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元吉》望沙

11、《黄裳元吉》第十一章 南遣

　　老刘驾着插着蒙古中军内务府旗帜，空空如也的马车回到了蒙古大军的中军营地内。宝音还没有等老刘拴好马车，就跳下车冲进了医药库的生活帐篷内。看到刘忠禄已经在篝火炉灶旁边喝着奶茶看书了，宝音看到他，高兴的蹦蹦跳跳的跑到刘忠禄跟前，“师傅你回来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东西。”
　　说完宝音把自己口袋里面的点心掏了出来，一个五仁酥饼，二个火烧塞到刘忠禄手里，“师傅你先吃，爷爷口袋里还有呢，都是给你留的。”
　　还没有等宝音去搜老刘的口袋，老刘已经迈步进来，把宝音装在自己口袋的点心都拿出来给了刘忠禄，“刘医官你吃吧，这个孩子真是有心，你没有看走眼，我去整理库房去了。”
　　说着老刘转身撩开门帘走了，刘忠禄头也没抬，但是双眼的余波还是注视着老刘离去的脚步，直到脚步声走远了，他才开始吃点心。
　　在成吉思汗的中军大帐，离着大汗座位远处的下方，老刘单腿跪地的汇报情况，只见成吉思汗问，“刘医官只是让你带着孩子去买药？”
　　“对，止血和消炎的草药确实没有了，他就想让我去城里的医馆药铺看一看。”
　　“他和你一起去的吗？”
　　“没有，我们刚进城门口就分开了。”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耶律楚材的，宝音和耶律楚材单独说了什么？”
　　“就是我们城里没找到吃饭的地方，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宝音说城外报恩寺的庙里面有供果可以吃，所以我们就去了。”
　　“就这么简单？报恩寺离中都有一段距离，那么小孩子记得路？”
　　“对，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到，实在是在城里面没有吃饭的地方。当时在报恩寺庙里耶律楚材好像没有认出宝音，是宝音拽着他的衣袍说，要和他单独说话。”
　　“这个孩子还是真有点意思。”
　　“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也许宝音涂着蓝脸蛋，耶律楚才没有认出来，他们说什么我没有听到，只看见最后耶律楚才分别的时候抱了宝音一下，他们俩个脸上看着都挺开心的。”
　　“好吧，你下去吧，哦，对了，你们药材库的标签的草药图是谁画的，活灵活现的。”
　　“报告大汗，是宝音。”
　　“这么厉害，是照着书现画的？”
　　“不是，是她看过刘医官给她的草药书后，写标签的时候就画出来了，这个孩子对看过的书是过目不忘。”
　　“好了，你下去吧。”
　　老刘躬身告退后，站在成吉思汗身边穿着一身甲衣的木华黎说，“看来刘忠禄并不知道耶律楚才的藏身地点。石抹明安在中都破城之前，就将那个报恩寺庙宇保护起来并没有告诉刘忠禄消息。看来镇守庙宇的怯薛军看到的老刘带着宝音去庙里见到耶律楚材只是一个偶然。”
　　成吉思汗点点头，“只能说这个孩人小鬼大，兵荒马乱的居然知道在哪找吃的，跑到报恩寺去能想到吃供果，真是天养的孩子，也许是一种直觉……，以后我可以派大的用处。你让耶律阿海后天再来见我，我先让刘忠禄去帮我办事，给南帝送信和顺便布置南边的情报网络系统。”
　　“好，等会我会和耶律阿海的人说，就让他先休息一两天。”
　　“可以，暗桩的人可靠吗？”
　　“大汗放心，派出做暗桩这些人的家属都留在漠北作人质了，人员考核上也通过了检验。”
　　“这些人还是要善待他们，但是忠心是首选，并且他们之间最好没有联系沟通，免得到时候有被捉到的人，咬出一条线。”
　　“遵命，”
　　“我打算中都城这一带地区就归你治理了，算是你跟我出生入死的奖赏。这就算是你的封地，可以世袭罔替。”
　　木华黎感动的马上单膝跪地感谢的说，“谢谢大汗。”
　　“你起来吧，你在这里好好经营，为我们最后入主整个中原打下基础，特别是京杭大运河的商贸系统，要为我们所用。现在西面的丝绸之路被西夏给堵死了，我们在中原收获的很多财物在漠北草原派不上用场，特别是皇宫里收藏的书画之类的东西都给孩子当擦屁股纸了。这些东西拿到南边去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可以换回来很多的军需物资。我们未来战争规模会很大，军需物资需要很多，除了抓取妇女儿童作为人口的补充外，也需要大量的粮食布匹和生活用具。所以我为什么十年来一直在攻打中都，坚持的要先占领中都和涿州一带，就是疏通我们的经济命脉。”
