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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解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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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傅卫军的存在让但拓解脱了一种使他长期以来尴尬和羞耻的负担。
就是,但拓也在疑心,责怪甚至嫌恶,恶心自己——对沈星发生了不道德的感情。
细狗,尕滚他们早就在传了——几乎已经默认——但拓对阿星,是“那种”意思。
甚至,在三边坡这一带的道儿上——“达班那个二把手是个同”——已经早就在绕开这个传言的主人公到处疯传。
但拓自己也渐渐拿不准了。
他一拿不准——感到羞耻——这种羞耻反过来又以一种微妙的形式,催化了这段感情。使他看着阿星的那些温柔又怯懦,矛盾又心碎的目光,更黏连和——不清白了。
那阿星听到了这些传言么?
但拓感到痛苦,又在心中隐约的期待着被抛弃——这是一种自毁心理作用下的,怪异的自罚——所以,他既伤痛于阿星对他的疏远——又格外满意这种疏远。
因为他用这疏远,造成的痛——心满意足的凌虐和惩罚着自己。
但拓糊里糊涂,傻里傻气的作茧自缚。
可是傅卫军的出现,像一味解药。
比较,使真相透亮;
两个人的映衬,使但拓终于看清了自己那早已重峦叠嶂的复杂而隐晦的心灵。
这个比较与映衬表现为两点——
第一,明明是但拓不断地拯救,照料,呵护着阿星,明明是阿星不断地淡漠和伤害着但拓——一句话,明明是,阿星理亏,但拓是情感的债权人。
可是但拓从来不怪阿星。
一点一点都不怨恨他。
反观傅卫军。
傅卫军从来没招惹过但拓。
明明是但拓对人家一次一次地刻薄,冷血,粗暴,损害——
一句话,明明是,但拓理亏,明明是,傅卫军是情感的债权人。
可是但拓总在怨恨,憎恶,耿耿于怀着——傅卫军。
不是无底线的宽容与疼爱,就是爱情。
不是怨恨,就是怨恨。
事实往往恰恰是反过来。
一个人只会对孩子无底线的宽容与疼爱。
因为被他视作孩子的人——永远不会与他在情感关系上,势均力敌。
被他是做孩子的人,永远是比他低的,在他的守护之下的,被动的,好好地被自己偏爱和保卫就行了。
再直白些,被他视作孩子的人——更像一件美好的物品。是不需要有主动性的。
所以,你永远不会和孩子计较。
但是爱情中的那个人。
他与你势均力敌。
他怎么都不对。
他特别可恨。
你能忍受他不爱你
但你绝对不能忍受——你与他之间的平息。
伤害对方和被对方伤害——激烈,疯狂,不可控制——
也好过,平息。
而,傅卫军与沈星的比较与映衬的——第二点,就显得,更直白和简单——就是——
但拓看阿星,永远看见的是一个圆圆软软,可爱的,模棱的印象。
但拓看傅卫军——旷荡大衣里,激发人形象的,单薄的身体。
线条坚硬的颌
洁白而微微泛红的脖子
露出的一点儿,端正的,单薄的锁骨。
但拓看傅卫军,特别清晰,尖利,滚烫。
就像,面对一个美丽的女孩子。
父亲和正派的长辈只在她身上看见,模糊的,孩子的特征。
男性却在这女孩子身上看见,锋利的,女性的特征。
一句话,柏拉图的纯洁是他妈的放P。
爱情,爱情没法他妈的,纯洁。
亏他还可怜巴巴。悲惨兮兮的误解过自己——
我爱阿星——只是很纯真。
他他妈的是一个糙汉啊
怎么能把自己想的,佛家弟子那般高尚?
真好笑。
是的,是的,傅卫军的存在让但拓解脱了一种使他长期以来尴尬和羞耻的负担。
就是,但拓也在疑心,责怪甚至嫌恶,恶心自己——对沈星发生了不道德的感情。
现在他懂了。
他对阿星是没有邪念的。
他不是压抑自己的死变态。
所以,他打电话问阿星,地瓜是什么的时候,很淡然。
他自己一松弛和淡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立时就清白了。
达班的寨子香喷喷
梭温把一盘子蒸好的贝贝南瓜切开,热腾腾的端给傅卫军。
他比划,笑眯眯的:你吃,你尝尝。
傅卫军努努鼻子,觉得,有点抗拒。
因为,他印象中的南瓜,都水水的,没什么味道。
可是梭温叫他吃。他就吃嘛。
他拿起勺子,挖了一点——表情几乎很壮烈的,吃下去了。
但拓站在竹屋外,远远地打量小哑巴。
他的笑容总是那样晶亮,甘甜,眼睛张大,好不可思议似的。
尝到这些南瓜,就像他贪婪地,第一次通过那植入的人工耳蜗,听见这世界形形色色的声音那样惊喜。
就像一个婴儿,刚接触到一件新事物,那样惊喜。
贝贝南瓜,也固然是,与一个中国东北孩子而言的新事物。
缅邦没有中国北方那种红薯——至少这个季节是没有的。
但缅邦的南瓜,软糯,香甜,与地瓜的味道如出一辙,甚至青出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