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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兄长 ...

  •   上京之路艰难,但她凭借能为兄长申冤才撑着一口气,可刚进了上京城,顾南时就从城中人的口中知道,光禄待丞孟怀卿已被处斩。
      就只差一天,她明明可以见到兄长的,顾南时也想过从长计议,可当她看见兄长的画集被他们焚烧,被他们一个个叫作罪人之画时。
      她抱了必死的决心,敲响了慎狱司的含冤鼓。
      可终究还是未能替孟家,替兄长寻得一个公道。
      顾南时知道陆请,还是狱头来给她送毒酒时,状似惋惜跟身边人说道,“到底是陆大人能讨得官家高兴,以前还以为是孟侍丞的前程更好些,但谁能想到,一起入上京的至交好友,一个成了监斩另一个的刽子手。”
      “是那个叫陆请的陆大人?”
      “对,是叫陆请。”
      含下毒酒的她,下意识将陆请这个人封在了记忆的最深处,直到今天将它撕扯出来。
      屋门被人重新推开。
      顾南时想着往事,并未察觉到,直到听见脚步声到了床前,她才闷声说道。
      “云珠,不是说不用你在身边侍候了吗?”
      “阿殊”
      男人清冷的嗓音传入顾南时耳中。
      “兄长”顾南时立即起身,眼泪汪汪的双手抱紧孟怀卿的腰身,声音里的委屈很难让人忽视。
      感受到腰间的小手,孟怀卿有些不自然,妹妹大了之后,就再未与她如此亲近过,但到底没有伸手推开。
      “兄长一路上可有遇到危险?”顾南时抽泣着问道。
      孟怀卿伸手将她捞起,顾南时只能正脸看向他,大眼睛红通通的噙着眼泪,可怜极了。
      “可是有人惹着你了。”孟怀卿柔声问道。
      “嗯”顾南时哭着点点头。
      孟怀卿上一次见她这么难过,还是她母亲离开的时候。
      他的心沉了沉。
      “阿殊,告诉兄长,谁让你伤心了。”
      顾南时知道孟怀卿动怒了,但现在告诉他,陆请是坏人,他真的会相信吗?
      “阿殊”孟怀卿等不到回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不敢告诉我?”
      “不是,是”顾南时盯着孟怀卿,略心虚道:“是杜姨娘,她把兄长给我买的小鱼踩死了。”
      事情是真的,倒也不算扯谎,只不过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已然记不太清了。
      前两日,当云珠来向她告状时,她才忽的想起来这事,以前年岁小,为此还哭了好几天,最后是兄长寻了杜姨娘给她道歉,这事才算过去。
      母亲走后,府中无人料理琐事,大族里便差人,送了个女人给父亲,便是杜姨娘。
      “这也值得阿殊哭上一鼻子?”孟怀聊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弯着手指抵在顾南时额间“真的只是这事?”
      顾南时观察着,也不知他是不是真信了。
      “兄长可是不信我?”
      “自然不是。”
      “那兄长信陆请吗?”顾南时话锋转的离谱。
      孟怀卿仔细瞧她,倒像是认真问的。
      "陆承言从小与我一同长大,算是可信。”
      “那我和陆请,兄长更信谁?”此刻,问话的人,早已没有眼泪,正扯着一抹淡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孟怀卿蹙了蹙眉,正欲回答时。
      屋门被人敲响,他莫名松了口气,只觉今日的事应跟陆请有些关系。
      云珠进来时怀中揣了信,是递铺的伙计送来的。
      她朝床上的人眨了眨眼,顾南时立即了然,算一算日子,是回信到了。
      “既然兄长觉得难回答,那便想好之后再同我说。”
      顾南时松开手,身子向后一倒,拉过锦衾盖住头。
      孟怀卿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大了,还是耍小孩子脾气。
      他也看得出来主仆二人有悄悄话要说,所以识趣的走人。
      听到关门的声音,顾南时才露出头来,她向云珠招手。
      “可是来信了。”
      云珠从怀里拿出信,递给她。
      “姑娘,你说是给薄姑娘的信,但我看信封上有两个字我认识。”
      “哪两个啊!”顾南时问她。
      “这两个,女儿,我认识。”云珠指了指。
      顾南时乐了,她咧嘴一笑“以前让你跟我识字,你不愿意,如今自己倒是学会了。”
      “姑娘莫要打趣我。”云珠脸一红“先前的信,难道是给夫人寄去的?”
      嘘!
      顾南时手指举起放在唇边,做出禁声的手势。
      云珠看到,立马捂住自己的嘴,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女儿给母亲写信,谁能说一个不字,只不过看云珠好玩,逗逗她。
      见云珠脸憋的通红,顾南时只好笑着解释:“云州气候不好,听说母亲在的上京城不爱下雨,我便想着给母亲递信,去她那里住段时间,调养调养身体,也不知,她同意了没。”
      云珠将自己解脱,缓了缓说道:“夫人自是会同意的,以前我记得,姑娘不管要什么,夫人都会买给姑娘。”
      只不过,以前夫人还寄过几次信回来,但姑娘认为夫人抛弃了他们,所以一次都没回过,渐渐的,夫人也就没再来过信。
      不过姑娘想通了自然是好的。
      “云珠,你果然猜对了。”顾南时已经拆了信,她母亲比她更会写,写的她看完都快落了泪。
      信中末尾还写道,给顾南时父亲也递了信过去,并且还派了人过来接她,约莫人比信晚两天到。
      听完,云珠只能感叹“夫人速度好快啊!”
