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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黄裳元吉》第十章 城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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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五年的五月,中都告破,成吉思汗收到石抹明安的报告,请求大汗派人清点中都的皇家财产,作为伟大的君主,除了部族的反叛,这辈子他的部下都没有背叛他的。他识人用人不是只凭着感觉和溜须拍马,而是有一套随时随地的考卷。这次他派出了他身边需要考验人品的三人,吉礼忽秃忽,汪古尔和阿儿合撒儿。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纪律严明,没有他的号令是不能私下抢夺财产拒为己有的,战争的收获都是大汗在战后统一分配,按照功劳领取的。中都是大金朝的皇城,府库里的有价值的财物多不胜数,石抹明安破城后,为了避嫌没有踏指府库而是交给成吉思汗来处理,他在城破急着要做的事情是找人和救人。
中都城坚固的城墙让蒙古军是不容易攻下来的,因为这里是金朝的兵器制造中心,中都被围困后,还有些作为的金八宗,先后派了两次粮食救援的车队去送粮食,第一次派御史中丞李英率领的各地调派集结的几万人军队护送一千车的粮食,结果在永清被熟悉金朝军队作战的石抹明安,用几百骑兵正面迎战,自己带着几百的骑兵,用了一个败军之计破城后截胡了。同时为了给中都城守军杀鸡儆猴立威的教训,石抹明安把永清不降的军民全部屠城,最后在霸州杀掉了率领残部英勇战斗的李英。
第二次金朝援助中都的五百车粮食也是成了蒙古大军的补给。这些还不算,之前最动摇人心的是金八宗舍不得太子,把留守中都的完颜守忠接回到他身边,有了先后两次的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救援,现在汴京总揽大权的术奇高虎本就记恨守中都的完颜承辉,不再派兵救助中都也不会让金八宗杀了自己。
成吉思汗在任命石抹明安进攻河北各地的时候,他前后派弟弟拙赤合撒儿率军向东攻打辽东。三个年长的儿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攻打河东。他的小儿子拖雷率军向山东进发。这个全盘的合围打猎的战略取得了成功,三支军队都突围而出。
最后这些蒙古铁骑部队一起包围了中都城,中都城又陷入了断粮的危机。驻守中都的完颜承辉看到大势已去,金朝的退路辽东已被耶律留哥占领,通州门户守将浦察七斤投降了蒙古人后,反而带兵和叛徒石抹明安一起来围困中都城。而和自己一起守城的大将抹捻尽忠早都弃城而逃,自己最后为国的坚守化为了泡影。悲情之下他拿出家财分给众人,写下谢天地遗言后服毒自尽。
完颜承辉死后,有了永清的血的教训,中都城的守军官员主动打开了城门,不动国库的一草一木,迎接蒙古大军进城。这才有了石抹明安向成吉思汗请旨处理中都府库的财物事情,果然成吉思汗得到了满意的考卷。他亲临中都城外,听着属下的汇报后,在把这些金朝国库的财物运回漠北草原之前,他突然问三个财物接收大臣,“看守府库的合答向你们赠送了什么礼物?”
这三个人这时候才明白,一切都在大汗的眼中,哪怕他在桓州坐着,中都府库看守的名字他都知道一清二楚。最后他们不得不从实招来,最后成吉思汗表扬了面对贿赂一尘不染的吉礼忽秃忽,“你识大体,恪尽职守,是我的忠臣也。”
刘忠禄带领着宝音跟着中军大帐来到中都城外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城里面已经是火光冲天了,宝音看着熊熊火光烟火缭绕的地方好像是皇宫的位置,城门口有很多骑马的蒙古士兵们冲进冲出的夹带着各种财物和哭叫的女人,一堆堆的物资装满的各种车辆。
刘忠禄把宝音交给老刘后自己陪伴大汗左右,宝音远远的待在金顶大帐后面的军医库的车马前面,她已经无心再干什么,小脑袋瓜紧紧的盯着人山人海的城门口。看到许多金朝的官员被绑了起来,这些人中一个个的被叫到大汗跟前问话。有的人对着成吉思汗破口大骂的都当场被砍掉了脑袋,周围的大臣们都被震慑的低下头,就听见成吉思汗虎啸龙吟的声音,“我攻打中都城几个月死伤了很多蒙古士兵,按照我既往的惯例,凡是抵抗我的城池一律不留的全部的屠城。只是石抹明安将军为你们求情,我可以放了你们一部分,但是完颜皇族的一个不留。”
说完士兵就把抓捕的女真皇族的人赶到一边,到了城墙底下一批批的用刀砍头处理掉了,惨叫声不绝入耳,鲜血把城墙根都染红了,砍下的人头就滚入护城河,尸体堆积如山。一批杀完了接着又赶来了一批,足足有一万多的人。其实这个和蒙古大军既往的屠城而言就是毛毛菜。
那些观看的金朝官员有的都瘫倒地上,有的人捂着眼睛和耳朵想做个鸵鸟逃离这个血腥的又走不开的现场。这个残酷的景象看的宝音浑身发凉颤抖不已,她不敢离开,使劲的想在乱糟糟的人群中找出母亲和弟弟的身影。马夫老刘看到宝音激烈的反应,一把抱住宝音把她放到车马物资的后面,“孩子,不要看了,这样的事以后会经常发生,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这个时候刘忠禄回来拿药材,看到宝音流泪无助的脸,故意捡重点提到耶律家族宽慰她,“好孩子,现在杀掉的都是女真人完颜家族的人,那个耶律楚才已经归顺了大汗,中都城的其他百姓都无罪释放了,并且石抹明安将军请旨给城中的老百姓每家发粮食呢,刚才大汗在耶律楚才的劝慰下,把进城抢夺东西的军士都给召回来了,放心了没事,你跟着老刘不要乱跑,我还有事忙了。”
听到刘忠禄的话,宝音泪水减少了一些,但是这些皇族死去的惨状,让她对于父亲的死有了认识,脑补着父亲被砍头的景象,让她幼小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如果中都城破时候父亲还活着他会不会像耶律楚材那样投降了蒙古人呢?以前听母亲说过,契丹人和女真人是世仇,女真人又和宋朝的汉人是世仇,所以她可以理解汉人的师父跟着蒙古人,和契丹人的石抹明安跟着蒙古人,都是在报世仇。可是父亲以前为了金朝牺牲到底值不值得呢?
