿与我提起前世的事吧。”

　　“……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重生的，偏偏在你我相遇时没认出我的身份，在君家也全然不像重生者。对林文兮的在清州所为不觉惊讶，对清州妖物更是一无所知……”
　　温晓嗤笑一声，恼了。
　　“除了一句前世杀了我，你就不会说些别的？”

　　什么都不说，瞧着就连那句“送你上路”，也像是怒极瞎扯的。

　　他瞟了一眼装鹌鹑的风合景，心下生疑：“该不会从第一句起，你就在诓我？”

　　“你，其实不是重生之人？”

　　“不是。”风合景否认。
　　他很快意识到失言，改口道，“……我指的是，我没有骗你。”

　　他也知道自己越抹越黑，眼见瞧着温晓的那双水色眸子逆着光眯了起来，只得再次澄清：“……我的意思是，我的确是重生的。”

　　“还有呢？”

　　“……还有什么？”

　　温晓失了耐心，不愿再与他兜圈子。他皱眉推了推风合景的肩膀。谁知这人竟似弱柳扶风般，轻轻一推便倒在床边，连带着温晓都跌入柔软被褥。

　　温晓身子顿僵。
　　身下人与他相贴的触感清晰可见，令他本还算清醒的脑海霎时混沌。

　　“你……”
　　温晓黑色的长发半干不干，寝衣单薄，与那一截纤细又漂亮的腰部，一并落在风合景掌心。
　　少年刚开口，声音却不自觉染上一分涩意，顿在原处，满是无辜地看着温晓眼中翻腾的恼意。

　　温晓：……更气了。
　　“啪”的一声，温晓毫不客气拍开那只不安分的手，面上恼怒：“你究竟记得多少？”

　　手背被拍红了一块，但风合景似浑然不觉。他眨了眨眼，眼眸中升起薄薄的一层水雾：“你不能这样，想让我回答，却连一点甜头都不舍得给我。”

　　“甜头？”温晓磨了磨牙，怒极反笑。
　　他伸手抬起冰凉指尖，若有若无擦过风合景唇角，又越加放肆，顺着按在他唇瓣上。
　　“你是指这个？”

　　风合景喉结微动，目光定定锁在青年脸上，直至那份柔软一触即离。
　　他这才满足地勾起笑，地把玩温晓垂在他身前的发丝。

　　“五年前我踏入筑基时，偶然进入一处心境，从那里面窥见一些记忆，这才发觉重生一事。”
　　风合景附在温晓耳边，轻声说道。

　　温晓热着脸，一边听着风合景的回答，一边掰开这人握在自己腰间的五指，撑起身子坐回床边。
　　他绕回先前的话题：“那你还记得什么？”

　　“只记得我‘如愿所偿’，‘大仇得报’。”风合景垂下眼，“五年前我便以为，我已彻底与斩断温家的关联。”
　　幼时离开下九重时，他对温家只有满心恨意。
　　“直到我再次回到下九重，从君家口中得知你的真实身份。”

　　温晓怔住。
　　听风合景所言，这人知道的，似乎比自己还要少。

　　“那你知道天盟和林文兮——”
　　“温晓，你又知道多少？”

　　他的声音与风合景的声音，几乎同时在幽静内室中响起。

　　温晓无言垂眸。
　　他心中的疑云非但未散，反而越聚越多，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阿景……”
　　他尝试开口，却莫名卡在半道，发慌地蹙起眉。

　　窗外冷风沙沙刮过，身侧的少年坐起身，轻轻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罢了。你不说也无妨，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