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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新府邸4 ...

  •   伏偃瞥了少女一眼,恍然一呆!

      适才被他公正无私品评为木头级别的无魂少女,怎么一见到那两人便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有如回光返照一般,嫣然娇笑,姿态窈然,称得上是绮年玉貌…她真的是县侯府的婢女吗?是不是他误会了什么?!

      稽广和皇甫兴则先是去找扶子秀。

      皇甫兴把他拉到一旁的凉亭,比了比正在滔滔不绝的扶应文,低声问道:"子秀阿,你说你阿父是个算命的,可我怎么看都不像阿?!他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口若悬河,颇有一代大儒风彩!"

      扶子秀远远的望了阿父一眼:"阿父从前在望湖村时,那里人人是白丁,他无事可做,只好当个算命师营生。如今被封成县侯了,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顶多是帮陛下抄抄书,写写字。"

      稽广看了皇甫兴一眼:"不是说太学之中至今没有像样的学官和博士吗?不如皇甫兄和陛下举荐扶县侯,免得埋没人才了。"

      皇甫兴非常不能置信的回看他:"稽子隐,多少人举荐你做官,你都拒绝了,可见当官这件事情在你眼里俗不可耐,而你这位仁兄现在居然要我举荐他人?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稽广笑吟吟道:"我不一样,我真是不想做官,不想干正事,赐我官职实是辱没了官位。可你看子秀的阿父,和那些宾客所谈都是政事以及君道,细听之下他的见解也非常老道,若不任职实在是可惜了。"

      扶子秀摆了摆手:"子隐兄长真是太抬举家父了,他不过就是个读书人,生平最爱传道解惑,宾客问了这些问题,他便掏心窝子卖力解答,如此而已。"

      皇甫兴俯掌叫好:"唉呀,子秀有所不知,现在朝廷之中最缺读书人了,尤其是懂儒经的士大夫,你阿父博通黄老和儒术,又好倦人不怠,确实是太学博士的上好人选,行,我立刻就去和陛下禀告此事,各位,告辞。"

      扶子秀和稽广两个面面相觑。

      这个皇甫兴有需要行事这么高效率,说举荐就举荐,说禀告就禀告,还说走就走?
      ───────────
      平寿县侯家中有丰富藏书的消息一散布出去,来拜访的人便络绎不绝。

      伏氏兄弟来踩踏不成,反倒像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据在场的一个目击者,说伏家么子离去时面色苍白活似见了鬼,而伏家长子回府之后更是差点要把家中简牍烧光,被他阿父赏了几个巴掌后,嚎啕大哭一病不起。

      后面这段十之八九是被伏家人拒绝过而埋恨在心的人加油添醋捏造的,除非是躲在人家床底下,不然哪能绘声绘影的有如身历其境般呢?

      于是,这更让众人惊讶和好奇了,平寿县侯究竟藏了什么书?藏了多少书?

      据说侯府不只有整卷完整的儒老经文,还有佚失一百多年的孤本---那些只能在史书中见到书名,却已经没有文本的失传典籍,像是洪公五行传、虑符经、通玄阳经等等等等。

      一时之间,无论是爱看书还是不爱看书的人,需要书还是不需要书的人,都因为好奇和猎奇想来平寿县侯府瞧一瞧。

      除了日日来报到,为了得到第一手手抄本的皇甫兴,还有陪着他来报到的稽广,诸如大书法家王迈是为了一百多年前的书文写法而来。

      京城最出名的道观派了五个道士,是为了失传一百多年的黄帝符禄经而来。

      还有刚灭了大将军王遵的郗一剑之子郗元,是为了提升家族气质而来,总是被说郗家只会打仗不会读书,令郗元很是苦恼气愤。

      于是平寿县侯侯府被挤了个水泄不通,虽称不上冠盖云集,但杂七杂八、五门八路的各派人马开始令扶应文有些头痛。

      比方说王迈本来正在屈尊帮扶应文磨墨,几个道士在一旁诵经诵个不停,把王迈弄的脑门发疼,甩了墨离去。

      不然就是去禹玠那里探头探脑问是否有没有什么长生不老的药草,搞的有耐心的禹玠也难得的生起气来。

      还有郗元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睁眼瞎,看不懂几个大字,也没看到人家父子三人顶着大热天抄的汗流浃背。在不该不耻下问时望文生义问个不停,惹得扶应文一时心烦把他赶到一边去。

      一边是青杭和几个女眷指挥婢女制衣漂纱之处,郗元出门不带脑子便罢了,还爱开荤段子自以为能逗她们开心,于是青杭一个心烦再把他轰去另一边。

      这么个操作下来,大伙开始觉得来者不拒真不是个好办法,决议要按照正常程序。
      ---想来的人得先递拜帖,允许来的再回送覆帖。

      一天分三场,让他们分食时、日中、日入三个时段进府,而一个时段仅接受一章拜帖。两个门僮得回去干他的活,把关闲杂人等,确认进府的是照拜帖排定的宾客。

      婢女也得拨几个回来中堂,免得宾客们要喝茶水时误把青杭她们当成婢女使唤,或是要上茅厕时无人引路而跑错地方。

      可何以宾客们分不清下人和主子呢?说到底也是因为他们作风随和,打扮清简,和下人们共处一室时说说笑笑,并无刻意摆出主子的高姿态。

      于是,青杭他们几个决定再不能穿的如此随意,虽不用到奢糜金贵的程度,但偶尔穿点金带点银也是必要的,便从皇上的赏赐中挑些好的出来打点门面。

      这下子他们有点能理解为何刘氏那时要索要这么多奴仆了!