几个时辰后,那些投诚的官员们都一一的官复原职的复位,回到中都城的各自岗位上去了。老刘这边的医药库也没有什么事了,刘忠禄过来命令手下的医药军士看守医药车,城府老道的他命令老刘去城里面药材铺补充一些短缺的药材,给了老刘一个药材单子,然后说,“我们一起进城,宝音留在这里不安全,到处乱糟糟的,万一被官兵当作流民的孩子抓走了。不如你带着宝音去城里采购药材,我要去兵器制造营检查设备和制造器械的工匠。晚饭你就带着宝音吃吧。”
老刘赶着一辆马车,车上插着蒙古中军内务府的旗子,他和宝音坐在车上,刘忠禄骑马走在旁边,进了城门后,有军士等刘忠禄,“大人,大汗让我来接你,带你去制造营。”
“好,我走了,你们两个小心一些。”
告别了刘忠禄,内心看破一切的老刘驾着马车在家家紧闭门户,街上空无一人的中都城的街道上遛弯,他对宝音说,“宝音,我不熟悉城里的路,你告诉我哪里有药材铺,我就往哪里走好吗?”
宝音听到后幼小身体几乎要雀跃,小拳头握紧说,“好,爷爷,你往左拐,接着再右拐,松子巷街口有一家很大的药材铺。”
“好,驾。”
说着老刘就按照宝音的指示把马车赶到了松子巷,果然宝音没有扯谎,老刘停下车,看到蝾螈药材铺几个大字的牌匾下是紧闭的大门。老刘下了马车走到门口观看,这时候宝音像一个小猴子窜下马车,往松子巷深处的家中跑去。老刘叹口气看着宝音的小身影,远远的看着没有跟近。当刘忠禄说让他到城里面采购药材还带着宝音,他就知道了这个任务就是个小蝌蚪找妈妈的游戏。蒙古军把中都城内一扫而空,到哪里去买药材啊,就是有货,老板看着蒙古军大内的旗号,药材还不白送的避祸啊。
老刘掏出他的大烟杆,坐在马车上抽旱烟,他已经看到宝音的身影拐进了一家人的门口,远远的看着门口有一对石狮子,一看就是高门大户大人家,也不知道遭了什么灾,孩子被当作了童男女送给了蒙古人。对于刘忠禄不愿意讲的事情,他也聪明的不打听,少知道才能保命。他知道刘忠禄不止是一个御医,而且是有功夫的内侍卫,没有心狠手辣的本事成吉思汗能把他留在身边吗?何况他还懂兵器制造,那些个可汗蒙古军发号令用的鸣镝就是刘忠禄制作后,让蒙古军中制造营的匠人打制的。
过了有一个时辰,看到小宝音单薄的身影走出了家门,后面根本没有人跟出来,看着蓝色脸庞上哭成水蜜桃的眼睛,老刘知道家中一定无人了。老刘灭了烟枪,抖落烟灰后抱起缓缓走近马车的宝音,把她放在车上,故意没话找话问,“你怎么了?”
宝音擤了把鼻涕小脸坚强的说,“没什么,就是沙子进眼睛了。”
“好,回去我找药水给你洗洗。”
“谢谢,爷爷,不用了,我用了很多的眼泪把沙子冲出来了。”
老刘默默的看着她,短短的两年时间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已经快七岁的她心智成熟了不少,已经有了小小的内心世界,有了自己守护的秘密。
“我们到哪里去吃饭呢?现在城里面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
“我们去庙里面吃斋饭供果吧,打仗的时候,人们求神保佑都要进献很多的点心给菩萨,以前我妈妈就做过很多好吃的点心送到庙里面。”
“好主意,我们走,你带路好吗?”
