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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错误理解 ...

  •   贾斯汀给了但拓希望。

      关于器官移植这件事,其实,他们在从小磨弄医院回达班的路上就和傅卫军谈过。

      ??

      在那之前,但拓嘱咐贾斯汀说,你对他讲细些,讲委婉点噶。

      贾斯汀说,好。

      傅卫军说,他自尊的很噶。你莫得说你给他花钱——你就讲,你们那里,红十字会啥子滴,有专门的志愿机构。

      贾斯汀说,好。

      但拓开车,小柴刀坐在副驾。

      傅卫军,贾斯汀和梭温坐在后排。

      车子开的很慢,像是大家都有心事。贾斯汀拉住傅卫军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傅,你知不知道——器官移植?

      傅卫军看着贾斯汀,打个手势——什么?

      贾斯汀才反应过来——他总忘记,傅卫军被植入了人工耳蜗,恢复了正常人的听力这件事——是一个秘密,除了他,别人都不知道。

      他有点抱歉,就一面不熟练地打手势,一面慢慢地说——你,知不知道,器,官,移,植?

      傅卫军刚才贾斯汀讲第一遍的时候他就听见了。他蹙蹙眉。一个生来就聋哑,十七岁就进监狱的人对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的了解实在很有限。他只能通过字面去推测。他比划——是,人的——器官么?

      是的!贾斯汀打手势——比如说,一个人。心脏不好,就把另一个人的好的心脏,换给他。

      傅卫军听完看完这些——脸色忽的很惊恐似的——要——杀人么?

      小柴刀一直从副驾上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看到傅卫军这傻乎乎,吓了一跳的样子,不禁笑起来。

      但拓开着车,目不斜视,单问小柴刀,笑啥子?

      小柴刀说,嗨。小哑巴以为换器官是要杀人噶。

      不需要杀人啦!贾斯汀比划:是人们自愿的!这在很多国家是一种非常高尚的奉献的行为!

      他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傅卫军,指着那卡上的一颗红心对傅卫军比划:这是,我,在美国的。驾照——每个人办理驾照,和身份证明的,时候。都要填写一项——如果你因为意外或疾病死亡,是否愿意,在生命结束,以后,把自己,健康的器官,捐赠给需要的人?如果你愿意,你的驾照上,就会印着一颗红心——这在美国非常普遍!很多人都做过器官移植手术!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傅卫军认真,稚气地听和看,他明白的差不多了。世上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他比划问: 自己的——器官——能——放在别人身上?——那——也会好用么?

      贾斯汀比划说——会啊!现在!医学非常发达!比如,有的人肝脏坏掉了,如果有好心人愿意,死后把健康的肝脏捐给他——他就可以,重,获。新,生啦!

      傅卫军怔了怔,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知在想什么。

      贾斯汀身子全转向傅卫军,两手先按按他的肩,又打手势,说:傅!你也可以做器官移植啊!

      事情终于说到关键处,梭温、小柴刀都关切地看着傅卫军,希望这孩子能接受这个办法,让自己获得生命的希望。

      车子里没有人讲话,大家都等着傅卫军的回答。

      傅卫军不太明白,小柴刀,梭温他们眼睛里对自己的期待——这种期待,迫切到好像一种要求。有一刻,他因为这种期待和近乎要求的目光感到有一丝受伤。

      但是他很快干净利落地扫除了那些黏糊糊,湿哒哒的委屈感。微笑着,很慷慨很快乐地比划——行啊。我,眼睛很好——我不喝酒——肝脏应该也很好。肺应该用不上——我肺不好。

      大家好像花了好一阵儿才读懂傅卫军这段其实并不复杂的手语。他们大约只是一时很难理解这个叫人心碎的误会。

      贾斯汀不讲话,沉沉地向后依靠在椅背上。他简直没法告诉傅卫军——不是要你把器官给别人,是从别人那里得到器官救你。

      梭温把头别到一边,拿指肚擦了擦眼角。

      小柴刀也不讲话。转回身,傻坐着,长长的叹息。

      只有但拓,他一直开车,没有回头看到傅卫军的手语。

      他问小柴刀——咋子都不讲话,他不同意噶?

      小柴刀只苦笑地摇头。

      傅卫军也不明白。

      他不明白他们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失落——自己已经答应他们了啊。

      他比划——怎么了?

      或者都怪但拓,他非要嘱咐贾斯汀~委婉地说。

      因为但拓了解傅卫军那与他自己如出一辙的自尊,逞强和一贯的硬汉的坚强与付出型人格。他知道,贸然的告诉他,让他去靠占有别人的器官活下去——这一定让那混蛋抵触。

      所以他自作聪明的教贾斯汀——不要从接受者的角度如说,要从器官奉献者的角度去说。要表现捐赠者的自愿个高尚,表现这类事情的正常——才能减轻那家伙可恶的道德负担。

      本来这也没什么不对。

      这已经是但拓对傅卫军设身处地的体贴。

      但是但拓不知道的是,

      傅卫军从来没想过活下去,

      他也从来没想过,让自己的一对肺叶健康起来。

      从没想过好,

      他一向都在被这个世界损害和践踏,一向自我要求着不断地让步与牺牲。他总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拿去给姐姐——现在甚至还必须要把一条残躯拿去给人家使用。

      他以为,这个世界现在要连他这残躯的最后的健康的部分——也要榨干拿净。

      他从来不曾反过来想。

      贾斯汀没有再去对傅卫军解释。

      不然还是,以后慢慢再说。

      他们一路,闷闷的开回达班。

      梭温把傅卫军送到他们的竹屋里去睡一觉。

      但拓叫住小柴刀,问他——他到底刚才比划什么。

      小柴刀就把傅卫军比划的意思,大概跟但拓说了一遍。

      但拓掐着腰,仰头,闭眼,长长地吁气。

      他这样是杀人犯噶?小柴刀说——中国连杀人犯都这样子善良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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