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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棠梨今日逃离傅家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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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个知情的小管事却打断道:“别看了别看了”,双手挥在他们眼前,“这人是廖正未来的媳妇,阖府上下小厮谁不知道她漂亮,可是你们知道为什么没人敢去搭理?”
“廖正早早透露了口风,只等到这丫鬟年纪一到、时机成熟了,就去她家提亲事。”
众人了然:原来名花有主,怪不得廖正快十九了还拖着没娶亲,敢情是在这等着。
众人又从家事、相貌、人品各方面比较了廖正和棠梨的方方面面。
等到管着马厩的大管事大喝一声:“兔崽子们,不去铲马粪却在这闲话,当心我扣你们的月银。”
“特别是要用心伺候三爷带回来的那几匹马,都是西域来的上品马,马虎不得……”
小厮们四散着捂脸跑开,去马厩里伺候马匹,铲马粪的铲马粪,割草料的割草料。
而方才那个知情的小管事并不惧怕,他转头沿着棠梨走过的那条路追了上去,等到跑到小门,只能远远看到她往东边街市走过去的背影。
那个方向一看就是姑娘们买香膏首饰常去的街市……
他回府去前院找了在傅长远身边侍候的廖正,和他们这些日日夜夜伺候牲畜的人不同,廖正他家在府里根基深厚,当初被送去给长房嫡孙傅长远做伴读,日常还管着傅长远身边的杂事。
……
棠梨一进巷子就被热闹的叫卖声吸引。
“冰糖葫芦,六文钱一串,十文钱两串”
“甑糕,刚出锅的甑糕,热气腾腾的甑糕嘞”
走街串巷的小贩或是边走边喊,或是在自家摊位前守着。
除了几家卖小吃的商贩,最多的还是簪花铺子、胭脂铺子、布料行这些,布庄隔壁几步路的地方就是绣楼。
走过门口摆满精致布料的布庄,棠梨站在一座二层小楼门口,仰头望去褐红的“锦华绣坊”二字映入眼帘。
门口小二见一个灵秀的姑娘站着四处张望,心里嘀咕着看那身上的布料不像是能买的起他们手艺的贵客,脸上便不是太热情 。
等看到她精致的脸庞,便自动忽略了那一身粗布衣裳,主动上前一步搭话道:“敢问姑娘来我们绣坊是要……”
还没等他说完,对面的姑娘见有人主动问她,展颜浅笑,瞬间她身上的粗布衣裳更不显眼了,她道:“劳烦小哥帮我引路见一见夏绣娘,我这里有一件剐蹭破了的衣服”,她取下身上的小包袱把捆好的十字结打开,小心翻找一二,指着裂缝给他看,“喏,就是这里”。
他冲他点点头,“姑娘在此等片刻,我去后院看一看今日夏绣娘是否当值。”
棠梨谢过这个小哥后,由他引着坐在旁边小凳子上等待。
锦华绣坊里的一部分绣娘与东家签的是死契,还有一部分有声望的绣娘有权选择当值时间。
门口牌子上展示的是签约死契的几位绣娘,并没有夏绣娘的名字,棠梨失望地摇头,怕夏绣娘真的不在此处?
家中孙儿刚出世,需要她这个祖母照顾,夏绣娘去岁并未签死契,她签的是按日计工费的活锲。
如果今日夏绣娘在绣楼,应该是已经到后院了 。
棠梨觉得莫不是夏绣娘真的没来?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小厮才从后院回来,跟她道:“姑娘,您随我去后院,夏绣娘说要看看衣服的破损程度再定夺。”
“好嘞,我这就来”,听到夏绣娘在这里,棠梨庆幸自己没白跑一趟,急忙站起身来,跟着他去了后院一间绣房中。
抬眼看到青丝中夹杂着许多白发的妇人,直觉她应该比自己母亲刘氏年纪还要大一点,正在思考着该如何称呼这位绣娘。
“夏绣……”她又觉得直呼起名不太妥帖,夏绣娘和善地笑,急忙说:“你就叫我夏大娘吧,这样也不见外,正好我那小儿子看着是比你要大个几岁的。”
“夏大娘”,棠梨依言给夏大娘问好,她又拿出包袱给展开里面的衣服平整地放在桌面上,告诉了夏绣娘衣物破损的来龙去脉。
夏绣娘靠近这件外袍,打眼一瞧便知道可能是从中哪个府里丫鬟的衣服?她们绣坊有时候接一些府中的活计也是有的。
夏绣娘看着那长长的三寸口子以及旁边蹭破的断掉的绣线,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她叹了口气,道:“姑娘,按说这修补衣服是能修补,只心是你要是完全恢复原来的样式是不可能了,如果勉强修补不仅需要时间,要花的钱一点也不比再做一件一件少。”
棠梨听到雍州城中富有盛名的绣娘都这么说了,叹道:“夏大娘既然认为修补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去找布料做一件吗?”
