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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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襄阳侯府
木桶里不断冒着热气，魏楠惊坐在桶内泡澡，他闭着眼睛，脸上戴着特制的面具。婢女提了一桶热水进来，将它倒进木桶内，又端起一旁盛有花瓣的盘子，撒进去。
期间魏楠惊始终没有一点动作，架上的香炉散发出一圈圈的香烟，屋子里又热又熏。
婢女试探地叫了一下：“世子？”
没有反应。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魏楠惊。
还是没有反应。
婢女深吸了一口气，手碰到他脸上的面具，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位于魏楠惊发中的机关扣，魏楠惊的眼皮动了一下，婢女又将手退了回去。
她一掌砍向魏楠惊的颈部，还是把人打晕了更有安全感，谁知到任女官给的迷香劲儿大不大，万一对方在装睡怎么办？
反正她干完这一次就要从襄阳侯府跑路了。
她本是宫中画师，略通武艺，犯了事儿才被贬到襄阳侯府为奴婢，任女官说了，只要她找机会摘掉这位新任侯府世子的面具，画下他的真实相貌，皇后娘娘就会给她自由。
婢女再次摸到魏楠惊的头部，慢慢解下他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俊美的面孔，她看得心中一动，同时飞速地将这张脸印在自己的脑中。
皇后收到魏楠惊的画像时大吃一惊，这人的样貌跟病死的那位易长使一模一样。
哪有这么巧的事？从皇宫中无翼而飞的尸体，转眼又被陛下安排进了襄阳侯府，此人与陛下的关系绝不简单，之前他长使的位置说不定是陛下为了掩人耳目。
任女官问：“娘娘，今时不同往日，咱们与陛下剑拔弩张，陛下的任何一项安排都可能在以后要了咱们的命。”
她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
皇后唇畔微勾：“他来路不明，冒然行动反而不妥，找个对他知根知底的人去做这件事吧。”
任女官：“娘娘是说兆浅夫人？”
皇后：“一不做二不休，顺便将六皇子一起处置了。”
晋琬灵被带到皇后面前时，一个清秀小倌正从坤宁宫出来，她在心中再次确认了皇后娘娘如今在后宫中已是只手遮天，连这样的事都能让她撞见。
她进殿时，皇后气色很好，看得出权力将一个女人滋润得如盛开的花朵。
皇后走过来，热忱地拉住她的手，宛如一个相知的大姐姐：“这两年来，你受苦了！”
晋琬灵立即往下蹲，受不得皇后这般亲切，展现出尊敬的态度。
两人寒暄一阵，话题从朝阳公主转到皇后如今有多不容易时，晋琬灵就知道她的事儿来了。
果然，皇后说：“襄阳侯家是我的人，可陛下发落了他家的世子，反而让一个外人做世子，本宫着实忧心，幸好有你在。”
晋琬灵拱手道：“臣妇愿为娘娘所用。”
皇后和蔼地笑着：“你放心，本宫要你做的事不会太难，你只需要杀一个人。”
晋琬灵汗颜，她一不会武功，二来身份敏感，皇后不会要她去毒死皇帝吧？虽然她也想，但要是那么容易皇帝早死了。
皇后：“襄阳侯家的世子是你的故人。”
晋琬灵脑子一抖，各种想法在里面纠缠不清，最后她坚定地和皇后对上眼，看见她殷红的嘴唇说出那个名字。
锦鱼在京城暗中帮助聂芩纱，当京城中出现了一位无论什么场合都不肯摘掉面具的世子，她随聂芩纱一同赴宴襄阳侯府。
世子开口说话时，目光落在她身上，锦鱼一下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这些天她从聂芩纱那里得到一个消息，立即寻借口钻进襄阳侯府汇报：“少主，她没死，她在今晚会离开京城。”
魏楠惊套了马早早守在城外，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闪过，他扬鞭追了出去。晋琬灵骑马的速度极快，他追了一路，甩了一个飞镖出去，正中前面的马蹄，马儿暴怒提腿，晋琬灵勒紧缰绳，转身看向后面的人。
看到她的那一刻，魏楠惊眼中涌出泪水。
晋琬灵下马，他也下马。皓月当空，林子里两个气氛诡异的人。
“你还要杀我一次？”她讥讽道。
她是故意在此处放慢速度的，周围埋伏了皇后的暗卫，她只负责将他引到此处，她亦可以杀他，皇后给了她亲自杀死他的权力。
就如那晚在金龙殿。
魏楠惊离她只有两步之遥，她瞥见他腰间的刀，不料他竟然跪下了，朝她下跪！
