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疯时代》风临梦

15、哀

　　他在拼命的奔跑，飞腾，跳跃，大口的呼吸着，他停在树上回头观望。夜里的树林沉静而又静谧，黑色的树影摇曳，不知是人还是风。

　　。

　　我不知道为什么苏旦要我休息几日，我又没事。不过我一直跟着九尾，苏丹说偶尔魂魄不起时偶尔会有离魂状态。不过我看九尾还好。

　　翡翡这几日有些气馁，她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九尾都不记得她了。九尾可是连我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记得她。云笙和平时无异，倒是云吞，已经几日未见。

　　苏旦终于来找我，说九尾灵魂融合的不错，我可以继续找下一个了。他还有些羡慕有些哀愁，说我似乎比他运气好的多。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运气好，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抱着九尾，再次凝神静气施起穿越时空之法，随便被牵引到哪就是哪好了。

　　这次，我刚刚睁开眼就知道自己如同上次一样附着在人类的身上。这次，是个小女孩，大概2,3岁，非常没用的年龄。如今我在这样的身体里能做什么？我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有个年轻妇人在洗衣服，看到我，甩甩手上的水珠，对我笑了笑：“小雨。”

　　我走过去，她抱着我亲了亲，“娘洗了这些衣服就做饭给你，你先去玩会儿吧。”

　　我点点头，走到院子的另一边，这里养了几只鸡，有几个黄黄的小鸡仔。比起和小鸡仔玩我更喜欢一口吞掉它们。我假装蹲在那看着几只蠢鸡相互啄，其实在找九尾。一直没看到他，不知道他在哪？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又有他的什么魂魄。太多的东西需要知道，可是我却只能借助一个2,3幼童的身体。

　　九尾一直没出现，我吃过晚饭回到房里。那个妇人在等下补着衣服，油灯昏暗，她不得不凑的很近。而我则在一旁摆弄着她刚刚拿给我的用草编成的蛐蛐。这蛐蛐已经枯黄，似乎大力一点就会粉碎，可是好像是这小姑娘的珍宝，所以即使她还不太明白事也知道要小心的对待这个脆弱的草蛐蛐。我摆弄了一会，揉揉眼睛：“娘，我困了。”

　　妇人放下衣服对我温柔的笑了笑，抱起我走到床边将我放好，然后给我盖上被子，我闭上眼睛假寐。可是她没有走，轻轻的拍着我，哼着不知名的歌儿。许久，她起身，给我再次掖好被子然后离开。我能感觉到她又坐在桌边开始补衣服。

　　我轻手轻脚的下床，打开窗，轻声的呼唤九尾。九尾应该能听到。可是他一直没有出现。我开始担心，是他没同我一起过来还是他遇到危险。我顾不得苏旦和我说不能使用法术想寻找九尾，却发现我什么都使不出来。我的灵力消失了。

　　仿佛空荡荡的人类身体，我的灵力全都不见了。

　　这恐怕是这次附身的结果。苏旦说过每次寻找魂魄的旅途都不一样。很多事他也无法预料。这么看来，九尾恐怕也是失去灵力变成一直普通的狐狸。如果这样，他可是非常危险。我顾不得太多，如果九尾死在这里……我无法想象……我推开门跑出去，外面是一条昏暗的小巷，九尾如果也来到这，应该和我离的不远。我一直喊着九尾，从这条小巷到那条，穿过街道，冷的发抖，差点被打更的人看到，躲在阴影中。我跑遍了能跑的所有地方，累的扶着墙喘气，可是没有九尾的影子。我累的一步也走不了，靠着墙坐下来，强撑着自己不要闭眼。我怕像上次一样，一旦我失去了控制力，这小女孩就要和我一同夺取身体的控制。

　　可是仿佛精力被消失的灵力一同带走一样。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我慢慢的绝望的闭上眼睛，陷入昏睡。

　　“小雨。”唤醒我的是妇人的眼泪，我睁开眼睛她正抱着我大哭。我发现这身体还是由我控制的，可能是2,3岁幼童的精神力太过脆弱的缘故。妇人见我醒了，勉强止住泪水，“小雨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她碰碰我的额头，露出欣慰的表情，“总算没有染上风寒。”

　　我看看周围，很像我昨天累晕的地方，妇人抱着我往家走，“你怎么跑出来的？吓死娘了。”

　　“我……”我想说什么我忘了，仿佛脑袋里丢了什么东西一般，我记不得为什么会跑出来。“我忘了……”

　　妇人点点我的额头，“下次不要了。要不是李大叔见到你来通知我，我还要乱找一阵子。”我注意到她的头发很乱，衣服也有灰尘，恐怕是找了我一阵子了。我点点头，“下次不会了。”

　　她带我回家，用温水给我洗脸，然后将白粥放在我面前，“吃吧，饿了吧。”我点点头，开始吃饭，然后看到她却拿着粗粮馒头就着咸菜一口一口的咽着，桌上还放了一杯白水。我吃了两口将粥推过去，“娘，我饱了。”她看了看碗，“怎么吃的这样少？多吃点。”我摇摇头，“我饱了，我出去玩了。”“嗯。”她摸摸我的头，“不要再乱跑了。过几日娘领了工钱，做身新衣裳给你。”我点点头跑出去，隔壁王大娘家的二小子前几日说好要带我去掏鸟窝。