老刘听着宝音的指示,赶着马车走了好长时间的路,赶往城外的一个庙观。这里果然是比较清净,房屋树木看着没有遭过劫掠,看着有穿着褐色袈裟的僧人在庙里面出入。走近了一看这里也不是世外桃源,庙门口有蒙古的怯薛军把守执勤。看到老刘的马车本想着驱赶,但是看到了蒙古中军大内的旗号,就没有阻拦,只是简略的询问了一下,“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烧香拜佛。”
宝音积极的回答着,老刘神气的一挺身,这些怯薛军看到一老一小,又没有危险的武器,连个腰刀都没有,就挥挥手让他们进去。可是老刘有些好奇,“怎么咱们的蒙古军队要守庙子?”
守门的军士口风很紧的说,“不要打听,大汗大札撒令说,尊重每个人的宗教信仰,你们赶快拜佛后离开。”
“好好,谢谢。”
老刘点头哈腰的赶着马车进了庙门,进去后看到这个庙宇纵深很大,植被非常的葱郁,庙中还有小桥流水。看来是以前皇家的庙宇,怪不得派兵把守呢?看着一座座庄严辉煌的大殿还是非常的完整,再想想刚才城门口的上万人被砍头的惨景,看来乱世的红尘之外这里也许有一些安全感。老刘停下马车后,浑身是劲的宝音领着他踩着石头台阶朝主殿堂的大雄宝殿而去。
等老刘迈过大雄宝殿主殿的红色门槛,看到宝音已经拿着几盘供果和点心坐在拜佛的垫子上等他了,”爷爷快坐,这里果然有很多的点心。”
老刘看着小家伙虽然很饿,但是拿了好吃的还是忍者等他。心中一热乎赶忙坐到宝音身边的铺垫上,接过宝音递过来的一碟点心开吃。果然中原的饭好吃,吃了两年牛羊肉的宝音开心大块硕朵的吃着,吃的口干了就拿着桌上的水果吃起来,还不忘给老刘拿一个。
“爷爷,我说这里有好吃的吧,看这个是五仁的酥皮点心,”
“是不错,我好多年都没有吃中原的点心了。”
“真的?那我要给师父带一些回去,他一定好多年没有吃中原的点心了。”
“好孩子,你师父没有白疼你。”
“爷爷你也疼我啊,我都知道。”
宝音说完,老刘觉得自己的□□都跑到眼睛里了,嘴里干的难以下咽。正在难受之时,有个老者的声音响起,“施主好,”
老刘一看是庙里的主持,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有的穿着袈裟,有的穿着金朝官员的服装,老刘于是不好意思的赶忙站起来,“对不起偷吃了你们的供果。”
银发须眉的老僧人慈眉善目的说,“不用紧张,能渡众生本就是我们出家人的本心。”
宝音吃完了拍拍手,站起来没有说话,老刘拉着宝音的手说,“我们该走了。”
宝音仰着脖子恳求,“我要带几个给师父,”
说完宝音也顾不得难看,抓了几个点心装到衣服口袋,她的口袋太小了,她就把一些点心塞到老刘的口袋里,老刘当着主持面目绯红,似乎是自己和宝音太没有规矩了,连吃带拿的还是佛前的供果。
主持身后的一个年轻的僧侣看不过去了,“哎,老头,你们有没有点品行啊?”
老刘耳根一红,答不上话来,宝音不干了,“我们没有品味,也比你们强。”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说话?”
“就是,这些供果最后不都是你们僧人吃了,你们吃很多次,而我们只吃一次,你们还说我们没有品味。”
宝音说完,老主持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这位小施主有些意思。”
在主持旁边的一个长的须眉大眼,穿着金朝官员服装,下巴留着黑色及胸长须的帅哥蹲下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宝音,”
刚才的年轻僧侣说,“蒙古人的名字,怪不得,城破后还能有胆量到处跑的小孩子也只有蒙古人了。”
年轻帅哥看着宝音的蓝脸若有所思,这时候老主持说,“耶律楚才先生,我们到后面细谈吧。”
“好,我们走。”
宝音一听他是耶律楚材,赶忙跳起来抓住耶律楚才的长袍,“您就是耶律楚材先生?”
“怎么你认识我?”
“不认识,就是听说过。”
白发红颜的主持人大声的说,“耶律楚才先生,看来你归顺成吉思汗是天意啊,这个蒙古小孩子都知道你的大名。”
耶律楚才年轻的脸上有些阴云飘过,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跟着主持人们离开了大殿。
但是宝音不死心跟着后面抓住耶律楚材的衣袍说,“我有悄悄话只和你一个人说。”
“好,”
耶律楚材温和的带着宝音出了大殿,到了外面他蹲下说,“你可以说了,有什么事?”
宝音小声的问,“你知道耶律荣家的人都去哪了?”
“你是耶律荣的什么人?”
“我是他女儿,耶律萱。”
“好孩子,你还活着,太好了,你母亲和弟弟跟着你大哥搬到汴京去了。”
“真的,太好了,叔公好!”
“真是个机灵的孩子,以后就这样,保守我们俩的秘密,谁也不能说,特别是你兄长的消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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