      等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孟老爷就谈起此事。
      孟怀卿显然不知道,一直盯着顾南时看,可以感觉出,他在生气。
      “兄长”顾南时垂了垂眼眸,一副可怜模样“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只是去上京住段时间罢了。”
      “何况,兄长半年之后也会来的。”她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罢了”孟怀卿叹了口气“但你从未离开过家,到了那边,兄长很不放心。”
      孟老爷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顾南时看着父亲和兄长,心里也很难过,可是她不能不去。
      “兄长不是说过,少年人应当志存高远,游走四方,难道我这一生,都要在父亲与兄长的庇护下活着吗?那我多无用。”
      孟怀卿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妹妹,但他也赞同,甚至很欣慰,这世间,男子与女子一样,在年少时,都应心存志向,都应不被所缚,肆意的活着。
      他可以,阿殊自然也可以。
      孟怀卿同意了,孟老爷自然不能说不,在女儿这,孟怀卿这个兄长比他这个父亲,当的要称职的多。
      人比信确实晚了两天到,孟老爷想请来的人在府上休息几天,但他们称奉命而来,不得耽误。
      于是,这时,顾南时便要随他们走了。
      马车里,顾南时掀开帘子,探头出去看着送她的父亲和兄长,眼泪大颗大颗的掉着。
      但她清楚,这条路,绝对不可以回头。
      前世,她看着兄长走,今生,倒要兄长看着她走。
      孟怀卿红了眼眶,在马车开始走时,他跑向顾南时,留了句话后,便呆在原地,看着马车走远,直到消失不见。
      阿殊,万事小心,在上京城等着兄长。
      停停歇歇,走了好几日,可算到了城门口。
      上京城应当是出了事,进城时得先核验身份。
      云珠探头出去看了看,排了好长一条队。
      “姑娘,进城的人可真多。”
      顾南时伸了个懒腰,又来回捶打双肩,总算舒服了点。
      她也掀开帘子看了看“人是挺多的,许是还要好久,我们先下去走走。”
      顾南时戴好帷帽,与云珠一同下了马车。
      等脚实实在在踩到地上,顾南时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来到了上京,让她兄长丢了命的地方。
      可这一次,她定要护好兄长,让他肆意而活。
      远处不知发生了什么?几个小兵围成一圈,嬉笑声越来越大,突然一个孩子挣脱出来,朝着顾南时跑过来。
      她下意识就将那个孩子拢在了身后。
      一个小兵被差谴过来要人,顾南时和云珠走的有些远了,封府的护卫还被落在最后。
      “禁林军公务,还请小娘子莫要妨碍。”说完便要将那小子揪过来。
      小孩害怕的抓紧顾南时的裙摆,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云珠看情况不对,撒开腿跑着去找护卫。
      “住手”顾南时皱眉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的不悦达到顶峰“你们就是这样行公务的吗?粗俗不堪。”
      “嘿,你个小娘们,说什么呢?”说着便准备抬手甩顾南时一巴掌。
      但掌未落下,他却被飞来的长鞭卷起腰腹,重重甩在地上。
      “小娘子说的挺对,禁林军就是如此行公务的吗?”长鞭收回手中,马背之上,穿着黑色锦衣的少年扬声说到。
      顾南时循着声音,透着帷帽的一点空隙,仰头看去。
      是他,前世送自己去慎狱司的那个将军。
      头兵知道闯了祸,战战兢兢的挪着步来到沈雁回跟前。
      他低头唤了句“将军”
      沈雁回又欲甩起长鞭,还未落下,头兵就已经吓的倒在地上。
      “没出息”沈雁回哂笑“封刃是该好好给你们立立规矩了。”
      说完,他单手掏出令牌,高举示众。
      “雁军回京,速开城门”
      见城门已开,沈雁回左扯缰绳,轻蹬马肚,驰骋而去。
      “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顾南时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便浮现出这句诗。
      雁军回京,又延了进城的时间,直到晚上,顾南时才到封府。
      下马车之时,府门口只站着母亲,依旧容貌艳丽,看不出年龄,顾南时便是随了母亲顾清,生的好看。
      “阿殊”顾清眼中含泪“终于盼到你来了。”
      她上前紧紧拥住顾南时,泪如雨下。
      顾南时忙伸出手,试探的抚了抚她的背,以作安慰“母亲莫要伤心,阿殊早都不怨了。”
      重逢,便是有难过,也有开心的时候。
      顾南时和母亲在房里用饭,眼看着碗里的菜都要冒出来,她赶忙摆手。
      “母亲,再多就吃不下了。”
      顾清抿唇笑着“阿殊这么瘦,定是不好好吃饭。”
      又回忆了往事“还记得你小的时候,脸圆圆的,肚子也圆圆的,可爱极了。”
      “我都十五岁了,还像小时候那样的话,母亲可还觉得可爱?”
      顾南时只是随口一问,倒不想她却认真答道。
      “阿殊,不论一个孩子是美是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在他们母亲的心中,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在我心中,亦是如此。”
      心好像被轻轻戳了一下,顾南时慌忙低头扒饭,以此挡住发红的眼眶。
      当顾清送她到房间时,顾南时才记起自己应是失了规矩,还未去拜见封伯父。
      软塌之上,顾清才与她细讲,今日为何只有自己来接她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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