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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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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不知如何是好,在宴席处她没有被人看出丑态,她是感激傅三爷的,可她躲过一劫后,借来的裙子却坏了。
而她,似乎并没有太多银钱来弥补这次弄坏襦裙的代价。
在方大姑那里,棠梨听过玉串说,这裙裾的布料是二太太赏下的,拿到赏赐的布料后,她们几个丫鬟另外找的绣娘做了一模一样的藕荷色裙子。
周家先前是存了些银钱,可是目前拮据得很,银钱都因为给大哥周天柱赎身花光,他们一家靠着每个月的月钱过日子,剩下的银钱还要还赎身接的外债。
除此之外,棠梨还听说爹娘要换掉庄子上他们目前睡的床,这又是一笔支出。
棠梨想着,她手里当差存下的月银还有几百文,不知道够不够?
棠梨呆呆地站在西侧院的大院子中,小虫翁嗡声一阵阵,她已神思在外,想着这借来的裙裾,心里一阵懊恼……
傅桦南进到书房,扯开自己方才被那丫鬟,不经意间弄乱的包扎着伤口的白布条,期间,他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过。
阿昆见状拿来装有金疮药的瓶子给他又上了一次药。
透过书房的窗户,傅桦南看到一抹孤立于荷塘边大石旁的身影,微风吹过她的发梢,心里泛起了怜悯之心。
可惜,美人在里不在皮,想到今日她多次出手想要钓金龟的举动,他内心对于她皮相的欣赏以及处境的同情之心立刻被打散了……
他毫无波澜地说:“阿昆,让她走。”手指指向那个方向,正是棠梨站着的位置。
“吱呀”一声,阿昆小跑着出屋,走到棠梨面前道:“姑娘,你可以走了,明日不必再来侍候。”
棠梨等到脚都快麻木,却不敢走,听到此言,她道了一声:“多谢”,旋即走出了西侧院。
下人房内,梅兰左等右等不见棠梨回来,正想着是不是要出门去找找,这时房门传来异响,熟悉的女音:“梅兰,是我。”
梅兰急忙打开门,心里一惊,眼前的人衣服乱糟糟,裙摆处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头发乱糟糟,大叫:“阿梨,你这是怎么了?”
棠梨听出她语气里的担心,解释道:“梅兰,我没事,就是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不想让梅兰担心,随口说了一句,并没有解释晚宴上的种种意外。
傅老夫人尤其爱荷花,府中挖了两处大的荷塘,一处就在傅桦南所在的西侧院,塘边青苔随处可见,不熟悉的人到那里难免会磕磕碰碰,今日她因此摔了一跤。
洗漱换衣后,棠梨把借来的藕荷色襦裙仔细地放在小凳上,抚着上面精致的绣线,她眼露忧愁地看向那撕裂的口子,看着不长。
棠梨对梅兰说:“你看,这口子应该还有复原的可能吧?只是可能要找绣坊的绣娘缝补。”
梅兰不懂这些,犹豫着说:“应该可以吧。”
“改日我洗干净后,去绣楼打听一下价格,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棠梨道。
暂时解决了这样一桩烦心事,棠梨的心稍微安定了些,她正打算打开铺盖睡觉,梅兰却谈兴正浓,“今日,你可有看见三老爷?外界盛传三老爷是个文武全才,就是现在还没有娶妻。”
棠梨想起席间话音冷淡、却又帮了一把自己的成熟男子,又回忆起席间男人们对他的巴结和恭维,道:“傅家的男子想要娶妻还不容易?可能有别的顾虑。”
第二天,棠梨早早去二太太房二门外等着,找方大姑告罪,她拿了一个褐色包裹,里面装着借来的本属于玉串的丫鬟服。
清早,下人们起得比较早,沿路走来早就有洒扫的丫鬟在门口扫地,包括昨日一道在大宴处的玉玲。
“起开,是谁这么不长眼啊?”玉玲大喇喇地叫骂着,大扫帚边缘捎过棠梨的鞋头,接着,她意有所指道:“原来是您这位贵客啊!如今的麻雀,未来的凤凰。”
她就是要故意用这话刺一刺棠梨,不知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无缘无故顶替了玉串的活,代玉串去宴会上露脸。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羞耻地故意引得当场的男人为她争风吃醋,看来是不想在这傅府中继续等下去一辈子做丫鬟,还想挑根高枝做凤凰呢!