      原来光是交际应酬就要不少人手,打理门面也要人手,接待宾客也要人手,难怪世家大族总喊著奴仆不够用了。

      隔日的宾客是这样安排的---食时是太学博士张灿,日中大书法家王迈的次兄王翼,日入则是京中酷爱喝酒喝出名堂的名士乐衍。

      扶子秀笑着说这份名单的排序根本是由严入松,由俭入奢,把最困难最需要提着心吊著胆应付的太学博士,排在头脑最清醒的早晨,至于那个排在晚膳前的乐衍,根本就是来陪他们嗑牙喝膳前酒的。

      扶应文赞赏的表示,知我者莫若吾子。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当隔日食时已到,太学博士张灿的马车一时半刻都不差的抵达山阳县侯府宅门前时,另一辆半路杀出的豪华马车硬是档在张璨马车前!

      张灿本来张口要大骂是谁敢拦他的路,但一拉刻车帘望见来者是谁,便乖乖闭上嘴巴,认命的让道退避一边。

      门僮见情形不对,赶紧进去禀报管家的周络陵。

      周络陵出来一看,心想这下不得了,是尊贵的相国大人稽奚莅临。

      虽说相国一职在上阳国只是清官,并无太大实权,但到底是清贵之职外加稽家算是一流世家,即便是稽奚无帖来访,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阻拦。

      稽奚不愧是相国,相貌伟岸,温文尔雅,威严的口气之中不失礼仪。对着年纪资历在他面前简直是小草一支的周络陵,依旧不失长者风范,丝毫不见任何轻慢。

      连随行一起的小厮也是客客气气,拱手作揖地请周络陵进去通报。周络陵知道以扶师傅的性子肯定是张开双手欢迎相国,于是便直接自作主张的恭请稽奚入府。

      当稽奚和两个扛着一箱礼物的小厮进入中堂时,正在和皇甫兴谈天喝酒的稽子隐忽地脸色大变。

      周络陵这才冷不防地忆起,相国稽奚是稽广的阿父。

      也难怪她刚刚始终没想起两人的关联。

      实在是很难把一大清早便喝的微醺,喝到胸襟略敞没个正形的稽广,和威肃守礼、仪表不凡的相国大人连想在一起。

      稽广不仅和稽奚的长相一点都不像,言行和谈吐也没有乃父之风。

      难道,稽奚是来寻他儿子的?

      他肯定是今日一早知道稽广在这里,便以拜访扶应文的名义来找他。

      也难怪他连拜帖都没下就着急赶来了,这是思子心切呀!

      据说,这五年来稽奚试着去过很多地方要拦截稽广,也派了松子去他的茅草屋拜托无数次请他回家。

      可稽广要不是脚底抹油迅速溜走,便是躲进周立府中不肯出来,搞的金夫人还得时常和相国道歉赔罪。

      稽广一点都不领情,撇过脸去假装没看到来者是谁,继续啜饮他的美酒。

      倒是扶子秀和皇甫兴已没胆继续和他辩论言无尽意的话题,双双静默站在一旁。

      周络陵心想,难道,不被阿父接受的断袖之癖,还有当年私奔不得的饮恨,真的使他狠下心要与家族断绝关系吗?

      在朝堂之中说话颇有分量的稽奚,此时居然略显尴尬侷促,但还是以极谦恭的语气对着扶应文道:"平寿县侯大义开书库,我相当感佩敬谢,特赠一箱丝帛供县侯使用,请笑纳。"挥挥手让小厮把箱笼至于中堂之中。

      扶应文笑着道谢,其实在他们一搬入县侯府当日,殷叔夜便已经差人送了好几大箱丝帛方便他们腾抄。

      他们始终没用上是因为久未抄书,错字甚多,未免浪费,便想着先在竹简上练习熟练后再誊到丝帛之上。

      谁知,相国大人也想到这点上去送了一大箱过来,果然做大官的人为人都是如此细致。

      扶子秀在心中腹诽,若真是细致,就该送会抄书的人过来帮他们抄,这里已经一大堆几辈子都砍不完的竹子还有几箱丝帛了,又送来一箱是要累死他吗?

      青杭此时也走进中堂,瞧瞧让众人皆起身行礼的贵客是谁。

      只见稽广面如罩霜,适才喝酒的酒兴已经一扫而空,他将角杯重重放下,往青杭那边走去。一时之间,中堂上所有人再怎么迟钝也都嗅到相国大人和稽子隐之间有什么不对劲了,于是便都保持缄默,免得让情况变得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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