　　“大汗真是高瞻远瞩，属下佩服，我就是你的海东青，随时听您的指挥调遣。”
　　“很好，你的勇猛忠诚我是相信的，我今天给你谈这些，就是给你交底，让你如何管理这片地方，知道我战略的中心思想。”
　　“属下明白了。”
　　“好，你既然清楚了，所以你从现在起，要加强情报收集工作，派出得力的人来管理情报网络。首先要收集的信息是中原内陆的交通城镇河流等情况，这些就是我们蒙古军未来进军中原的眼睛，所以我让你亲自挑选这些人。”
　　“知道了大汗，我一定按照你的指示办。”
　　“回回人札八儿火者，是当初和我结盟的十九个勇士之一，他是绝对可以信任的，金国一带的情报网，包括西夏和周边的情报报网就交给他负责，人员和物资由你提供。我们最后面两次的对中都之战，他都立下了汗马功劳，要不是他发现的居庸关南边的小路，我们的蒙古骑兵就会被居庸关给阻挡在外面，不会对中都城形成豺狼掏腹的斡腹之计的战略包抄。所以对于西夏和南宋我们都要早早的开始情报工作，他们这些人就是我的海东青。”
　　“大汗果然英明，早早的布局。”
　　“对啊，回回人札八儿火者，很早在我统一漠北之前就跟了我，我刚称汗就派他到金国卧底去了，他一呆就是十几年，矢志不渝的及时给我输送情报。”
　　“原来是这样啊，大汗真是长生天派来的智慧王者。”
　　“呵呵，好，你去把刘忠禄叫来，我先同他说说话，交代一下，让他先沿着京杭的运河探路，后面你们合作也许会很多，他需要任何物资和人员你都需要保证。”
　　“好，遵命。”
　　看着木华黎离开帐篷，刚才成吉思汗知道宝音和耶律楚材的关系后，改变了主意，本来这次耶律阿海求见，他原本打算让宝音与耶律阿海相认。可是一想他对自己在金朝被扣押的妻儿从来都不闻不问的，他离开金朝后在外跟了自己十多年了，宝音才6岁，他对这个没见过面和没听说过的侄女会感冒吗？现在既然耶律楚材和宝音有更密切的关系，不如就留着以后用这张牌。
　　刘忠禄见过成吉思汗后，就带人来到了木华黎怯薛军守护的中都府库，他要挑一些财物带上，成吉思汗派刘忠禄南遣去给南宋的皇帝送结盟书，路上要经过金国的关卡，所以让刘忠禄自己想扮成什么样身份的商人去南宋，货物在还没有送回漠北的物资内他随便的选，人员由他挑，还专门嘱咐了带上宝音，让她一路上把所见所闻都化成画册，带回来给他看。
　　刘忠禄太佩服成吉思汗了，每一个角落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他主动提出让宝音跟着自己，让刘忠禄很开心，看来大汗已经准备未来重用宝音了，而不只是耶律家皇族关系简单的笼络人心的牌了，也体现了他没有说出来的赏识自己是识人忠心为大汗考虑的心思。
　　金银珠宝之类的财物早都搬上了准备去漠北的车辆，刘忠禄识趣的就不从上面拿财物了，免得被人诟病。想想成吉思汗有几百位嫔妃，分别住在四个翰儿朵里，每个翰儿朵有一个皇后，再加上成吉思汗的母亲家族，四勇士，四猛，四杰和四养子和他的早期的结盟义兄，这些人都有妻儿老小和子息。还有要奖赏的勇士，这些金银珠宝再多，除以那么多高贵的人的分母，都是不够分的。要不是成吉思汗会在中都城破时候，第一时间派人把这些东西在大军放入城中掳掠的时候，就派兵给收集看管起来。因为人心欲望是难以填平的，特别是这些将士的家属谁个不盼望着男人给自己带回了珠宝，特别是金地所产的珠宝做工精致花样繁多。
　　所以刘忠禄对于那些装好的车辆基本都不靠近，免得遭人嫉恨，如果那些人没有满足，即使自己拿了一小部分去江南，也会被说成是短缺了资源的罪魁祸首。刘忠禄决定做一个药材商人，这些过金地的时候容易一些，再说漠北的老林子里鹿茸，人参，红花，这些好东西蒙古的贵人们见多了都不稀罕。但是到了江南和金地就是人喜欢的药才和补药。江南有句话，“一两羊角二两金。”羚羊角是一个既不怕水泡，又不怕虫咬的好东西，再说路途遥远，带的东西不能多还要值钱，刘忠禄心中就把羚羊角首选的货物。
　　于是刘忠禄来到金国的药材仓库，进来一看果然是这里没有人感兴趣，金国国库里面羚羊角成筐的堆在一起。刘忠禄一看都是上好的血茸，他命人抬了几筐放到自己南下货物的马车上，接着顺手装了许多的大辽国的老人参，西夏的红花等名贵药材。然后又挑了一些草药像万能解毒药乌厥和蒙汗药曼陀罗。
　　他问随行的库管官员，“你这里有没有六岁女孩和男孩穿戴的衣服，给我各拿两套，最好有一套南宋的款式。”
　　库管的差役说，“金人的款式有，南宋的样式没有。”
　　“好吧就给我金人的款式。”
　　刘忠禄想着就先穿金人的衣服到了南宋再买宋人的衣服。
　　草药库巡视完了，刘忠禄问，“你们这里还有哪些库房有东西？”
　　差役说，“矿物颜料库房。”
　　“有意思，带我去看看。”