　　。

　　“娘……”我哭哭啼啼的跑回来，早上穿的小花褂早就脏的分不出颜色，胸前还有一滩粘液，我的脸上黑乎乎一片，两只手也早就变成黑色。娘放下手中的衣服迎了过来，捏捏我的脸，“小雨，怎么了？”

　　我指着胸前的粘液说：“二小子把鸟蛋压碎了。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娘担忧的表情消失，露出笑容，“脏了就洗洗吧。看你哭成什么样子，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我抽抽鼻子，伸手想擦眼泪却被娘抓住手：“脏死了，别碰眼睛。娘给你洗手。”“我没哭。”我嘟囔着，“可是鸟蛋碎掉了。我本来还想带回来给娘煮了吃。”娘笑的眯起眼睛，“傻瓜，那么小的蛋怎么吃。你要是想吃蛋了，咱家的大花也能下。”我撇撇嘴，“我才不想吃呢。大花的蛋是要拿去卖的。我是想煮鸟蛋给娘吃。”

　　娘抱着我，表情很难过。我举着手不让脏手碰到娘的衣服。“娘，二小子说长大娶我做媳妇。我没答应他。”娘抱着我去井边打水洗手，“那小雨想给谁当媳妇呢？”

　　“我想给娘当媳妇。”我大声的说，娘笑的水瓢都掉在地上，“我家这傻姑娘。”

　　。

　　“娘，我帮你洗衣服吧。”我爹死的早，娘一个人带着我，她没什么本事也没学问，只好给别人家洗衣服赚钱。我家还有只大母鸡，很能下蛋，娘积攒了一定数量的蛋就会拿出去换米，换面。娘还接了一些邻居的零活来做，帮人家缝缝衣服，补补鞋子什么的。娘说她要把我养大，然后嫁一户好人家。她就没什么别的愿望了。

　　天气渐渐冷了，夏天甘甜冰爽的井水到了冬天就是最大的敌人，娘每次洗过衣服手都又红又肿的。晚上的时候娘连针也拿不住，我捂着娘的手给她取暖，可是娘的手好大我的手好小，我好想快点长大能帮帮娘。

　　白天我会穿上厚厚的衣服出去。娘以为我去玩，其实我是去捡柴火。隔壁的二小子上私塾了，没人帮我，我只好一遍一遍的来回跑。多少也能帮娘减轻负担。他们都说卖柴火的蔡二对我娘有意思，总不收我娘的钱，还总来我家帮忙。“娘，什么叫有意思？是不是蔡二喜欢你啊？”晚上的时候我问。娘一下变了脸色，她黑着脸问我这话是从哪听的。我也不记得，“忘了。”我挠挠头，躺在娘的膝盖上，娘总说我越大越黏人了。我闻着娘身上淡淡的皂香味儿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天，娘和蔡二似乎大吵了一架。蔡二再也没来过我家，而娘接的活儿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憔悴了。我开始学习针黹，我也能帮娘分担一些了。可是娘却说她攒钱要送我去读书。她说我只有知书达礼，懂得琴棋书画才能嫁个好人家。

　　我已经懂得嫁人的意思了，不再像小时候傻傻的说要嫁给娘。可是我还是将头埋在娘的肩膀上，娘的肩膀已经瘦的硌人了，“娘，我不要嫁人。一辈子陪着你。”娘轻轻的抚着我的头发，搂着我慢慢的叹气。

　　娘越来越瘦，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几次摸娘的手都是冰凉的。后来我发现娘背着我咳嗽，一咳便是一口血。娘开始疏远我，她说她的病是会传染的。我在屋外哭，娘在屋里面哭。娘说隔壁家的二儿子中举了，是个榜眼，隔壁来提亲，她已经答应了。娘让我给自己准备嫁衣。她说她积攒了很久的嫁妆让我不会空手嫁过去。

　　没过多久娘就去世了。

　　我跪在娘的坟前。

　　“你难过吗？”有人问我。

　　我抬头看到一只小狐狸。火红的皮毛圆溜溜的眼睛。

　　我对他眨眨眼，他走到我面前，“你难过吗？”

　　“什么是难过？”

　　小狐狸好像是微笑了一样，“胸口闷闷的，眼睛酸酸的，身体里好像失去了什么。一点都不开心。”

　　“开心是什么？”

　　小狐狸抱着自己的尾巴。“你难过吗？”

　　“嗯，我难过。”眼泪簌簌的落在地上，很快消失在泥土里。

　　娘死了，我好难过。

　　小狐狸走过来，跳上墓碑。我想撵他下来，他的爪子按在我的额头。“难过了就是好孩子。”

　　一瞬间，天旋地转。

　　。

　　“不好了。”翡翡扑过来，“云吞被抓走了。”

　　我还在茫然之中，一向镇定的云笙苍白着脸看着我，我看了看不知道何时出现的苏旦。苏旦对我耸耸肩，“我只负责帮你寻找魂魄。”

　　我尽量脱离刚才的记忆，问苏旦：“那我这次找到了吗？为什么九尾最后才出现？”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找回了哀魄。”苏旦说，“休息几天吧。”

　　“苏卫羽！”翡翡大声的吼我，“别问你那个什么魂魄了。云吞不见了。”

　　云吞不见了？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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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找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