夏绣娘点点头。
棠梨又低头观察手中布料的样式,她问夏绣娘说:“敢问我能不能按照这件衣服的尺寸在你这里重新做一件呢?”
夏绣娘似乎是料到她会这么说,呵呵一笑:“小娘子说笑了,我们绣楼怎么会有这样的布料?一般这种布料都是专供城中大族,据我所知,这布料可能是原产于江南道。”
棠梨害怕因此失约,心中因为布料难得而百转千回。
事到如今,自己也只能从府中看看能不能拿到相同的布料了,她想起这藕荷色襦裙本就是玉串的,可能布料之能来自于府里,这下又不得不去找方大姑了。
“今日先谢过夏大娘了,我们改日有缘再见面”,棠梨收起包袱。
谢过夏绣娘后,又跟着小厮走出了绣楼。
没想到,刚走出绣楼就看到一位不速之客,棠梨和此人先前不过有过两三面之缘,至于母亲刘氏所说的两家相看之事,她就是简单地听了一耳朵,并没有往心里去。
腼腆的男子看着十六七的年纪,他等到想见的人出来,瞬间手足无措地挠挠头,他迟疑地开口:“姑娘,我是廖正。”等尾音出来,他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棠梨不明就里,在脑中回想了一会儿时间,一边拨开被他挡住的道路,一边脆生生地说:“让一下。”
费力地从他身边的小小的缝里往外钻,泥鳅一样抓都抓不住。
廖正刚才听到有人报信给他棠梨出府的消息,脑子里瞬间一热,跟大少爷傅长远告假出了府,并且顺着刚才那人报信的方向寻寻找找,谁知道他刚一站到这儿就看到想见的人从绣楼里走了出来。
但是他刚一想说话进一步介绍自己,嘴巴就卡了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眨眼睛棠梨已经顺着人流走远了。
他拍拍自己的笨嘴,纠结是回府还是继续找个由头和姑娘说上几句话?
廖正身边好几个一起长大的人就是私下定下亲事,雍州的人本来就民风彪悍,不比江南道那边规矩多。可看棠梨的反应,他反思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棠梨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登徒子”没啥好印象,她略显粗鲁地急急走开后,就想着自己是回府还是去找大哥周天柱?
方才那人穿戴中等,打扮规矩得体,一看也不像是城外一些流民的样子。
或许他只是认错了人也有可能?
好不容易能和别人换班出来一趟,倘若不去见见许久不见的大哥着实有点亏。
权衡再三,棠梨又去城外于记面馆找大哥周天柱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边廖正依旧跟着棠梨,那边出府会友的傅桦南刚打坐马车出府,就远远看到了疑似见过的人——那个酒席上的丫鬟。
傅桦南撩开帘子再定睛一看,果然是大宴上那个丫鬟,她背上的包袱鼓鼓囊囊,急匆匆不知要去干什么。
第一时间,傅桦南想的便是难道这丫鬟胆大包天,悄咪咪在府中偷了东西出来藏匿赃物?
一秒钟,这念头就从脑中抹过去。
只因为傅桦南对她的认知是比较矛盾的,看她澄澈的眼神,一向在朝堂对世事洞察万分的的他觉得她内在应该只是个单纯的女子。
想到她做出的事,他又觉得能在城中名流齐聚的宴会上公然那么做的她不像眼睛那般良善……
傅桦南决定遵循自己的意愿,好好查一查这丫鬟内里是黑还是白?
如若她真是那般奸邪之人,刚好趁这个由头拿了她杀鸡儆猴,肃清一下府邸。
回来不过几日,傅桦南就发现大哥、二哥管理府邸过于松散了。
起先,他不过是从娘傅老夫人那里借了几本账策来看就发现了不对。
府里几项开支的账目报的虚高,其中一项先前从江南采买布匹的价格,一匹同样成色的布料比他在江南道看到的最高价还要多几十两银子。
但是,这管着布料采买的大管事一向是娘身边的得力奴才,轻易动不得,连着根带着你,一旦动了他,其他一些人都会被连带着揪出来。
他才回府没几天,并不想立刻对这些人动手,只能思索着要不要先找个人杀鸡儆猴,树个典型出来?
傅桦南吩咐赶车的车夫道:“跟着前方那个穿青色裙裾的女子,可千万不要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