他垂首，神情带着一丝忧伤，这副作态和他从前倒是很像，让晋琬灵摸不准他的想法。
忽然，他拔出腰间的刀，晋琬灵顿时后退几步，只见他将刀调转方向，将刀柄给她：“捅我。”
他说得很镇静，握着刀刃的手已经开始流血，血顺着他的手染红了他的袖子，晋琬灵看了一眼周围，还是保持着距离。
“我捅过你一次，你再捅我一次，扯平了。”他解释道。
晋琬灵俯视着他。似乎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地要跟自己扯平，那时他捅她的时候，明明仇恨着她，才过两年多，这笔仇恨就烟消云散了？
她是不敢相信的。
他的举止怪异，那她便做出更怪异的事情。晋琬灵接过那把刀，将它甩在脚下，上前，弯腰低头。
那是一个绵长的吻，甜味从她的嘴里逐渐涌进他的喉咙，直到他将那些气息全部吞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中的情感沸腾起来，再一下冲了出来，他还想要更多，她却毅然抽身离开。
他还在回味那个吻，突然心口一痛，她已经捡起地上的刀刺进他的心口。
两人的嘴角都挂着血，她吻他前咬破了嘴里的毒药，而他沉溺其中忘记辨别里面的毒。
扯平了，当真扯平了。
可晋琬灵想要的是他的命，不介意将刀捅得更深。在她双手交叠，用下狠力之前，一支箭射在露出的刀上，她惊慌地闪开。
颜景瑞骑在马上，身后跟了一群举着火把的士兵。
他怎么会在这里？！
晋琬灵几乎愤恨地看着魏楠惊：“你设计我？”
魏楠惊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还不想死。”
他嘴角流出的血已经成了紫色，显然毒性已经深入。
晋琬灵再看向周围，皇后的暗卫始终没有现身。
“皇后娘娘有命，要是有其他人出现，只要他们不伤及兆浅夫人的性命，我等应当按兵不动！”
皇帝躺在床榻上，太监在他耳边低声道：“陛下，世子还有颜大人来了。”
“臣给陛下请安。”二人齐声道。
皇帝半昏不醒地问：“人可抓到了。”
魏楠惊答：“人已经抓到了，还请陛下发落。”
皇帝面上露出阴沉的神情，那表情像是笑，也像在龇牙：“皇后胆大包天，连大牢都敢烧，谋害皇嗣更是罪加一等，朕忍了她这么久，杀了她要保的人，这只是一个开始。”
魏楠惊点头道吩咐后面的侍卫：“听到没，按陛下说的去做。”
侍卫们齐声答是，却没一个挪开脚步。
魏楠惊接过皇帝每日要服用的汤药，亲自端到他面前。皇帝有了些精神，眼睛也睁得圆些了。
这段日子他一直躺在龙床上，精神涣散，六分是装的，却也有四分是真的。
颜景瑞从大魏叛逃后，一直暗中效命于他，等明日三皇子领的军队到京城附近，他便要在上朝时将禁军统领，那条皇后的走狗，换成颜景瑞。
然后，他要废后，再找个时候赐她一杯毒酒！
“你的身上怎么有血腥味？”汤勺伸到皇帝嘴巴，他却没有立即喝下。
他打量了一下魏楠惊，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对气味却变得比从前敏感。
魏楠惊道：“臣在追捕晋氏时，不小心受了些伤。”
皇帝眯着眼睛：“如此你该好好在府中养伤，让其他人来汇报就是。”
魏楠惊微笑道：“臣为了证明对陛下的忠心的确心急了一些，不过小伤。”
皇帝点点头，喝下汤药，一口，两口......他喝了小半碗。
大太监迫不及待捧来写圣旨的物件，皇帝看到那些东西时吐了一口老血。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他心知肚明，因为在许多年前，他也是这样胁迫他的父皇的。
大太监的年纪其实很老了，当年他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勤勤恳恳地侍奉在先帝身旁，先帝是个很仁爱的人，大太监不小心打碎了属国进贡的玉瓶，按宫规他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先帝宽恕了他。
在京城巨变那日，他和他的干爹，当时的大太监一起守在先帝身旁，陛下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他们无可奈何地看着先帝喝下毒药，而他的干爹成为那个杀死先帝的乱臣贼子。
大太监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求生的本能让他归顺了陛下，成为所谓的证人，证明陛下皇位得来的正当性。
而现在，历史又要重演了。
魏楠惊沉声道：“陛下，您已经快死了，不如早点死吧，您的江山就交给我们。”
，还差 