她偏不让棠梨如意。
棠梨回玉玲道:“玉环,你可不要平白无故地污蔑人,我昨日去宴会本来就是方大姑跑过来说缺个人,我才去顶个缺,我本来就是二太太房里的人,方大姑有事,我自然是乖乖听吩咐。”
其他几个小丫鬟听到这番争吵都竖起耳朵听起来,对棠梨的说法暗暗点头,都说物伤其类,她们这些丫鬟的处境大差不差,上头有吩咐大概不能推拒,如果直接拒绝,方大姑这样的人使个绊子,她们能料定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至于昨日宴会,我行得正坐得端。那李姓富商喝醉酒非要调笑别人,有些商人的做派大家肯定听说过一些,众目睽睽之下,他醉了酒却没有完全昏头,肯定不能去招惹各位爷,只能拿我们这些小人物开刀。”
“我也是倒霉,生生撞到了刀口上”,棠梨说到这里,还佯装要哭出来,其他几个丫鬟看了同情不已,心里也不再相信玉玲的话。
棠梨本来想在府中低调行事,但今日的形势她想要再像之前母亲刘氏那样说的做,是万万不可能的,倘若任凭玉玲胡言乱语污蔑她,空口白牙的,她可能永远说不清楚,这一口黑锅可就永远盖在她的头上了。
几句话的口舌计较,你一句我一句过后,玉玲已经发现棠梨态度发生了大转弯,不再装得像不知世事的小白花一样,而是变得咄咄逼人,一句话接着一句话,简直呛得她哑口无言。
再观其他几个丫鬟的脸色,她明白自己已经落了下风,只能打落牙口或血吞。
她稍运了运气,立刻改变态度说:“你听我说,梨儿妹妹,这全都是误会一场”,脸上还露出讨好的笑,“姐姐我路上不知哪个人说嘴里听到的几句胡诌,你且知道姐姐我耳根子比较软,别人说几句我信几句,其实都是因为人老实没有坏心。”
眨眼睛,棠梨就见对面的人好话连连,嘴像蜜一样甜。虽然她对此人无一丁点儿好感,却不能就此撕破脸,毕竟她的老子娘包括她还要长久地在府中生活,全家赎身出府之前,她能少树敌就少树敌。
“姐姐以后记得别乱嚼别人的舌根就好,小心隔墙有耳,神不知鬼不觉地不小心就得罪了别人”,棠梨从她身边走过,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而在玉玲看来,这就是一种警告。
“烦请您看一下方大姑此时在何处?”棠梨不再搭理玉玲,反而问另外一位正扫地的面善丫鬟,说完拿了一块儿糖递给这丫鬟。
丫鬟笑嘻嘻地接过撕了糖纸直接塞进嘴里,“姑娘,请随我来。”
这边,方大姑刚好从正门出来,她见门外进来一位不速之客竟是那小丫鬟……
棠梨不卑不亢地见过方大姑,随后两人在一处屋檐下站定,她告知了方大姑襦裙之事,请求她最多一月之内后等到修补好再来还给玉串。
棠梨对方大姑道:“弄坏玉串姑娘的衣服本就是我的错,无论是拿去绣楼请绣娘重新缝补,还是另外裁布料再做一件,这些花销我都会记下。”
方大姑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有心卖个好给她,毕竟二太太将来可能还有用得着她的时候呢!
听到方大姑想要去库房里面找一找看有没有一样的布料。
棠梨大喜过望,想等着如果真的还有余留的料子,她就不用再为此费尽心神了。
此时,方大姑心里九曲十八弯,刚才方一出口心里就开始心疼库房里多余的布料。
她想着那多余的布料本来就是太太说赏给她的,到时候可以拿回家去给小闺女裁好件新衣服。
这样一出口就要去找,为的还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鬟。
就算二太太愿意为她筹谋,但是造化看天命,如果她的命不好,岂不就是白花花的布料打了水漂?
棠梨看出了方大姑的犹豫,她善解人意道:“大姑,您先找着布料,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不巧,我刚才并未看到玉串姑娘,麻烦大姑转告一声,一月之内我就来还衣。”
转眼间,距离还衣的日子就过去了几天。
棠梨本来月末才有空出府,她找小厨房的一位婆子调换了当差的日子。
正好那婆子这几天得空,她月末却要抽出时间去喝亲侄儿的喜酒,对方正在发愁这日子如何调开,这几天正在院子里四处打听。
棠梨一合计就去找婆子换了日子,她这才有时间去绣坊,听说玉串的裙子原本就是请的锦华绣坊的绣娘。
出了二房小门,棠梨挎着小包袱沿着下人房一路走到后门,沿路上三两个丫鬟和她打招呼,她笑着回话。
几个小厮正躲在马房外的木棚下躲清闲,他们这些人的每月月钱有个定额,做多做少都是那个数,来府里日久,闲来无事找个清净地方闲聊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常事。
看到白白净净的棠梨挎着包袱略过去,其中一个小厮盯着她的背影简直出了神,细腰翘臀风姿摇曳:“这小丫鬟……”,他嘿嘿两声,再和同伴对视,不言而喻起了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