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凛》Q半边

14、14

　　翊解侧盈，囿诱带归。焚狡饵迸，舆栈虞人。

　　狩猎，需要耐心。
　　罗寒放下手机，开始刷题。

　　唰唰唰，笔尖摩擦纸张。

　　凌晨一点，宿管例行巡逻。静谧中，脚步声由远及近。啪嗒，罗寒关掉灯。眼睛适应黑暗，不多时，宿管的手电筒的灯光打在房门嵌窗上。苍白，微弱。

　　翌日上午，办公室。

　　连絮安静地站在办公桌旁，罗寒站在她的右侧。空间狭小，俩人紧挨着。咚，咚。心跳声。

　　今天的罗寒，身上没有烟味。
　　连絮垂下眼帘。

　　“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余老师把报名表轻拍在桌面上。

　　旁侧的老刘敲一敲桌子，目光在几个学生之间打个转，说：“学校意思是鼓励年级前两百名的学生积极参加，费用不必担心，学校报销”，她顿一顿，视线定格在连絮这里，“晋级有奖励”

　　过了几秒，连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老刘在看她。她抬起头，避无可避地跟老刘的炯炯有神对上。

　　连絮连忙点了一下头，表情坚定，神色凌然。老刘露出满意的微笑。

　　轻笑。
　　微无其微的一声轻笑从旁侧传来。

　　罗寒在笑。
　　她听到了。

　　连絮的心脏狠狠收缩一下。

　　余老师在说什么，她听不清。只有心跳声。咚，咚咚。

　　连絮扭扭捏捏磨磨蹭蹭地扭头。

　　罗寒低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他见她看过来，眼睛弯了弯。眼尾笑意荡漾。

　　连絮唰地将头扭回去。红晕攀上耳垂，像在渗血。

　　万琛挑一挑眉。

　　铃铃铃。
　　上课铃打响。

　　连絮踩着铃声的尾巴踏入教室。

　　赵姐左手拿着试卷撑在讲台边缘，右手夹着粉笔敲黑板，她的声音落在身后：“函数的单调性……”

　　连絮垂着头，快步走向座位。一步，两步，三步。

　　“……sin求导后……”

　　四步，五步。

　　“……二阶导数的正负……”

　　到了。

　　连絮坐下。

　　“你躲着我”罗寒的声音没有征兆地砸过来。

　　连絮僵硬地扭头。

　　罗寒偏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眼神锋利，目光尖锐。仿佛锁定雀鸟的鹰隼。

　　连絮无来由地底气不足，她逃脱罗寒的注视，嗫喏：“哪，哪有……”

　　“……在零到二区间递增……”赵姐的声音漫过来，灌进耳朵。

　　听起来很遥远。

　　褪去的红晕重新攀上肌肤。

　　旁侧的视线一直伫留在她身上，她像是置身于燃烧的火堆旁。连絮闷头刷题，不敢抬头。

　　铃铃铃。
　　下课。

　　连絮急惶惶地拿起水杯，急惶惶地站起身，急惶惶地向教室后面饮水机走去。

　　咕咚，咕咚。

　　饮水桶里的水荡荡漾漾，清澈的矿泉水进入塑料透明水杯。连絮盯着桶里不断上升的气泡。发呆，懵懵的。

　　薄恰伸了一个懒腰，探头，他晃晃大腿，用膝盖轻碰连絮的身体，说：“还生气呢？气性这么大，别生气了”

　　连絮回过神来，看向他，说：“没有”

　　说完，又继续看着饮水机。

　　“惜字如金呢小絮”薄恰把胳膊架在饮水机上，翘起二郎腿，项链闪着亮光，“周末有没有空出来，逛逛街，看电影，吃个饭”

　　连絮瞥他一眼。

　　薄恰咧嘴一笑，说：“我是真心想照顾你”，他眨眨眼，“你不会拒绝你的救命恩人吧”

　　连絮关掉饮水机的闸扭，扣上水杯的盖子，说：“我看你是别有企图”

　　薄恰说：“人生没点追求跟咸鱼有什么区别”，他凑近连絮，“只做三分之一，最挠人了”

　　“连絮”罗寒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

　　连絮吓得一抖，杯子差点脱手。

　　她僵硬地转过身。

　　罗寒离她很近。他看着连絮的眼睛，笑盈盈地问：“物理竞赛报名表，你填了吗？”

　　连絮分不清他这是要做什么。

　　她懵圈地说：“填了”

　　罗寒继续问：“我有些地方拿不准，你可以帮我看一下吗？”

　　连絮下意识地说：“好”，话一出口，又觉不妥。悔之晚矣。

　　罗寒当着薄恰的面带走了连絮。

　　薄恰鼻孔出气，冲着二人的背影冷哼一声。趴下，继续睡觉。

　　连絮跟着罗寒，不到半分钟的距离，甚是遥远。她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仍是无法恢复正常心跳。

　　她抗拒他的接近，又期待他的出现。

　　矛盾。

　　连絮不知道自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