　　蒙古人果然是对舞文弄墨的东西不感兴趣，刘忠禄走进颜料仓库的时候都被震惊了，这里面堆积的都是各种名贵的粉末状的矿物颜料。作为彩色宝石材料矿石的原材料已经被装上准备回漠北的车了。女真人入主中原后，也喜欢了汉人文化，汉学和绘画都很流行，皇宫里面搜集了最好的矿物颜料，其中就有最名贵的矿物颜料，朱砂，石黄和石青。其中最名贵的就是青金石的颜料，因为其色相如天，又被称为天石，是中原帝王皇权威严崇高的象征，深受各代帝王的喜爱。
　　刘忠禄想朱砂和石黄内陆多见虽然名贵不是那么缺少，只有青金石是从西夏那边运送过来的，自古就是最昂贵的颜料，比黄金还贵。特别是南宋皇帝喜欢书画，这个东西都可以作为觐见的礼物。
　　刘忠禄的手在青金石的颜料盒子中轻轻的一摸，这些质地纯正色很浓的矿物粉，有的颜色是暗蓝色，有的是艳蓝色，有的是海水色。这些皇宫的颜料粉已经深度加工和提纯了，没有任何的金星或杂质，古话说，“青金不带金。”
　　刘忠禄命人搬了不少青金石颜料的货物，临走告诉差役，“你告诉木华黎将军，药材库和这个颜料库就都归我处理了，以后我还会来进货的。”
　　刘忠禄安排好货物等事宜，就回到医药库房的帐篷内，看到宝音正在认真的看草药书，他走过去看着宝音看的很认真就问，“现在你在看什么？”
　　宝音听到师傅的声音才从书本中回过神，“师傅，我就是在记这些药物的作用。”
　　“好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宝音仰着头思索了一会说，“师傅，金子也可以治病啊？还有石膏也是药。”
　　刘忠禄看着宝音聪明样，就耐心的拉了一个板凳坐在她书桌旁，看到她翻到了开宝本草的金石部，觉得这个孩子领悟力强，不能随便的应付，要开始循循诱导的教育她了。就解释说，“金可以治病是根据五行的道理，不是治疗所有的疾病，像肝胆疾病和惊痫风热，可以用少少的金银，因为肝属木，用的是五行金克木的道理。”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石膏呢？也是五行的原理吗？”
　　“可以这么说，生石膏大寒之物，主要是降胃火，在九宫格里面辰宫是属土属胃，所以用生石膏可以补土降火，因为生石膏里面有水，而经过加煅烧后，就变成脱水的熟石膏。再说肺属金，主皮毛，清肺热也用石膏，一个是用土生金，又有水克火。”
　　宝音似懂非懂的点头，刘忠禄说，“不急，我们在路上的时候师傅给你系统的讲好不好。”
　　“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回漠北？”
　　“我们不回漠北了，我们去别的地方。”
　　“好，只要跟着师傅就好。”
　　“好，在去之前你要帮我做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你等等，”
　　说完刘忠禄站起来对门口的身边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谁也不准进来。”
　　“遵命。”
　　说完刘忠禄回到座位前，拿出一个画着金朝地图的羊皮卷，对宝音说，“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要经过金朝的衙役管辖的地方，我们和金朝才打过仗，我要将这份地图带在身上，如果我们在金朝的港口万一遭受到搜捕，我会将这个东西沉入水，等他们捞起来时候，这些颜色就会融水化掉。所以要你看过后牢牢记着，需要的时候给我重新画出来，你能不能做到？”
　　宝音看着刘忠禄严肃的表情认真的点点头，“可以。”
　　“好，你就在这练习，我让士兵守着门，爷爷喊你，也不能进来。”
　　“知道了。”
　　说完刘忠禄吩咐两个军士守着门，留着宝音在帐篷画地图，过了一个时辰后，刘忠禄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套衣服。宝音看到师傅回来了，热切的说，“师傅我都可以画下来了。”
　　刘忠禄拿过宝音最后几个在羊皮卷上画出的地图，除了用色是墨汁外，简直就和原图一模一样的，连城池和道路都标的清清楚楚，并且准确无误。刘忠禄高兴的说，“好孩子，师傅真的没有看错你，你真是有个超级脑袋。”
　　宝音高兴的喜不自禁，刘忠禄把手上的衣服递给她说，“这有两套金朝孩子穿戴的衣服，一套男装一套女装，你先穿男式的，等我们出了中都城到了运河上，你可以就换上女孩的服装。”
　　宝音高高兴兴的接过新衣服，女孩的天性马上回来了，“谢谢师傅，真的，这些衣服都是给我的吗？”
　　刘忠禄点点头，“并且从今天开始，你的脸可以不涂颜色了，等我们回漠北的时候再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