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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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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庭柏的白发是否还留着尚未得知,只是没过几日圣上的旨意便紧跟着曹庭柏回府的步调发了下来,令他翌日启程回西北庆安州守军。为表圣恩,又召无父无母无祖的曹家幼子曹念融进宫,做了十二皇子的伴读,与十二皇子同吃同睡以示恩宠。
圣旨送进将军府时岳邈刚从宫中回来,闻言便匆匆向将军府去了,曹庭柏见他还未说什么,曹念融已比父亲更快地迎上去,不等岳邈伸手扶他,双膝跪地向他磕了个头。
岳邈躲闪未及,只得赶忙将小孩扶起,又看向一旁含笑看着他二人的男人,无奈道:“融儿乱来,将军也不拦着。”
曹庭柏不仅不拦,又向岳邈深深行了一礼:“合该我们父子二人来登门相谢,但这几日宫中召见不断,实在——”
“不说这些了,”岳邈摇摇头,与曹庭柏一同进了书房,将袖中的蜜饯递给曹念融打发他去念书,这才道:“圣上要让念融做十二皇子的伴读?”
曹庭柏与岳邈对视一眼,他们彼此都知道大启帝让曹念融进宫伴读是假,留质是真,只是这番话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只得轻轻叹了口气:“我久居西北,正想问敬远这十二皇子性情如何,莫要让融儿冲撞了。”
“十二皇子比念融大两岁,他母妃前两年过世了,现在交予没有子嗣的萧淑妃来养,只是实在堪称愚笨。”岳邈轻声道:“性情倒是一团和气,萧淑妃对他也无甚期待,膝下承欢便是。念融做他的伴读,除了要代替皇子被老师们多罚一些,其余应当没什么大问题。”
“皮肉之苦他都忍得。”曹庭柏眉间的愁绪淡了一些:“只是留这六岁稚儿在宫中,还望敬远多多照看,有不妥当之处多多提点。”
岳邈听了这话却没有立即答应,见男人目光恳切地看向他,有些心虚,却不得不坦诚道:“将军,我同你说实话,你莫要生气。”
曹庭柏不明所以,但还是应承下来:“你说便是。”
“圣上让将军回西北的意思一早便明了,但将军被扣留在京许久,西北军现在人心浮动,圣上有意加派一名监军与将军同行,先前陷害将军一事还不知有无幕后之人,若是派来有他心之人......”
曹庭柏听出他话下之意,不免愕然:“敬远自请当监军了?”
“庆安州的按察使兼任监军。”岳邈见曹庭柏仍然皱着眉头:“将军有何考虑?”
“虽说品级相同,但大理寺卿可是京官,旁人都是想尽办法钻进京城,敬远你.....”
“将军不必替我担忧,”岳邈听他并无责怪自己的意思,反而全新为自己考虑,不免露出笑意:“我本志不在此,奈何现在正在风头上,若是卷进风波里还惹一身骚——敬远早盼望着有日一见大漠风光,将军可要抽空带我策马一番。”
“自然。”
岳邈得了承诺,笑意更甚,忽而道:“还有一事。”
“什么?”
岳邈拿出木盒:“将军府的地契,念融当初拿着它来求我,现在完璧归赵了。”
曹庭柏没有伸手接,而是道:“既是融儿拿他求大人救我,那地契自然是大人的。”
他说这话时没有笑,岳邈便又有些惶惶,开口解释:“我不是刻意为难念融,只是他来我这的事做得明显,我若是太容易让他——”
“敬远不必解释,我又不是不经事的小子,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曹庭柏也不知面前的青年如何因自己的一句话就变了神色,连忙安慰道:“只是一句玩笑话,吓到你了?”
岳邈这才松了口气:“将军板起面孔来威仪万分,我一介文官......”
说着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又见曹庭柏含笑望着他,又跟着边笑边默默热了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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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庭柏启程之日,不出意外看到了一同前来的岳邈。
王楯被曹庭柏留在了将军府做管事,此时正搂着曹念融一同眼泪巴巴地望着他。
曹庭柏向来没有什么严父的架子,见儿子红了眼圈还装作坚强的样子,还是上前几步将曹念融搂进怀里,重复的话又叮嘱一遍,方念念不舍地松开他,又向前来送行的岳遥等人一拱手,看向一旁的岳邈:“走吧。”
曹庭柏没有再回头看曹念融,但岳邈知道他心中难受,加之他也第一次如此长远地离开京城,一时也泛起愁思,只专心赶路来分散愁绪。
已是仲春时节,日头还不晒,天气已经暖和起来,策马赶路也算是件乐事。只是岳邈真如他自己口中的“一介文官”,偶尔策马巡猎还行,长时间在马背上颠簸,在和暖的天气里单薄的衣裤让夹着马背的大腿内部的疼痛便更加难忽略了。
岳邈忍了两日没有露出痛苦的神情,第三日翻身下马时实在痛苦,险些从马背上掉落下来,被曹庭柏从身后托了一把腰身才站稳,这一托实在扎实地抱住了岳邈的下半身,饶是他正痛着咬牙,也被忽然围过来的气息打得浑身冒起热气。
当晚歇脚驿站,条件不好,但总算安定,岳邈龇牙咧嘴地擦洗过,便听房门被敲响,打开门竟是曹庭柏站在外面,大手中托着一红一白两个小瓶。
曹庭柏见岳邈是亵衣外裹着外袍,正愣了一下,岳邈便伸手将他拉进来,才关上房门,有些惊喜地看着他:“将军怎么来了?”
“这几日赶路赶得急,是我没想周到。”曹庭柏将两个小瓶放到桌上:“红瓶里是清凉膏,骑马磨到的地方涂上,第二日能舒服些。”
岳邈知晓曹庭柏是好心,但仍羞得有些脸红:“谢谢将军。”
“还有这白瓶里是活血药酒,你要是已经洗过便正好,趴在床上我给你按下腰背,不然明日你再骑马可要更加遭罪。”曹庭柏说着便撩起袖子,却见面前青年一时脸上红霞飞起,甚至向后躲了一步,不由也停下动作,稍作反思后道歉:“抱歉,军中待惯了,都是些粗人,冒犯你了。”
“不不不......”岳邈自然不觉得冒犯,只是曹庭柏当他是朋友是兄弟坦坦荡荡,他却心怀鬼胎生怕被发现,哪敢还让那双手来揉自己的腰,但他又不欲让曹庭柏觉得他“讲究”,一时脑内挣扎无比,眼睁睁地看着曹庭柏说完话准备离开,下意识伸手拽住他:“将军......”
曹庭柏便回身看他,岳邈一咬牙,解了罩衣向床上一趴,死死地压住双腿,才回过头来摆出戚戚的可怜模样:“将军还是帮帮我吧,不然明日敬远真要死在马——”
“不要瞎说。”曹庭柏截住他的话,面色在灯下还有些沉重,不过岳邈很快被他掐着下巴把头摆正回去,而后亵衣被撩起,夜间微凉的春风吹来,他还未感受到冷,一双温热的手掌就带着力度和有些刺鼻的气息覆了上来。
一瞬间,岳邈只觉得一阵火花从尾椎直直烧到了头顶。
然而思绪尚未旖旎几秒,那双手带来的酸疼就让他倒吸冷气冷汗直冒,再差一点忍耐力就得哭爹喊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