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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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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太方氏怒火中烧。
她起身揪起二老爷的耳朵高声大吼:“你知是不知,你这三弟如今已经是三品大员了,他的举荐信就算让俊儿上京城的云章书院也是使的?”
”据说,他手里的举荐信只有两封,肯定要有一封留给他未来的孩儿,大哥家的长远那么好学,我儿怎么轮的上?“
“不急?我怎么不急?翻年俊儿就十四岁了!”
二太太想起傅桦南肃穆的脸庞,心里就凉了半截……
方才傅桦南对老夫人殷勤关怀,以及和平日里对自己和二老爷的客套,这一桩桩一幕幕在她脑海中闪现,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方氏和二老爷不欢而散,二老爷懒得理方氏,转身去了侧间小门崔姨娘的屋里……
二太太方氏在为傅长俊读书进学之事忧虑不已,在她看来,家中的族学学生水平参差不齐,容易带坏俊儿,醉酒撒泼之事就是先例,刚好方大姑就递来了“爬天梯”。
“二太太,听说老夫人那边要几个伺候的小丫鬟”,她神神秘秘地用眼睛戳向傅桦南如今的居所西侧院。
自从那梁家姑娘去后,傅三爷忙于江南道的事务,迟迟没有归家另娶的意思,没听过他身边红颜知己,更别说有哪个女人生下一儿半女。
对于本朝男子而言,二十五岁的年纪属实不小了,雍州城很多男子在这个年岁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二太太和方大姑一致认为,傅桦南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身边不可能没有女子相伴,只是他十七出仕后随机远离雍州城四处做官,家里人无处打探地到他身边的消息罢了。
说不定傅桦南已经早早在江南道养下了美娇娘?
只是没有带回来过个明路。
也是,就算傅桦南在江南道身边有美娇娘,也不过是“玩物”,因为傅家一向看重嫡妻嫡子,除非主母入府不孕,庶子不可能先一步降生。
接着,方大姑神神秘秘地对二太太说了心中谋划……
方大姑道:“如果此时想要达成此事,顺利送傅长俊拜名师,就要下一剂猛药!”
江南道的美娇娘只是她们的猜测,更何况那江南道远在千里之外,常言道,远水解不了近渴。
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傅桦南在雍州城纳一房他们二房能拿捏的知心人,也许因此,傅长俊的事就有了转机?
听方二姑此计,二太太拍手叫好,她急急补充道:“最重要的是此人要知根知底,好掌控。”
“而且,爷们都喜爱好颜色的小娘子,那些个不入流的庸脂俗粉,肯定入不了三爷的眼。”
方二姑连连恭维二太太的好成算,:“对对,三爷在江南道肯定见过不少美人儿,咱这边一定要准备胜过一筹的。”
“更胜一筹?咱这雍州……”,二太太不太常出门,自然不了解,顿时为难起来。
而此时,方大姑脑海里闪过棠梨那一身羊脂玉似的好皮子,娇嫩滴水的脸蛋以及挺翘浑圆的屁|股,真是一等一的好颜色了。
更重要的是,棠梨一家本就是当年被当作陪嫁而二太太买进傅家的下人,除了已经赎身出府的大郎周天柱外,她家其余四口人的卖身契都压在二太太的箱笼里。
二房对这一家子可以说是知根知底:一家子没什么靠山,都是凭一把苦力在府里过活的苦命人。
思及此,方大姑心里还要赞一把自己的好心肠,给了棠梨这个机会一飞冲天,攀附上这雍州城乃至全天下都数得着的好男儿傅桦南。
首先,傅桦南不是肥头大耳粗鄙的样貌,再则还有这侯府富贵养出来的通身气质,以及少年进士及第的才识,更不必说那种久居上位者浑然天成的威仪 。
如若自己或亲戚有个漂亮女儿,方大姑才不会让棠梨白白得了这份恩典。
考虑到种种,棠梨就是这最合适能为她们二房所用的棋子了,但愿成事之后,二太太能了却这一桩心事。
……
傅府下人房,棠梨和梅兰挤在一个小屋里。
“阿梨,你快来给我捶一下腰背,疼的我,诶呀呀”,梅兰一把躺在床上,吆喝喊着。
棠梨回答道:“就来,就来”。
两人都是这府里的家生子,打小就认识。不同的是,棠梨在傅家郊外的庄子上长大,梅兰则在府中长大。
周家众人,特别是棠梨娘刘氏,一向谨小慎微,这一大家子都在傅家郊外的田庄干农活。
刘氏希望这两儿一女都能过得平安顺心,不求大富大贵和看不见摸不着的前途,一早求了二太太把年幼的周天柱、周棠梨也留在庄子上。
待到周天柱长大,调到府里做了跑腿的小厮,而棠梨在十一岁时,也被二太太调进了傅家内院。
她进府晚,府里各位太太小姐身边的丫鬟都够了,就被丢到厨房那边,自此她整个人像是被二太太忘了个干净。
周棠梨她爹及刘氏还有种地摘菜的活计,她爹一直宿在傅家庄子上,刘氏大多时候也会宿在庄子那边。
偶尔,二太太这边事忙不过来,才会让刘氏进府伺候吃食。
这天,刘氏忙完了二太太小厨房的吃食后,被告知第二天不必过来了,她就交代了女儿棠梨两句,照例又去庄子上夜宿。
晚上,棠梨在厨房忙了一天后浑身的汗让她身体很不得劲儿,暗道:傅三爷!傅三爷!好巧不巧在这秋老虎的天回家,让自己和娘从早上三更天忙起。
母女俩不止要准备二房太太、小少爷的吃食,还要另外去主要大厨房帮工,一直忙到了午夜子时时分才回屋洗漱。
棠梨打了两盆凉水擦洗手脚,因为酷暑难耐,汗水黏糊糊,她索性脱了兜衣擦洗身子。
刘氏前天才说,阿梨,你的兜衣看着小了点,还有这外裳都紧了些,十五六岁正是长身子的年纪,等忙过了这阵,娘出府去扯几块布,再给你做一身衣裳。
梅兰在外催促道:“阿梨,好了没有?”
棠梨知道梅兰是个急性子,安抚她:“快了快了”,拿汗巾子随便抹了几下身子,穿上备好的干净小衣,这小衣被洗得唰白,小衣第二颗扣子旁还有个小破洞,前面鼓鼓囊囊,像是快要把这里撑|爆。
棠梨一低头就瞧见了,她伸出细长纤手,抚了抚这个洞,好在边缘的黑色扣子能挡一挡。
本来娘说,今年年初要给几个孩子多做几件各季的衣服,不料,大哥周天柱的赎身钱一拿出去,娘手里就再也没有余钱去布庄扯布,做衣服的事就搁置了下来。
棠梨收拾干净身子,出去帮梅兰捶背,这般大年岁的姑娘正是鲜活的时候,加上二人投缘,边捶背边说着小话,怎么都说不完似的。
梅兰素来胆大,荤腥不忌,说着说着,她一下就扯到了傅家大太太的长子傅长远。
在她口中,傅长远如今有着芝兰玉树的长相,学识也好,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傅长远的好,叫嚷着:“傅家再也没有比长远公子更俊俏的少爷了。”
察觉到似有些不对,又改口道:“不过,三老爷的样貌似乎更胜一筹”
“呸呸呸,我怎么能用俊俏二字来形容三老爷呢?”
在梅兰看来,只有一面之缘的傅三老爷不能只用俊俏也形容,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梅兰对傅三老爷了解的不多,话头又转到了傅长远身上。
梅兰又道:“也只有你这般万里挑一的容貌才能配得上长远公子了”。
言语间,已经将她和傅长远配了对。
棠梨听着她越来越不着调的话,怒道:”傻丫头,乱说什么?”咯吱了梅兰几下。
黑夜里,梅兰瞧不见棠梨亮晶晶的眸子闪烁。
棠梨认真地开口:“这傅府中的公子小姐与你我本就是云泥之别。”
“不是说,他们就是主子,而我们就是一辈子的下人,而是他们有他们的路,我们有我们的桥。”
“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她斩钉截铁道,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梅兰却不以为然,她同棠梨是手帕交,哪能不知道棠梨和傅长远曾经的那点情谊。
在她看来,这雍州府中,丫鬟翻身做贵太太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比如城东那个富商的小丫鬟被抬为平妻的先例。
哪怕棠梨一家明面上是二房的人,卖身契在二太太手中,只要长远公子肯,这并非难如登天的事。
黑暗中,棠梨眼睛失神地望向黑洞洞的房梁,顿了须臾,解释道:“他有他的选择。”
梅兰当然知道棠梨的意有所指,毕竟王二姑娘已和长远公子交换了庚贴,不日王家姑娘便要成为傅府的长孙媳妇了。
梅兰不想让这事搅乱了棠梨的思绪,又把话题调回了新回来的三老爷身上:“今日酉时,我在府中老夫人处侍候家宴时见到了传闻中的傅三爷。”
棠梨和梅兰并未见过早已外出读书、求官的傅桦南。
提及这个让自己在厨房忙碌一天的三爷,棠梨并没有好口气,也并不好奇。
在她看来,这些大人们都一个样,对她们这些少女没有丁点吸引力。
雍州府的守备大人,她也是偶然见过的。那守备大人不过才而立之年,肚大如篓,一肚子的肥肠让人看了就想退避三舍,更不必提那长满胡须的脸,一身匪气,活脱脱像城外山上来的大盗。
就连大老爷、二老爷这两个公侯之家养出来的富贵人,整体外貌、气质也称不上多出挑,只是比守备大人好罢了。
今天听大厨房中其他几个爱嚼舌头的婆子讲,傅三爷也是将近而立的年纪了,又在外做到那样大的官,想必是和守备大人差不多的人罢。
梅兰见棠梨这幅被蒙到鼓里的样子,不由好笑道:“三爷可是一等一的美男子,那公狗腰……啧啧,席间二太太还打趣三爷如今啥都不缺,就缺个暖|床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